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养生私房馆里,淳于澈如绅士般优雅的用完餐,品着香茗,没有一丁点向我透露绝招的意思。
我不禁盯着他看,看了又看,我要将他看的不好意思,看他说不说。传说帅哥的脸皮都很薄。
阳光从玻璃窗外倾泻在他脸上,他的皮肤细腻如瓷,毫无瑕疵,眷恋在他眼眸的阳光也柔和起来。
不料,淳于澈大大方方接受我目光的洗礼,玛瑙般的眼眸对我礼尚往来。
看来传说不一定是真的。
漆黑如子夜般的眼睛,我怀疑他带了美瞳。
当然我不会白痴到问这个问题,“淳于澈,你要当骗子么?”我说。
“你先回答我,你真心喜爱钢琴么?”他聪明的把之前琴房里的话题扯出来。
难道这个问题和赢得比赛有关系?如果是的话,我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了。
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钢琴,只是有好感而已。每天逼自己苦练钢琴已经麻木。
见我不回答,淳于澈浅笑道:“好孩子,是个不想说谎的好孩子。”
听他的口气,好像他是成熟的长辈而我是幼稚的小屁孩一个。
“你贵庚。”我没好气的问。
“比你大三岁。”他礼貌回答。
不过才20岁而已。装什么深沉。
“赢得钢琴比赛的秘诀是什么?”我不打算跟他扯些没用的,直接往主题上奔。
淳于澈扯扯无辜的嘴角,略带委屈的声音说:“当我是骗子好咯。”
他的表情让我想起乔一盟曾说他萌,果真如此。年纪一把了还卖萌。不过他的话却不得不让人生气。
明显耍我玩。我拎起身边的双肩背包,转身要离开。
他快速站起来,似是有些愧意,“贝沙,别生气。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根本没什么秘诀。”他跨步到我面前继续说:“天分,练习还有心理素质这些都和比赛的结果息息相关。可我觉得这些都是废话。”
我推开他走了出去,背后传来他好听的声音:“还有命运。”
命运?我顿住脚步,望向他。
“如果刚才我说的都是废话的话,这句命运是我的肺腑之言。有些人即使钢琴弹的再棒也会与奖杯甚至音乐之路无缘。所以,命运很重要。”
钢琴与命运有关,这是我听到最新奇的话。
当时的我不懂得,没想到多年以后当我体会到淳于澈口中的这句命运时,心会痛到无法呼吸。
走出私房养生馆的大门,我有些困意,尤其阳光暖暖照在身上时。
回家休息,这一想法大胆的涌上大脑。这些年来无论我多累多倦都没允许自己有一丝松懈,只为接近完美的贝二。
可贝二是天才,什么都可以信手拈来。贝一是蠢材,后天补拙也远远跟不上贝二的脚步。我将自己的身心改装成机器,我不许自己怠慢,不许自己休憩片刻又怎样,不及的终究不及。
“贝沙,走慢点,送你回家。”
他是如何知道我想回家的?读心术?神人?外星人?我回眸看他坐进车子调转方向盘向我驶来。
我转开脚步,想继续向前走,头刚偏回来,一个巴掌落在我的右脸颊,不轻不重,带着淡淡烟草味儿。
乔一晴丢掉手中的半支烟,嚣张的扬起下巴,酒红的西瓜头短发泛着醒目的光芒,手指着我的鼻子喊道:“苏贝沙,你把我哥拐去哪了?”
这话从何说起,莫名挨了巴掌还问出这样无厘头的话,我不想理会疯子。
“靠,TM的苏贝沙你别装纯行不,不装纯你会死么?装了这么多年还没装够啊,没听过那句话么,装什么遭人轮?你就那绿茶婊,我的话没回答就想走?”很显然乔一晴没打算放过我。
胳膊被人猛的拽住,“说,我哥乔一盟去哪了?再不说我把你的右脸打成高山,左脸打成盆地。”
乔一晴高高扬起的手掌还没落到我的左脸就被倏然而至的一张大手抓住。
“TM的谁啊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啊这是……”乔一晴在转头看到淳于澈那张脸时瞬间变成哑巴。
淳于澈甩下她的胳膊,“没人教你打人骂人是不对的么?”他语气低沉很多,脸色微怒,说话间走到我身边伸手轻抚我热辣辣的右脸。
我一怔,下一秒闪过,继续迈开脚步。
“贝沙。”他拉住我。
他似乎真的生气了,脸上透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之色,与刚才养生馆的卖萌极端悬殊。
“请我吃冷饮吧。”我说。
我的这一请求令淳于澈微怔。沉默几秒他才说:“好。”
被淳于澈牵着衣袖路过乔一晴时,他脸色又沉了沉。
坐在副驾驶的我从车窗口瞥见如石化般的乔一晴歪着嘴角瞪着小对眼一脸傻愣,滑稽可笑的造型。
我差点忘了,乔一晴是个十足的花痴太妹。
当然,我并不是来冷饮店吃冰激凌的。只是因为冷饮店有冰袋可以敷脸。
带着微红微肿的脸如何回家?如何面对苏轩?
