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姐妹情深

“不知皇上可对鲁州官员做了定策？”白风瑗问道。
“朕尚在考虑之中，不知白姑姑可有推荐之选？”上官梓颀用商量的语气问白风瑗。
“前官之中有一女子名叫萧蓝若，想必皇上对她比臣了解的要透彻几分。”白风瑗的眼线啊！这世上不会再有人的消息比她更灵通了。连上官梓颀都汗颜。“京城如今人人皆知萧前官文武双全，侠骨柔肠，被百姓奉为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若此时任官鲁州，一方面，可深得民心，另一方面又可对萧前官加以磨练，日后对朝廷终是有益无害。”
上官梓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萧蓝若若是任官鲁州，那……那……
白风瑗见上官梓颀没回应，抬头看向上官梓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人她有什么是不了解的，对上他的那半是可怜半是委屈的小孩子眼神，就知道了。这一招他不知用过多少次，即使是君临天下了，还是会在白风瑗面前露出这种眼神。
白风瑗阖目，在心里叹了一气，改口道：“我看，这萧前官还是不适任官鲁州，毕竟是女流之辈，很多事还是不如男子做的干脆。”
上官梓颀眼泛星光，干咳一声，敛笑点头道：“白姑姑所言甚是，朕也认为应派男子去较好。朕在桃李府结识了一位武功高强，才智过人，能屈能伸的前官，若是派他去，这鲁州用不了多久就可恢复往日秩序！”
白风瑗板着脸，说了句，“皇上中意便可。”
上官梓颀一般在这种任性时候不会去看白风瑗的表情，识相地低头，“那好，就这样办了。”
白风瑗拱手道：“臣还要去泰和宫一趟，就此告退了。”
“姑姑慢走。”上官梓颀眯笑着道。
御花园内，此时正春意阑珊，百花斗艳，柳绿草青。
一群着妃色宫装，束飞天髻的女子跟随在两位气质非凡，雍容华贵的女子身后。红色锦服的女子自是白风瑗，而与白风瑗并肩而行，头带凤冠，身着翡翠烟云缕金裙的便是太后，平缭王上官浩彦的生母。
太后举止优雅大方，微抹胭脂的脸容显得有几分华贵。她与白风瑗相差五岁，看上去却远不及白风瑗那般年轻，她俩姐妹同行，仿若是两母女。
“风瑗啊，你都大半个月未来见哀家了，定是朝廷政务繁多，把你累坏了吧。”太后一边莲步向前一边侧头问。
“回太后，近日朝廷政务确实繁多，臣也只是尽了点绵力。江山社稷的大事都由皇上亲自办理，整日为国事操劳的是皇上。”白风瑗知晓太后对上官梓颀的治国能力抱有怀疑，于是借机夸了一番上官梓颀。
“哦？”太后闷笑一声，自以为然道：“他哪办得成大事，这些年若不是有你在左右辅政，恐怕这江山早就乱了。”
她从小就不喜欢上官梓颀，当年后宫争宠，她最痛恨的就是上官梓颀的生母苏羽仙，恰巧上官梓颀长得有几分似他貌若天仙的母亲，这便让太后的怨恨发在了上官梓颀身上。
白风瑗瞧见情势未扭转，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便移了话题，“不知臣前些日送来的‘回青乳’（一种可以让容颜恢复青春的药膏），太后可满意？”
太后带着雕凤金甲的手轻轻在脸颊摩挲了一下，双眼微眯，朱唇展笑，“满意，太满意了，我这才抹了几日，皮肤就嫩滑了好多，就像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臣回府后再托人给太后捎点过来。”白风瑗道。
沿着御花园蜿蜒的大理石道，太后与白风瑗进了百芳簇拥的八角金琉璃凉亭。白风瑗与太后同台而坐，宫女们侍立亭中。
太后玉指优雅地端起石桌上的龙凤呈祥茶盅，轻呷了一口茶，又将茶盅轻放下，抿唇笑着说：“风瑗，你觉得这茶如何？”
刚抿了一口茶的白风瑗放下茶盅道：“此茶入口清凉，甘涩适中，饮后突觉精神百倍，此茶当是臣生平饮过的最佳。”
太后满意地淡笑点头，“此茶乃寁州所产，茶树植于玉山山顶，吸天地精华，聚千年仙气，五十年才采一次，十年发酵，是世间难得的上品。”
“承蒙太后厚爱，臣才能尝得此茶。”
“风瑗若喜欢，哀家就高兴了。”太后眨了一下眼睛，想起了已有两个月未见到的外甥女莫诗萱，“诗萱回霖州探亲也好些日子了，她可有说那时回京？”
白风瑗回道：“两老难得见她一次，留她多住了些日子，想必这几日就回来了。”
