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眉间紧锁双手握于腹前,在桃李府门前踱来踱去,忐忑不安,心神不定。昨夜萧蓝若一夜未归,这还是以前未有过的。
凌兰和覃慕尘已经出去寻了,现在也是毫无音讯。
“玉玲。”萧蓝若竟若无其事地笑着出现在桃李府门前。
玉玲看见萧蓝若,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大步上前,走到萧蓝若身边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让你担心了。”萧蓝若看着面容憔悴的玉玲,昨日她定是一夜未寝,眼圈都肿了一圈。
“小姐,你昨日去哪了,为何现在才回来?”玉玲脸上的担忧还未消散。
萧蓝若把早就想好的借口说了一遍,“昨日我遇见一位知己,她请我去她的住处畅谈,哪知谈得甚晚,于是便在她那留宿了。”
玉玲扫了一眼萧蓝若身上的衣服,昨日她出门时穿的不是这件。“小姐,你这衣服怎么换了?”
萧蓝若也早预到她会这样问,所以现在的她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多眨一下,镇定自若好似真有此事,“我的昨日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现在穿的是那位知己的。”
玉玲点头,萧蓝若说话她从不怀疑。
萧蓝若坐在案前,轻抬了一下右手,一阵剧痛由手臂蔓延传至全身。萧蓝若咬紧牙,眉头紧蹙,硬是要执起案上的笔,微微颤抖的手像是在千万条利刺中摩挲。抿紧唇,笔尖沾了墨,手腕强行用力,笔锋在平铺在面前的宣纸上宛转,“宁静致远”几个大字就浮现在雪白的纸上。萧蓝若眉头蹙得更紧,执笔的手颤得更厉害,隔着袖子,她能感觉到伤口裂开,血液溢出。
萧蓝若勾唇强笑,放下笔,阖目,还是好好养伤罢,这七日之内是不能奋笔疾书的了,不然,官试之前就不会痊愈。
萧蓝若左手托腮,右手自然垂着,回想着几个时辰前那惊险的一幕。黑衣人充满杀气的眼眸,锋利无比的剑尖,就要刺过来时,黑衣人手上的剑瞬间着地,萧蓝若也因此保住了性命。看来,天牢中的人只是替死鬼罢,真正的杀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令萧蓝若想不到的是,后来出现的黑衣人,那到底是谁?她绝不是刚好路过拔刀相助那么简单,定是早已知情之人,不然,她也不会一身黑出场,也不会将另一个黑衣人带走。这其中定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缘由。
“蓝若!”凌兰快步走进来。
萧蓝若起身,看着凌兰歉疚道:“听玉玲说你去寻我了,--------抱歉,让你操心了。”
凌兰抿,“操心的不只是我,覃前官那才叫劳心劳苦呢。他呀,听说你一夜未归,立马骑上马就飞奔出去寻你了。”
萧蓝若更加歉疚,低着头,“这次真是我任性了,还连累了你们。”
“快别这么说,你我情同姐妹,哪有什么连不连累之说。”凌兰走近她,真诚的目光无一丝虚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曾也对我说过此话?”
萧蓝若看着凌兰认真的表情良久,自责的脸上才绽出一抹笑,“那好,我不在说连累便是。”
凌兰瞅着案上的几个大字,虽然表面上与平时萧蓝若的字迹无太大差别,只是,仔细一看还是看出笔迹有些顿,与平时的顺畅润滑大相径庭。
凌兰指着那四个字,若有所思道:“蓝若,这字可是你所写?”
萧蓝若瞥了一眼案上的白纸黑字,心虚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方才心血来潮,想练一下别的字体,哪知还是无法改掉自己的字迹,所以就成了你所见到的这番景象。”
“你的字体那样独特,要改掉还真是一件难事。”凌兰笑了笑,“不过,你的字体可是与书法大家有得比,独成一派是不成问题了。”
“你看,在挖苦我不是?”萧蓝若道。
“怎会,我这是在称赞你。”
夜色渐浓,碧月无影,繁星满天,灿若万家灯。
一位手持桃李扇,佩白玉镂龙玉佩,白衣翩翩的俊美公子走在人影稀疏的街道上,步履轻盈,似有什么喜事。身旁一家仆打扮得男子挑着灯笼,为他照明前路。一佩剑蓝衣男子,保持两丈的距离紧随其后。
李传生捂着嘴耸肩偷笑,今日随驾微服出宫,终于可以见到皇上日思夜念的那位神秘女子了。早就想一睹那位让当今皇上动心的女子的芳容,想必,不是倾国也算得上倾城。
上官梓颀瞟了他一眼,干咳了一声。
李传生的笑容一敛,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俯身请罪道:“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上官梓颀今日高兴,这些鸡毛小事自然是过滤掉。
桃李府弥漫着阵阵桃花冷香,怡人神魂,沁人心脾。
萧蓝若轻轻开了门,想出来透透气,迎面走来的白衣男子让她为之一振。有那么一刻她看到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有几分欣喜。但那个人是皇上啊,她连忙上前,跪下行礼,还没说话,白衣男子已经将她扶起,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她别惊动别人。
萧蓝若问:“皇上为何这么晚还移驾桃李府?”
上官梓颀自然不会说,我是为了见你才来的。
“近日政务繁多,朕只是想出来缓解一下疲劳,见无处可去,便来了这桃李府。”上官梓颀摇着扇子道。
李传生盯着萧蓝若看了半响,无疑对萧蓝若平平的素颜装扮有几分失望,萧蓝若虽天生丽质,只是不精心打扮得话,就浪费了这天生的美貌了。
李传生看主子不说自己的心意,便自作主张道:“小姐,其实皇上这次出宫是为了见……”
李传生还未说完,“啪”一记重重地拍打,让他住口了。打他的自然是上官梓颀。
萧蓝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主奴两人此时竟有些让人想笑。
上官梓颀收起扇子,斜睨了一眼身边直叫“奴才该死”的李传生。干咳了几下,对萧蓝若说:“不知,蓝若是否愿意为朕抚琴一曲?”
萧蓝若微怔,随即又绽起笑,“若抚琴能消除皇上的疲劳,前官求之不得。”
“那朕今日可是有耳福了。”上官梓颀甘之如饴道。
桃李亭中,灯笼满挂,倒是与白日有得比。
李传生被皇上敲了脑袋后就不敢再出声,只得站在一旁,温顺地像只小白兔。
萧蓝若端坐在石凳上,长裙逶地,石桌上一张纹花瑶琴静静摆着。萧蓝若优雅抬手,只是这一优雅的动作却让她痛得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