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花魁忆柔

“见个姑娘还这么多规矩，你们这儿的姑娘还真金贵。”看着老鸨离去的身影，青雪轻蔑地道。
“公子，你这是有所不知，忆柔可是我们这儿的花魁，谁能比得上啊。”旁边一位姑娘立马回答，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嫉妒。这么俊的公子，却也是为那忆柔而来，要是自己的，该有多好，该死的忆柔，自她来了以后，什么好的都被她占了，偏自己又没有人家的美貌与才情，怎么比也比不过。
“哦，不知你们这忆柔姑娘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多规矩？”说不定，能套出点什么话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自从她一年前来了这里，就什么好事都被她占尽了。多少王公贵族千里迢迢跑来，只为博她一笑。可惜啊，前几日在画舫，竟被一个不知哪儿跑出来的年轻后生给拒绝了。呵……”那姑娘轻蔑地笑着，长久以来的怨气终于得到一些纾解。
“依风！”旁边的姑娘拉了她一把，阻止了她就要出口的话。“谁让你在背后议论她了，仔细老板剥了你的皮。”吐出的话虽不好听，却透着浓浓的关怀。
“公子，跟我来吧，忆柔答应见你了。”自己只是稍微描述了这年轻人的样貌，那忆柔居然破天荒地答应见人了，该不会是那天被拒绝，刺激太大了吧？这棵摇钱树，可不能丢了。
在一行人惊异的目光中，青雪跟着老鸨上了楼。
老鸨在一间精致的屋子前停住了，“请公子自己进去吧。”
“如此甚好。”青雪摇着折扇，哈哈笑着，将一锭金子递到老鸨手中。老鸨笑着接过，为青雪打开了房门，又敲敲离开了。
清新雅致的房间，谈不上华丽，亦谈不上富贵，却真真的别致，像一幅写意山水。没有人会觉得，这是花楼里的房间，只当是无意中闯进了那位大家闺秀的闺房。
一抹窈窕的身影背对着门，纤纤玉指抬着白玉的壶往紫砂杯里倒茶，举手投足无比端庄。
在青楼里见到这么一位女子，倒真是奇事一桩。更奇的是，那黄莺般清脆的嗓音吐出的话，“坐吧。”
“你知道我会来？”轻摇折扇，青雪毫不客气地坐下。
“你若不来，那便不是你了。”轻笑着，白玉般的手将手中的茶递上，青雪接过，在鼻尖轻嗅，“好茶。”
方抬起头，便对上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波澜壮阔却带着一丝柔情。
“忆公子，你当初为何不告而别，害素素一人苦等？”见对面的人许久不曾开口，忆柔终是忍不住先开了腔，如怨似泣，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碎。只可惜，她面对的，是一名女子。
“我记得，让你找个好人嫁了？你为何，又要在此地？你没有听我的话？”青雪叹了口气，有想起初见她是，她那双绝望而又倔强的眼睛。她与自己，是何等相似？也正因为如此，才出手相助。师父交代的任务，在若城，于是，为了让她得以安置，也为了自己任务方便，将她带到了若城。后来，任务结束，也就离开了。她那时苦苦哀求的眼神，让自己不忍打破她的希望，也没敢告诉她，自己是女子。因为，怕，怕她那好不容易燃烧起的求生火焰熄灭。
“公子……”含泪的眸子带着控诉，直直地对上青雪。
“你出来寻我，又为何沦落风尘？”虽然没有好人做到底，但自己明明给她寻了好的住所，怎么反而像是被自己害了一样呢？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就该告诉她真相。可世上，哪儿来的早知如此？
“我发现公子走了之后，就跑出来四处寻找公子，可不幸遇上几个恶霸，被卖入青楼。那时，老鸨逼我接客，我抵死不从，险些丧命。好在遇到了秦公子，他不但答应我不用接客，还许我随刻离开。”说起那段苦痛的经历，忆柔眼圈不由红了，看着青雪的眼睛更是带着嗔怨。
“素素本无处可去，为了报答秦公子，我就答应他留在怡香楼为他查探……我想着留在这怡香楼中，有那么多来自四方的客人，找起公子来也方便。没想到，真的，得遇公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忆柔连忙改口，好在青雪似乎并未注意到。
“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我是故意走的，找到我又有什么用呢？”半眯着眼睛，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何方。
“公子难得真的不知，素素早已对公子……”忆柔急急地道，“虽然素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做公子的妻子，只要能留在公子身边，素素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如此深情，难道你当真不知，还是，真的不在乎？
“傻瓜，我救你只是偶然，你又何必将一颗心寄在我身上？我又哪里值得如此佳人为我动心。我早有心爱之人，你还是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早日寻个良人，离开这烟花之地吧。我这就为你赎身，让你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寻一个良人，过自己喜欢的生活。”青雪站起，就要去寻那老鸨。不为其他，就只将她送走，了却自己一段孽缘。不然，怕那颗愧疚的心，迟早要将自己吞噬。
“公子且慢。”忆柔也跟着站起，拦住了要出去的青雪。“若不能跟随公子，素素哪儿也不去。”要真是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除非，公子让我常伴身侧。”
“你真愿意在这种地方度过余生？”青雪的目光变得犀利，不容拒绝。
“忆柔愿意。”忆柔却真真不惧，赌气般地说。这一次，用的是忆柔，不再是素素。
“你……”青雪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素素只愿长伺公子身边。”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愿害你，却也不能带着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我暂且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否则，秦子煦必定会知晓的。
“那忆柔就永远呆在此地，不再离开。”
“你……”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吗？当初救你是出于好心，却未想终是害了你。
“公子不必挂心，素素呆在这里自有自己的打算。”不惧地对上那眸子，带着毁灭的欲望。
“有何打算？”
“这不能讲与公子听，是我与别人的约定，不过那人，却也有兴趣结识公子。”
“哦？谁？”
“就是那日同在船上的秦公子，公子想必也已知晓。”
“你将认识我是事与他讲了？”
“是的，当初他答应过我，你一出现便让我离开这里，昨日，我已向他表明心迹，只等公子带我离开。”殷切的目光，低低的言语，媚眼里都是祈盼。
“不瞒你说，我已娶了妻室，她醋劲大，怕是容不得你。”
“素素不怕，素素只愿做个丫鬟，绝不高攀。”
“你不过是想报恩罢了，将来我有什么的时候找你帮个忙，我们就两清了，好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的人眼中带怨，痴痴地看着自己。头疼啊，劝也不行，赶也不行，跑又跑不了。
“我与你相识之事，秦子煦知道多少？”
“我与将我们相识的过程细细与他讲了。”
那就是说，他不仅知晓我会武功之事，还知道我时常偷溜出去，怕是会对我有更多的怀疑了吧，日后行事必须多加小心，不能再露出一丝破绽。
“你真的，不走吗？”
“不走。”目光坚定，不在你身边，在何处，又有何异？
“你愿意将一个女子最好的时光葬送在这烟花之地？”青雪目光灼灼。
“我愿意。”丝毫不做思考的回答，那般果决，那般无谓，仿佛，要呆的，不是这地狱般的场所，而是英勇就义的战场。
“到底要怎样你才愿离开？”青雪无奈了，声音里也带着妥协。
“我说过，只要公子愿意，素素随时可以跟公子走。”满含深情的目光，灼灼的，似要将眼前的人烧为灰烬。
真的，有如此深情吗？无心插柳，竟害了这般女子。要告诉她实情吗？不，现在还不是时机。
良久，房间的门关上了，房间里那双深情的眼慢慢染上一丝怨恨，原本轻轻握住帕子的手将帕子绞得丝丝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