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爱恨情仇

脑海中想着那个让人久久无法忘怀的身影，秦仓没有再回到方才那个房间，而是推开了密室的门，静静地坐下，看着那幅挂在正中的画。
画上的女子还是那么的美丽灵动，一如往昔。可惜，他已经年华老去，他日若在地府相见，她也必定认不出他了吧。不，就算遇到，她也必定不会愿意再见他，毕竟，那时候，他那么深地伤过她。
那时，疼爱他的娘突然离世，他也真真正正地成了没娘的孩子……
不想理会大夫的话，可是，心里，总有一个疙瘩，好像在说，你娘是被人害死的，你要替她报仇，至少，要让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娘的丧事办了许久，他也忙着招呼往来的客人。秦家在生意场上的位置不低，那几年因为他的努力也渐渐的展露风头，所以，来的都是四方有头有脸的客人，他无瑕再去思考娘中毒的问题，但在深夜，略微安静下来的时候，那些疑问就会在心底徘徊，怎么也消散不去。
娘的去世是在雪儿她娘走了之后没几天，所以那段时间也是雪儿最憔悴最难过的日子，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失去两个娘，任谁，都是没法接受的吧。他看出来她的悲伤，她的失神，好几次，他都觉得她精神恍惚，可是每一次让她去休息，她都倔强地不肯。知道她的性子，他也从未逼她，只是，也始终没有将心底的疑问道出。
直到，娘的丧事办完，他无意中听到府中上上下下都在谈论娘奇怪的死因和死后的诡异症状，他明明已经封住了大夫和那个下人的嘴，可还是有各种不利的流言传出。所以，他还是对着她，说出了那句话。
“雪儿，我问你，娘中毒的事你知道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强作镇定，府里的流言她肯定也听了不少了吧，这样的问题，会不会伤了她？他惶然起来。
“我……我……”可是，她瞬间苍白的脸色与颤抖起来的身子让得他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突然很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可是，又很想亲耳听听她的答案，矛盾的心理充斥着他的内心。
“你知道的，是吗？”他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四周的空气一片沉闷，久久没有的开口，也未有所动作，静静的，诡异的安静。
“毒，是我下的。”过了好久好久，她突然说道。脸上有着一抹悲戚，一抹坦然，那是放下一切的表情。这件事，她不想瞒他，也不该瞒他。可是……
“为什么？”他大声吼叫，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肩膀，他好希望，好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不为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她活在这个世上。”她的心在滴血，说出口的，却是这样的答案。对不起，我无法让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再来承受这样的罪责，她毕竟生我养我那么多年，如果非要找个人来替她的话，应该是我，也只能是我，何况，那个亲手下药的人，是我……
“你……”他狠狠抱住她，想要将她揉进骨子里，想要看进她的心里，看看她的心，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冷硬，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故意的，对吗？”说啊，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只要你的一句话，即使是万劫不复，我也会为你承担一切。
“不，我是故意的，我是凶手。”她用力挣脱他的怀抱，一次次地提醒自己，是我，是我害死了他的娘亲，害死了他唯一的亲人，我是凶手，我是恶徒，我，我……
“好，是你……”他突然笑了，笑得诡异，笑得艰难，猛地推开她，狠狠甩上门离去，只是，那双眸子里，却有奇怪的液体流了出来，那颗心，好像被人踩了一脚又一脚，踩个稀巴烂之后，又一次次地撒上盐巴。
一句话，他要的只是一句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连那么一句话都不愿说，只要她的一句话，他可以为她受下所有流言，替她找千万种理由撇清，可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天以后，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让自己愈加地忙碌，也就不会再去想她的事，想她的伤害，想她此刻在做什么，还好吗？
他去找过她，可是，她一脸决然的表情，那些伤人的话语从那张可爱的小嘴里吐出来，那样决绝的眼神，他再也不能在那张小脸上，找回曾经的爱意。
他派出的人也没能查清那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能查清娘的真正死因，虽然心里相信她不会是下毒之人，可是，种种迹象摆在眼前，而她，连一丁点儿信心都不愿给他，让他怎么去相信她？
