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决裂

于泽显然对于现在的自己有点失望，每一步的选择都有一点儿失误，这些一次次的失误，却成了自己再也不能重来的过去。
离开那个城市以后，于泽心里感到深深的歉疚，因为他食言了对程小雨的承诺，于泽只顾自己跑了出来，不过这个时候，于泽在离开之前，用公话报了警说在哪哪有个破厂房，那里有个犯罪团伙。
或许这样，良心上会有所心安理得吧，可是却再也见不着程小雨了，此时身上一点儿积蓄也没有，电话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无奈，没有钱。
又是游走在一座自己陌生的城市里，正值不知所措时，于泽想把电话打到家里去，给父母说一下，让家里打点儿钱给自己。
可是转念一想，不行，你出来这么久了，你还吃家里的，你家里富裕吗，你家里。。。于泽不敢再这么自责下去，再这么自问下去，那不知会是多久的一场无声的哭泣。
忽然，于泽想到了刘竣赫，虽然和他好久都没有联系了，他现在是混好了，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还好，于泽还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就找了一个胡同里的一个小商店里，用一个公话给刘竣赫打了过去。
先是一阵嘟嘟的声音，看来他现在还在用这个号码，于泽心里感觉还有一丝希望，可是接下来，是不断的嘟嘟的声音，就是没人接听，于泽又重拨了几次，还没人接。
心灰意冷。
“老板，能不能给我拿袋方便面？”于泽感到实在是饿的发慌。
把电话放好之后，心里纠结了一下，看着小商店里的那些吃的，矛盾，徘徊，最终好是张开了口。
小商店里的那位大爷戴着老花眼镜从货架上拿了袋方便面给了于泽，没有缩回去，已经准备着接钱了，可是于泽并没有从身上掏钱，只是眼睛干巴巴的看着这位大爷。
难以启齿的话，却又难挡饥饿的侵袭。
“大伯，我身上没钱。能不能用我的身份证押在这里给你，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打点钱给我，我马上就给你。”于泽双手捏着方便面，彷佛是在揣着一个宝贝一样，脸上一副几近乞求的语气看着这位大爷。
小商店里的这位大爷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像是骗子，也不像是在说瞎话，看着他一副乱蓬蓬的头发和脸上的那股消瘦，心肠子一软，叹了一口气。
“哎，拿去吧。不用了，小伙儿子。”
于泽愣在那里，将自己手里的身份证凉在半空中，正要递给这位大爷，却听到这位大爷说了这么一句感动人的话来，在这一瞬间，于泽有种泪水就如泄洪了的一样，忍不住想要泪水泉涌。
他转身揣着方便面小步走着，不敢回头，怕一回头，那位大爷会向他要钱似的，怕一回头，自己忍不住大爷还在用深邃的目光一直目送着自己的背影，会令自己忍不住失声默默抽泣。
于泽来到人很少的地方，几乎没有人的小公园里，他打开方便面袋子，忍不住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差一点儿咬住自己的手指，他也不觉得口干，就这么一直大口啃着，方便面在他嘴里霹雳哗啦地响起很脆的声音来。
于泽顿时感到一阵莫大的好胃口，感觉这方便面吃起来很好吃。于泽用手指摸摸鼻子，将快要流出的鼻涕给抹去了。
看着空空的袋子，一如于泽现在的内心世界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又好像装的太满了，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倒空了，于泽看着这空无一物的袋子，他将粉包装进口袋里，又看着这个空袋子。
十分不舍得扔，怕自己一扔了之后，自己又会很快的饿下来。
天色渐晚，华灯又初上，人群匆匆，车流熙熙攘攘，一丝风忽而撩了起来，撩到于泽的身上，令他感到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走过一条街，又走过一条街。于泽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超市里又多少次的停留和驻足。
超市打样，饿着肚子出来，街上的人群少了许多，只有不停的红绿灯在规规律律的交替着。
红灯亮起，于泽数了一遍，绿灯闪了，于泽又在心里跟着默数了一下，黄灯闪过，还是红灯，一共，于泽也忘了自己过了几个十字路口。
初春的三月，于泽想着又过去的一年，还是一无所有，还是那么狼狈。
但于泽还不至于到这种精神错乱的地步，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只不过是现在于泽感到自己只是有点饿而已，再加上身无分文而已。
天无绝人之路，这是于泽脑海忽然闪现出的一句话。
信念还在，希望就还在。
可是今晚去哪里睡呢，于泽想到这个问题，就感到头疼，网吧去不了，公园里又太冷，正值纳闷之际时。