坐在对面的淳于澈眉眼清澈,轻拧的眉梢蕴着沉重的神色。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诗经》里赞美男子温润如玉的诗句。
这好像是我在一天之内第二次在心里默默赞美他。
百毒不侵的我也会被美色吸引?不,这不是我,这怎么会是那个心如死灰的我。
如果我的脸有泛起红晕,对方一定看不出,我没由来的感谢乔一晴那一巴掌,也感谢此时敷在我脸上的冰袋。
否则的话对方一定会看出什么……
“那个女孩为什么如此恶略的骂你,还……打你?”淳于澈似乎问的小心翼翼。
“习惯了。”我淡淡的说。
于是我看见对方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的确是习惯了,乔一晴,从小学我们就认识,和他哥哥乔一盟一样,上天安排我们读同一小学,同一初中,同一高中,只是她比我和乔一盟小一届还没摆脱苦逼高中混进大学。
不过以我们的缘分来看,明年,上帝一定会安排她与我读同一所大学再续我们未了的孽缘。
初二时,低我们一届的乔一晴嚣张叛逆是学校出了名的。贝二的优秀也闻名遐迩的。所谓声名狼藉的人总是嫉妒站在光环顶端备受大家赞扬的人。
乔一晴恨贝二是理所当然的事。可谁让贝二是我的亲爱的。我怎么能允许乔一晴时不时找贝二的麻烦。
在乔一晴三番两次无事生非找贝二的晦气时,我忍无可忍把她拖去厕所栓好门,乒乒乓乓揍得她鼻青脸肿。
当她流着哈喇子歪歪斜斜从厕所门爬出去时,乔一盟都没认出来。我曾以此为骄傲,我苏贝沙把人揍得连她亲哥也认不得。
哼……看谁还敢欺负我的贝二。
自此之后,乔一晴再也没有找过贝二麻烦,远远见到我们都灰溜溜的绕道走。
当然我打人的结果也没好到哪去,将长篇大论的保证书交给校方后回家等着挨苏轩的训斥。
苏轩比学校老师还狠,要我每天放学回家滚到南墙根罚站。我顶着大太阳站了整整一个星期。
要不是贝二哭天喊地的替我求情,我估计苏轩会让我一直站下去,站到地老天荒也说不定。
“贝沙。”淳于澈轻声唤起走神的我。
“你不要一副同情我的表情好么?”我愤愤然,最讨厌别人用怜悯的眼光看我。
尤其是在贝二离开我之后,所有的人都用那种眼神看我,看的我浑身不自在。
“她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对你?”淳于澈貌似不死心。
“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那厮问我把乔一盟藏哪里了,简直是笑话,乔一盟失踪了怎么会怪我头上,而且如此理直气壮的怪到我头上。我估计是她心情不好,随便找个理由想发泄到我头上。
这样的事见多了,乔一晴没有任何理由的给我几巴掌几脚的事情都曾有发生,更何况这次还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几年来,乔一晴对我的欺负算是连本带利的讨回去了。
淳于澈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不问清楚,你就那样任凭别人打骂欺负?”
“习惯了。”我依然是淡淡重复那一句。
“这就是从未与别人发生口角的乖乖女?”
我听的出他语气里的讽刺。
放下冰袋,摸摸麻木的脸颊,我说:“我该回家了。”
淳于澈聪明的没再问什么,一路无语把我送回苏轩的宅邸。
为我打开副驾驶车门时,我瞥见他沉郁的俊脸又沉郁几分。
幸好在冷饮店敷了冰袋,我走进大厅时看见苏轩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我吃了感冒药,有些困所有回家休息。”我找了个不上学不练琴的借口。其实苏轩给我买的药我一粒都没吃。
说完我有点心虚往楼上溜。
“站住。”
我刹住脚步,苏轩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悦,风雨欲来的感觉萦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