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长相厮守

抑制不住的欣喜，下一刻他便用力将她搂在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双手的力度似要将她揉进骨头里。
她开口，声音柔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有。”她微微阖眼，“我负了你。”
“蓝若……”他松开双手，看着她满是愧疚的脸，正想抚慰。
“你听我说。”萧蓝若打断他的话，垂首继续说道：“在失去记忆的这些时日，我不能告诉你我没有对夙玥没有动过心，生下玥儿我亦没有后悔。”
她抬眸，一双眼睛沾了泪珠，“我欠他的一辈子也还不上。”
“嗯，我知道。”而后，他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身后的碧斓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公子九泉之下也该满足了，他愿意用性命去爱的女子说，她并不是没有对他动过心……
覃慕尘被皇后召见是他入狱的第四天。那日监管天牢的长官备了一身整洁好看的衣服，将他请到府上好好地沐浴了一番，随后又备了一大桌子的酒菜，说是要为覃大人接风洗尘。
而后说了皇后的懿旨，传鲁州刺史覃慕尘今日申时御花园一聚。
用过餐再小憩一番，眼看申时就要到。春风得意的刺史大人做了一顶帏轿，毫不显得张扬地入了宫。
御花园的一个凉亭内，皇后娘娘等候多时。微施粉黛的女子还是喜欢穿一身的蓝衣，凤袍太过沉重鲜艳，华贵之中难免会有些繁琐，还是蓝衣好，穿在身上轻松不说更重要是舒服。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覃慕尘深深一揖，礼节倒是做得十足十。
“你与我之间那些礼节还是免了罢，不习惯。”
“礼不可废，既然对着的是皇后娘娘，自然是不能无拘无束的。”一句正经的话被他说出来倒是有几分怪异。
“两年不见，嘴上功夫倒是练到了炉火纯青。”萧蓝若笑了笑，对着他指着对面的位子，“过来坐吧。”
覃慕尘上前几步，挑起前衣摆，落座。
“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那支雪参差点没让我长睡不醒。”她端起茶盏亲抿了一口又放了下去。
“那皇后娘娘要怎样治微臣的罪？”他挑眉问，毫不畏惧。
“推出午门显然是便宜了你，所以，我让皇上下旨革了你的官职。”
“还真是……好重的惩治。”他不屑轻笑，几分无奈几分暗喜。
“那你以后如何？真的要回穆锦山庄做个庄主？”她早已知道，覃慕尘此次回京一方面是带了雪参让她恢复记忆，一方面便是辞官。
“不然能怎样？”他摇头叹息：“怪只怪在我爹清心寡欲这一生只钟情于我娘，而我娘又只生了我，穆锦山庄最后还是会落在我的肩上。”
“你心甘情愿？”
他喝了一口茶，倒吸一口凉气，“心甘也好，不愿也罢，人这一生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事，一昧的反抗最后得到的可能比命中注定的还要少。既然这样，何不接受，也让自己身边的人少一份忧心。”
听了他的一番言辞，萧蓝若看着他说：“我认识的覃慕尘该是放荡不羁才是，何时变得这般逆来顺受？”
“或许是长大了。”
萧蓝若轻笑，“是呢，确实长大了不少。”
过了片刻，覃慕尘掌上托着白瓷茶盏，微微感叹，“呵，这时间过的，两年多前你我还是桃李府中的一名前官，而两年多后，你已是一国之母。细细数来，这像是情理之中又像是预料之外。”
萧蓝若也颇为感叹，“这两年发生的事太多，如今也算是有个安定的日子了，想想还真是不容易。”
“那就好好珍惜罢。”覃慕尘用手一掀一盖地玩弄着手里的茶盏盖，“倘若有一日他要另立新欢，你记得去穆锦山庄，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咳咳！”亭子外边传来一声干咳。
萧蓝若掩唇窃笑，方才的那一段话他显然是听了个正着。
上官梓颀向着亭子走来，在萧蓝若身边坐下，柔声问：“身子才刚刚好点，怎么又出来了？”
萧蓝若下意识瞥了一眼那边的覃慕尘，对上官梓颀道：“我好多了。”
而后，上官梓颀用极度敌意的眼神看着那边一脸笑意的覃慕尘。“覃爱卿不是该准备一下辞官的事情么，怎么还有闲情来缠着朕的皇后？”
这话着实说得伤人。
“是我叫他来的。”萧蓝若抢先解释。
覃慕尘将手里的茶盏放回石桌，“皇上说得对，微臣是该准备一下辞官的事情了。”
萧蓝若立即问道：“慕尘，你何时动身？”
“明日吧，明日事情就可以办妥。”答话的是上官梓颀。
萧蓝若忽略上官梓颀，看着覃慕尘，“那日后要多来京城走走。”
“谢皇后。”覃慕尘起身做了一揖，“那微臣告退了。”
待覃慕尘走远，萧蓝若偏头看着上官梓颀，“你何时变得这般小气？”
上官梓颀蹙眉，“方才他说和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
“那不过是说笑罢了，你何必当真。”
上官梓颀将萧蓝若的手握在手心，“若是有男子当着我的面调戏我的娘子，不论是不是玩笑，我都该站出来好好的教训他一番。方才那般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萧蓝若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如你所说，那我日后是不是不能与除了你之外的男子说话了？”