太后叹了一气，“信哲去的早，两老就他这一个儿子，如今老无所养，也怪可怜。”
白风瑗阖目深吸着气，这何尝又不是她的痛，丈夫莫信哲为护国将军，十几年前奉旨领兵讨伐怳军，最终命丧沙场，为国捐躯。莫信哲死后，白风瑗未再嫁，这些年自己也是孤苦伶仃过来的。
太后又提起了那个白风瑗一直避开的话题，“风瑗，你这辈子才过了一半，日后还有长的路要走，我看还是寻一个自己心仪的男子，成个家吧。诗萱也长大成人了，我想你的苦衷她也会懂。”
“多谢太后挂心，这事不急，臣如今一人也过得挺好，并不想有外人介入。”白风瑗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太后蹙了蹙眉，削葱根的手覆上白风瑗叠放在腿上的手，“风瑗，哀家也知道你一直忘不了信哲，只是，你始终是个女人家，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也好。”
“太后，臣会照顾好自己，请太后宽心。”白风瑗红唇微抿，笑了笑道。
太后也不再往下劝了，白风瑗的性子她还是了解，她不喜欢勉强。
-
五月初，没有仲夏的炎热难忍，没有深秋的干燥刺骨。苍穹一碧如洗，青草凝绿，蝉鸣燕飞，凉风轻拂，垂柳细长青丝略扫涟漪微起的湖面。桃李府似还沉浸于春意之中，一醉未醒。
玉玲手持抹布，仔细地擦拭着书案，萧蓝若推门进来。
玉玲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萧蓝若说：“小姐，凌兰前官方才来找过你。”
萧蓝若问：“她可有说找我有要事？”
“那倒没说。”玉玲歪头想了想，“不过呀，我看凌兰前官是舍不得小姐，是想与小姐多相处些日子吧！”
萧蓝若抿唇笑着，“人家来找我你就能想这么多。”
“蓝若！”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萧蓝若扭头，看见站在门外的凌兰。
“玉玲说你方才找我，可有什么要事？”萧蓝若道。
凌兰上前几步说：“这官试过后就一直闲在府里，闷得都有些抑郁了，所以想找你一起外出走走。”
萧蓝若这些日也是闷坏了，听凌兰这么说，还真有些想出去走走。
禄安街一如既往的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吆喝叫卖声不断。萧蓝若牵起凌兰的手穿行在人海中，在一个首饰摊前停住了脚步。萧蓝若在摊上拾起一支玛瑙簪子，攒在手心端详了一会。凌兰在旁边说：“这簪子真好看，与你很相配。”
萧蓝若偏头看着她道：“你若觉得好看就买下这个了。”
凌兰愣了一会，自己不过是一己之见，若是萧蓝若不喜欢，那自己不就说错话了。“蓝若，你自己可喜欢？”
只是，萧蓝若早已陶出一锭银子递了出去。
首饰摊的大娘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呵呵笑着，“多谢小姐！”
萧蓝若转过身来，就把那支玛瑙发簪伸到凌兰面前，“给你。”
凌兰还未反应过来，对着那突然就伸过来的玛瑙簪子有些不知所措，那簪子……
“这是你喜欢的东西，我不能要。”凌兰摇着头道。
“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你若不收下，那可就是负了我的一片好意！”萧蓝若道。
凌兰万番无奈，倒是觉得萧蓝若有些强势了。
萧蓝若看见凌兰妥协了，笑眯眯地说：“我为你带上！”
凌兰任由她去，萧蓝若踮起脚，插好簪子后，又说一句，“凌兰，你戴着真好看！”
“是簪子好看罢了。”凌兰说。
是簪子和人都好看。
萧蓝若一来禄安街就不忘去邻近的书香街小逛，她都成了这里的熟客了。
卖画扇的老叟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迎面过来的萧蓝若道：“萧前官，老朽近日上了一批上好的檀木扇，作了画还未题词，不知萧前官可否赏脸金笔挥墨赐词一首？”
萧蓝若拱手道：“老人家你太抬举我了。”
凌兰偷偷笑着，拉了拉萧蓝若的袖子，轻声在她耳边说：“我就说南宫旭手上的桃李扇字迹怎么那么眼熟，如此看来，还真是出自你手。”
萧蓝若白皙的脸微微泛红，想起那日上官梓颀为自己包扎，心不禁跳快乐几拍。
凌兰看到萧蓝若脸上的晕红，抿抿唇道：“该不会是定情信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