前面不远处有个自助银行，里面都是提款机，提款机装在小屋子里，可以将就一晚上吧。
于泽心里忽然有点儿小心动，就想着去那里凑合着一晚上吧，于泽进到自助银行里，先是感受到与外面的气温有着相差几度的温差，稍有些暖和，还行，能凑合，再看着洁净的地面，这就可以了。
他看看外面，此时都已经是凌晨了，已经没有什么人来提款了，呵，深深呼吸一下，于泽半躺下来，靠在提款机旁边。
于泽抬头看看头顶上的那个摄像头，心中窃喜，没有被拍到，不然，让人抓住了，也说不清了，再看看那两个提款机，心里忽然一沉，身上是有张卡，但是上面没有一毛钱。
有也跟没有一个样。
算了，不想了，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于泽不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么落寞和凄惨了，他晓得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想的再多也没用了。
睡梦中，于泽彷佛觉得自己躺在一个很暖和的被窝里，周围放着舒适的音乐，对面是一扇落地窗，窗户外面正对着一片大海。
忽然于泽起身去听着大海的声音，感觉真好，于泽笑着，看着，身边站着自己最想念已久的那个人，对，是依雪。
她就在自己的身边，她浅浅地冲自己微笑，圆圆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满是一种期待的眼神，于泽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沙滩上，乘着阳光，踩在软软的沙泥上。
于泽忽然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忽的醒了，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看到有人在取钱，不小心碰到自己了，看到自己躺在这里，想取钱的结果赶紧又转身走掉。
“这是干啥的，是不是小偷啊？”一个看见于泽在那里卧着不出来的一个过人疑惑着看都不看于泽就这么说到。
“我看不像是，这才多大啊，你说是不是流浪汉啊？”
“我看像是个乞丐。走吧，我们换个地方去取钱吧。”说完，两个年轻时尚的女人挎着包离开了这里。
于泽听到这俩人的对话感到很尴尬，赶紧起身从提款机房里出来，整了整衣衫，又梳理梳理了头发，此时，天空已经大亮，又是一天了，于泽现在又感到很饿。
于泽走到一家小吃食店，才想起了自己现在还没有吃任何的东西，此时感到独自好饿，他不能像昨天那样向人家要，那自己不就成要饭的了，于泽想着还是先给刘竣赫再打一次电话吧。
于泽走到一个公用电话前，拨了一串电话号码，于泽拿起话筒将听筒贴紧自己的耳朵。
嘟嘟的一阵声音，没人接。
难道是故意不接吗。还是自己真的记错了号码，于泽又看了看那上面的电话号码，没错啊，就是那个啊。
终于电话那边有人接听了，“你好，我是金乐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法律顾问，刘竣赫，请问你是哪位？”
“竣赫，是我啊。于泽！”于泽听到电话那边终于有人接听了。心里很是激动。
“啊，是你啊，哎呀，你现在在哪？最近过的怎么样，怎么不早点儿和我联系，你的电话我打过好几次，都没打通，你消失前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刘竣赫在电话那边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调侃道。
“一言难尽呀。竣赫，想不到你还会接我电话，昨天给你打，你都不接。”于泽掩饰着现在一切的情绪。
“哎，别提了，昨天我忙死了，手上好几个案子等着我处理呢，最近应酬又多，不好意思了，于泽。你呢，最近到底怎么样啊。有困难就对我说。”
于泽听到刘竣赫的语气还是那样子，想不到会混的那么风生水起，再回头看看自己，哎，一塌糊涂。
刘竣赫问了自己这么多话，心里沉甸甸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同样都曾经是一样的，现在差距好大，现在自己连个混混都不如。
忽然一时语塞。
可于泽又假装和刘竣赫在电话里乱扯，就是不扯自己想要找他借钱的事情上，感觉现在开不了那个口了。
于泽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心里袭上一股寒流，蹿了上来，想想不是自己要和他决裂，而是时间决裂了他和刘竣赫之间的这些年的兄弟感情。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回不起了。时间决裂了过去，又决裂了感情。可恨的时间啊，于泽自叹自哀道，无力地苦笑着自己，对着天空，心里暗暗苦笑道。
时间啊，你看看把我摧残成什么样子了，你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