“我没这么说。”上官梓颀干咳一声，“若是你能做到，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摇了摇头，萧蓝若拉长了声音，“你呀……”
而后，上官梓颀覆上萧蓝若的手，“蓝若，听好了，我这一生只要你陪。”
萧蓝若瞥了一眼他覆上来的手，“这句话我早听过了。”
“所以，我容不下除了你之外的人。”紧了紧握住她的手，“自然不会再立嫔妃。”
上官梓颀说出这样的话她毫不不振惊，抿唇微笑，她缓缓道：“你是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也是人，也想像平常老百姓一样只与自己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你不会后悔？”
他摇头，而后她浅笑。
近日听得最多的就是尚书令大人府上的千金莫诗萱要与当朝太师膝下的儿子结为连理。说起这段姻缘恐怕又是一段佳话。
听闻那太师之子唐钦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正巧那一日在街上遇见一家刚开张的酒楼，酒楼掌柜甚是热络，本身就是个爱谈论诗词歌赋的人，趁着这喜庆的日子发了话：“若是有人为本酒楼提一首诗，脱颖而出者可得龙凤青白玉佩一副！”
此话一出，文人雅士都争相展露自己的风采，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好几位书生站出来摇头晃脑地吟着自己方才所作的诗。一时宾客纷纭的酒楼成了文人雅士聚集的书香圣地。
过了三炷香的时间，结果便揭晓了。
掌柜一时就头疼了，在几十篇的诗文里挑了两篇，端详端详还是难分到底谁才是最好的。结果倒是令人震惊了，掌柜说这龙凤的玉佩本就有两个，一龙一凤，正巧这获胜者也是一男一女，倒是应了今日的状况。
两个脱颖而出的应邀到酒楼的二楼厢房用餐，在本店用了膳后再呈上答应要赠的玉佩。一男一女在同一间厢房且又是对诗词颇有研究的，话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各自爆了门楣，才知，一个是尚书令大人的千金，一个是太师府上的公子。
将将是门当户对。
掌柜说这一对龙凤玉佩时间绝无仅有的，今日两位能同时获得也是一种缘分，若是日后能结为连理定是要羡煞世人的。
掌柜的一句话令莫诗萱涨红了脸，唐钦对她一笑，“莫小姐蕙质兰心容貌堪比西子，上门提亲的人定是从街头排到了街尾，说不定现下早已有如意郎君，哪里会轮得到我。”
一句话，说出来便是想试探，说白了不过是想知道莫诗萱到底有没有心上人。
“唐公子见笑了，小女子现下未能寻得如意郎君。”
掌柜的大声笑，“正好正好，这下男未娶女未嫁，堪堪是一对金玉良缘。”
掌柜的这一说，还真成了现实。
自那以后，太师府的公子每每便有借口邀尚书府的千金小姐一同出游，今日说城郊有一处庙宇，香火不错，祈愿也是灵验得很，要不一起去看看。昨日说书香街又多了一个卖字画的老叟，画得一幅堪比画圣邱非遥的画，价钱不贵，倒是可以收藏几幅，若是可以一起去看看如何？前天说禄安街的一家点心铺的点心做得很是独特，味道亦是独具一格，去尝尝如何？……
久而久之，三个月后，太师府的公子带着聘礼就上了尚书府提亲。老太师心里也高兴，私下里就说：“虽说这亲事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他们两个情投意合，郎情妾意，风瑗啊，你就应下吧。”
白风瑗一听，心里也知道莫诗萱今日经常外出，随意一打听也是知道她跟谁在一起，心里也早有准备，如今提出来了，自然是不会说半个不字。
这门亲事还真这么定了。两家都是大户人家，办起喜事来自然要有大户人家的样，三聘六礼样样不能少，届时该是迎亲队伍要延绵十里长街，爆竹锁喇震响一天。
婚宴上，皇上与皇后也来道喜。早早的皇上下了令让毕风堂在家静养，这样的场景还是莫要出来，怕他再出个什么篓子。
婚宴上，刚来不久的皇后扯了扯上官梓颀的袖子，在他耳边说：“依臣妾看还是早些回宫罢。”
上官梓颀偏头看她，脸色不太好，“可是有些不舒服？”
不否认，萧蓝若点了点头，“嗯。”
上官梓颀拿起她的手腕就要把脉，心下一怔，又再把了一次。一抹欣喜便在脸上绽开了，“蓝若，你最近可是有些想吐？”
果然是精通医术的，连这个也猜到了，萧蓝若点了点头，“是有些。”
伸手将萧蓝若揽在怀里，情绪激动道：“蓝若，你有孕了！”
萧蓝若怔愣了半响，刚想说什么，那边再推杯换盏的文武百官立即止了声音，随后是一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都怪上官梓颀那句话太大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萧蓝若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放开，文武百官都看着呢。”
他搂得更紧，“不放。”
而后，文武百官在白风瑗的劝导下有各自饮酒作乐去了，莫要打扰了皇上和皇后的温存。
八个月后，皇后娘娘产下一名男婴，皇上龙颜大悦，下令要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据昊国史书记载，昊景帝上官梓颀清心寡欲，一生只有皇后一名伴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