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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执子之手,君临天下

沉浸于尘埃 水木凤 2025-01-15 15:04
慕容舒向昌州进发,徐前庶却不免有些担忧,问道:“大王,若云王在长足援军到达之前,没有攻取昌州,该怎么办?”
君华衍信心满满:“此战,本王对他有信心。许攀、秦穆听令!”
“末将在!”
“本王给你三万人马,趁长足发兵支援,不仅要在中途埋下伏军,影响他们行军速度,更要在长足城内空虚之时,一举攻下长足!”
“末将领命!”
那厢昌州和长足的捷报相继传来,君华衍也整装待发,做好了攻取巴蜀的一切准备。只是巴蜀之地向来易守难攻,此次面临的虽非强敌,却是一场实打实的长久战。
君华衍这一离去,几乎三年。
待到他凯旋而归时,锦月之子君永仁已经五岁,颜玉卿之子君明起也快七岁。他们兄弟二人围在宁初尘榻前,不停地唤道:“母后母后,快醒醒,父王就要回来了,母后,快起来陪我们玩!”
宁初尘只觉困顿无比,睁开眼看着两个渐渐长大的小家伙,顿时有了精神,起身道:“好,母后陪你们玩,待会儿跟你们一同去见你们父王!”
锦月还和从前一样,伺候她梳妆,看着铜镜中她日渐憔悴的脸,有些不忍地别过头。
“妹妹如今已贵为夫人,不该日日前来亲自伺候。”宁初尘仿若没有见到一般,只是扶着太阳穴,慵懒说道。
锦月收了收泪,道:“不管我将来做了什么,伺候王后都是我的第一职责。”
宁初尘唇角微微上扬:“这话错了,你的第一职责是伺候大王,为他开枝散叶。因为我的缘故,大王除了你之外,再没有纳过任何妾妃,你要记得,若我将来不在了,你定要保证大王子孙昌茂。”
锦月再控制不住眼泪,泫然道:“王后何必要说这样的话,你能好起来,一定能好起来!”
宁初尘却早已看破生死,见她把控不住,反而安慰起她来:“好了好了,今日大喜的日子,不要这么垂丧着脸,大王见到了不好。”
君华衍回来第一件事,不是见文武大臣,而是直奔后宫,见到两个孩儿围绕膝下,宁初尘安然无恙,大喜开怀,正要朝宁初尘走近时,只差了一步,她便支撑不住,倒在了他面前……
医官诊断:“王后这病情,最多还能坚持三个月。”
君华衍轰然一震,脑中一片空白,先前打了胜仗,收服巴蜀之地的喜悦,此时早已消失殆尽。
前来贺喜的臣子们见到君华衍这般垂头丧气,经过打听方知王后病得不轻,顿时也跟着担忧起来。
徐前庶谏道:“大王收服巴蜀,天下三分已得其二,我北燕大军士气正盛,可谓锐不可当。而长安那边,因燕帝病重,郑淑妃不顾群臣反对,强立六皇子为监国太子,实则自己把持朝政,日渐衰糜。臣估计,不出三年,我们北燕大军就可杀到长安。北燕王师所到之处,被百姓称为义军,大王称帝也是众望所归。依臣之见,大王何不提前登基,广施仁政于民,也好让天下百姓提前看到未来在大王统治下的繁荣!”
君华埙顿时附议:“请大王登基!”
崔沂南,君瑶依,许攀,秦穆等人也附议:“请大王登基!”
慕容舒亦道:“请大王登基,封宁初尘为后!”
整个大殿开始振声高呼:“请大王登基!”
待这一波欢狂之声,君华衍却不如大家兴致那么高,只是神色低靡,沉痛开口:“我只想救初尘的性命,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慕容舒始知,世上仅有一颗续命丹,续了自己的命,却再也救不了宁初尘。
君华衍架不住众人盛情,于三个月后在龙城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北燕,封宁初尘为后,锦月为贵妃,那时的宁初尘,已经熬到油尽灯枯。
登基大典完后,君华衍携了宁初尘在南阳城楼,看万家灯火的祥和之景,烟花礼炮齐齐发射,举国一片欢腾。不禁感慨时移世易,第一次在这万家灯火前相遇,如今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已换了三朝。
“那时的我还什么都不懂,成日只想着出宫游玩,夫子布下的抄写诗词歌赋的活儿,我全以公主之威,命世宁替我写。谁能想到,那一日出宫,就遇见了你,果真是,一见君郎误终生。”
他任由她靠在自己胸膛上,笑出了眼泪,问道:“那你可有后悔认识我?”
宁初尘此时已经十分虚弱,说话力气越来越小:“当然后悔,悔不当初,不该用世宁的名字,让我空等了那么多年……”
“初尘,”他执了她微凉的手,泫然道,“我始知你当年为何要嫁给黎萧,乾坤虚上记载你的生死,你若离我而去,便可避过这劫,可你为何这么傻,明知是劫,还要往里闯……”
“六郎,我为了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宁初尘眼睛缓缓闭上,那只被君华衍牵着的手也垂然,震得君华衍心碎成一片粉末。
他看着她安详且带笑意的脸,沉静雍容,只觉喉头一股腥甜之味蔓延,胸口一阵剧痛。他仍是带着微笑,指向远方,对她道:“初尘,你看那烟花多美,那些百姓正欢呼,这不正是你期许已久的太平盛世吗?可是我觉得远远不够,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战争,国力已经匮乏,天下狼烟未平,我们还没有回到长安。初尘,你可愿意陪我多走一段路,我此生最幸福之事,就是与你同饮一壶好茶,共赏一场繁华,执子之手,君临天下。初尘,你可听见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锦月携了两个孩子找到他们,见君华衍神色有异,宁初尘却是一动不动,顿感不妙,眼泪潸潸而落,一阵泫然:“皇后娘娘!”
君瑶依等人赶到时,锦月已经哭得晕厥,顿时知道了怎么回事,不由自主地下跪,口中念道:“皇后娘娘……仙逝了?”
乌泱泱地一排人头悲恸之声,君华衍却是冷静得可怕,仍是吃吃抱着她,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眼中一片木然,只是不停地唤道:“初尘,初尘。”
烟花之声四起,震耳欲聋,照亮了去往天堂的路。在君华衍的耳中却是万籁寂静,只是紧贴着她的身体,感觉到她胸膛内的心跳并未停止。
“同饮一壶好茶,共赏一场繁华,执子之手,君临天下。”
微弱的声音从怀中传来时,君华衍一阵错愕,见宁初尘无力而带些慵懒地睁开眼睛,笑道:“六郎,你说话算话。”
身后的泫然之声顿时变成喜极而泣。君华衍因她的“死”没有流下半滴眼泪,此时却是泣不成声,埋怨道:“初尘,你吓死我了!”
瘦骨嶙峋的手指替他揩去眼角泪水,责怪道:“六郎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不顾仪态?臣妾方才只是睡着了,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多少年华,承载着无穷无尽的喜悦和悲伤。
——————————十八个月后,北燕大军攻陷长安,郑淑妃携子君永祥出逃,被逼至城楼,慌乱之中不慎跌下台阶,母子双双摔死。君华练已经病入膏肓,在大军打入宫城时,宫人及嫔妃们四处逃窜,至死的那一刻,除了一身戎装的君永宏,身边都不曾剩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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