害怕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去向她倾吐爱意，害怕被她嘲笑，沦为她的笑柄，所以，他总是到很远的地方去开疆拓土，常常要很久才会回来。不是没有想过她会伤心，可是，他的心也已经千疮百孔，不再能顾上她……
麻木，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比以前更冷漠，也比以前更狠了，那些手段已经不再有所顾忌。确实，曾经一派天真的秦家少爷已经在一夜之间长大，也在一夜之间成了一个做生意的机器，脑海中只剩下生意，再也容不下别的哪怕一丝一毫的身影。是的，他不会承认，那抹娇俏的影子总会在夜半无人的时候，在忙碌的空隙，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的是，他每次回家，都会偷偷地站在她的院子外面，哪怕看不到她，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可是，那颗心，也会满满的，满得快要溢出来。
那日，他带着那个女子来见她，也是他自那件事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进来，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她瘦了很多，瘦的让人心疼，可是，眼底的冰冷还是没有改变。见到他新纳的妾室，她竟然毫无反应，原来，她真的不在乎他了，他在她的心里，连一丝一毫的地位都已经没有了。
那个女子耍的小小阴谋他不是没有看出来，之所以没去阻止，是想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她的眼底，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东西出现，可是，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很失望很失望，那双眸子，连一丝波纹都没有颤动。
后来，她搬到了那座小院里，她只说她是爱极了院子的清幽，只是他不知道，她搬到那个离他最远之地的原因，不是她不愿看到他，而是，不愿看到他与那道俏影的恩爱。她已经满盘皆输，不愿连最后的尊严也一并失去。可是，他只以为她是已经对他不再眷恋，不再有爱，所以远离。
他曾偷偷地看过她，看到她在那个宁静祥和的院子中，满院的芬芳似乎组成了另一个世界，一种与他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安详。一朵朵娇艳在她手中绽放，那美丽的花朵似要耗尽自己的精力搏美人一笑，于是，片片花瓣挥洒着自己的光辉，拼尽全力大放异彩。她的眼里，是满满的娇艳。看着指缝间散逸的芬芳，她笑了，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似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他不由看得呆了，已不知，有多久没有见她展露笑颜，绝世佳人，风华绝代，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过，他愿倾尽一切，来换取她的那一抹笑意。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再后来，她生下了他们的孩子，他也再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神采，原先那些生无可恋的决然好像也跟着一并消失了，她成了一个母亲，一个会拼尽一切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他高兴之余，不由有些妒忌那个孩子，因为，只有在那个孩子面前，她才会显露出温柔与慈爱。他嘴上说不看，其实，不知偷偷的抱了那个小生命多少次，这是他们的孩子，属于他和她的独一无二的孩子。
她为孩子去吗舞幽，因为，她要她一生无忧。他没有去为孩子改名字，不是他不重视这个孩子，而是，只要是她取的，他都喜欢。
默默地纵许容浅霁对她的欺凌，看着她毫无反抗的样子，他的心，好痛。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了，那种麻木的神情是对一个人彻底无心了，才会什么都不在乎。
直到那日，她的脸上绽满愤怒：“容浅霁，你别太过分了，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听了这话，他的心头蔓过一阵欣喜，久久无法平复，原来，他在她心里还有一丝丝的地位，只要这样，就够了。
再后来，出了那样的事，他也终于决定要放她离开。她的医术，她留在府中的悲戚，她的不甘愿，若是将她禁锢在府里，那才是对她的一种折磨吧。他们已经互相折磨了这么多年，也是他放手的时候了。其实，早该放她离去的，是他太过自私，才会固执地将她一直留在身边。
只是，没想到，这个决定，会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若是知晓她的离去会演变成一场劫难，那他愿意，一辈子将她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