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乔慕君的死讯

然而幸好顾念之履行了他的诺言，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温岚。顾念之到来的时候仿佛就是阳光洒进来的时候，渐渐地让温岚有了期待。她开始盼望他能够每天都到来，时时刻刻都呆在她的身边。但是顾念之陪她的时间似乎是有限的，他陪她尽情地说笑，玩乐，然后又匆匆告辞。
每当顾念之要离开的时候，温岚总是会感觉到深深的失落。
温岚将一封红色的请柬放到抽屉底层的时候，顾念之盯着那封请柬，微微一笑：“你弟弟的？”
“他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可是我没去。”温岚自责地一笑，“现在他结婚应该有一个月了吧。”
顾念之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白开水，笑道：“既然婚期已经过了，为什么不扔掉它？”
温岚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想，顾念之应该是个做事果断的人，对于已经失去意义的东西，他会毫不犹豫地扔掉关于它的全部。难怪他总是这样一个快乐的人，因为过去对他而言，就像这过了期限的请柬，应该当做垃圾全部丢掉。
可是，她和顾念之是截然不同的人。过去所经历的事情，她都像搜集邮票一样把它们统统保藏起来，不论那些事情是否能够被人所知，但是它们总是在她的心里占据着大大小小的位置，像一个分类排列的书架上整齐摆放着的书籍吗，并牵动着她痛苦或者喜悦的神经。
“有没有令你记忆深刻的人？”温岚笑着开口问道。
对这个毫无征兆的问题，顾念之感到有些奇怪。他皱了皱眉头，盯着温岚苍白的脸，哈哈一笑，对温岚说道：“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如果问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人是谁，那么我的答案会是你。”
对这样的话温岚并不信以为真，她以为这不过是顾念之跟自己随便开的玩笑，于是便顺着顾念之的话问下去：“为什么？”
“其实我之前是个游手好闲之徒，没什么目标，也没什么理想，每天就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有一天，我在无意中看到了你的书，是你的第一部作品《新月》。我在那里看到了另外一个全新的美好的世界，那正是我所向往的生活，和我那时的生活截然不同。那本书给了我很大的力量，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决定好好做事，重新做人。那时我就很想见你一面。”
温岚忍不住笑出声来：“编得不错。以前我收到的很多读者来信都是这么说的。”
顾念之道：“不管你是否相信，我说的都是事实。”
那天他们闲聊了很久，晚上要吃晚饭的时候，顾念之对温岚说：“出去吃饭吧，我带你去。”
那是一个挂着冷风的下午，温岚出门的时候披了一件风衣。从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冷风吹得她的头发飞舞了起来。
“今天是个坏天气。”顾念之自语道，“但愿心情不太坏。”
温岚总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尤其是当她从大楼里走下来的那一刹那，这种感觉尤为明显。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地过紧了黑色风衣，并将头缩在竖起的衣领里。
他们是开车去的餐馆，从餐馆走出来的时候，温岚看到对面有一个报摊儿，便不由自主地向对面走去。这些天她把自己封闭在那个小小的屋子里，几乎与世隔绝了。
顾念之见了，飞快地拦住温岚：“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正好这天气温岚也不喜欢，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顾念之送温岚回到家里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崭新手机交给她：“这个手机你先拿着，上面有我的号码，有什么事情及时打电话给我。”
温岚看了顾念之一眼，接下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外面的风依旧刮得很大。顾念之又起身告辞。
温岚很想请求她留下来，告诉他春嫂已经走了，他可以睡在春嫂的房间。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多么渴望他能时刻陪在她身边，好让她不再感觉那么害怕和孤独，可是她又怕如果她这样做了，事情就不会像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从顾念之眼中也看到了不舍。因为他总是在她那里呆到很晚，直到看到她有困意的时候，他才会提出离开。
送走顾念之，温岚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转了一圈，觉得莫大的空虚。她打开电视机，以打发难熬的漫漫长夜。
“据本台报道，红极一时的女作家温岚的继父乔慕君已于昨日在医院去世。据知情人士透露，乔慕君的死因并非单纯是由于疾病。在住院期间，乔慕君曾多次请求见温岚一面，但是愿望均不得实现。自从温岚去向无踪之后，乔慕君更是思女心切，担心不已，并因此不肯配合医院治疗。温岚为何拒绝探望乔慕君？原来……”
这个消息犹如闪电一样让温岚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从床上起身又坐下，再起身再坐下，就这样连续数次之后，又开始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踱步。她就这样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之后，颤抖地抽出一支烟，却发现怎么点烟都点不着。
温岚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坐在床上，用被子仅仅包裹住自己，并且开始打电话给顾念之。
顾念之正开车走在路上，看到电话上显示的是温岚的电话号码，忽然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那份紧紧攥在口袋里的报纸。
他也是在出去吃饭的时候趁机买了一份报纸，才知道了温岚父亲死去的消息。所以他才拦住温岚，不让她走向报摊去，但是他知道，这个消息温岚早晚都会得知的。
顾念之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声音。顾念之猛地刹车，然后急速转弯，飞快地朝温岚居住的地方奔去。
一停下车，他就一路飞奔上去，飞快地想着该怎么去安慰温岚。当他喘着气敲开温岚的门时，还没来得及时说一句安慰的话，面色苍白的温岚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并且嚎啕大哭起来。
顾念之松了口气，眼圈有点泛红。也许相比起言辞，一个温暖的怀抱也许更能带给她安慰。他慢慢地把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她，像是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乔慕君的死讯就像一颗重磅炸弹，让面临着众多压力的温岚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在无法面对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失去了理智，丢掉了所有的顾虑和担忧，如此地希望那个可以给她力量和温暖的男人立刻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可以停留的怀抱。
所以，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温岚不顾一切地扑向了他的怀抱，不再有任何顾忌和担忧，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尽情地用泪水倾倒她的悲痛。
顾念之的怀抱时那么的温暖，他的胸膛是那么的宽广，就像一个可以让她疲累的身心安心栖息的港湾。
温岚在顾念之的怀里哭了很久，顾念之就一直静静地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泣。天亮的时候，温岚睁开红肿的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顾念之的肩上，而顾念之正半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