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求娶

御书房。
忠王廖钟离跪在地上已经近一个时辰，而临帝却依旧面不改色地批阅着手中的折子，丝毫没有让他平身的意思。
临帝的贴身太监、大总管吴庆林在一旁看得着急，这位儒雅沉稳、待人随和的忠王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别的皇子他到无所谓，可这主子是被他视为最有希望成为未来君主的人，自是不忍看着他被临帝晾在那长跪不起。
要说这忠王也真是的，来求皇上赐婚也就罢了，居然还口口声声地说那女子已经是他的人了，这样荒唐的事能不让皇上生气吗？
人家一个还未出阁的清白姑娘，就这么成了您的人了，听说还是南王的表妹萧扶，这不是给皇上添堵吗？要知道南王今儿可是一早就递了手本的，要迎娶萧家的表妹萧扶，而且人家是得了萧家老爷子同意的，可这被忠王要了的人再配给南王恐怕就不妥了吧！
所以临帝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当然，也是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气得是自己这个一向沉稳、让人放心的二儿子居然也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至于松一口气，也是因为终于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拒绝老六和萧家之女的亲事。
临川萧家，一直是临帝的一块心病！
当年萧家势盛，他对萧家颇为忌惮，在很早之前就设局打压。为此，他不惜赐死自己极其宠爱的萧妃，那个善解人意、温良贤淑的女子。两年前又处死萧家长子，也不仅是因为他替凡儿求情，更是想借此彻底打压住萧家。
后来萧家在萧老爷子的带领下回了临川老家，他才算暂时放下了心。但前几日又突然听到风声，萧家三子萧令现下已回了煌城，就住在南王府，而这个萧令的能力却比当初被自己处死的萧家长子萧行还强！
如果以老六的势力再加上这个萧令的智谋，自己的皇位……
所以就在老六今早把手本递上来时，他很是着恼，亲上加亲、强强联合，他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可是，有什么理由能拒绝？
正在临帝十分焦虑之时，老二这边又插了一脚。虽然这事做得让临帝大为恼火，但却不失为一个好理由！
况且，把萧家之女指给老二，借以牵制萧家和老六，不让萧家插手皇位之争，岂不更好？
有了定夺，临帝心里的担忧是被除去了，但不代表可以对廖钟离的荒唐行为的视而不见，就算这婚是指定了，却不能让他轻轻松松地过了关！
真的是太荒谬了，堂堂一位王爷，还是煌城众所周知的儒雅王爷，居然对一个世家小姐用强？这跟那些纨绔有什么区别？
所以就有了眼下的这一幕，被美名为儒雅王爷的忠王廖钟离，被临帝狠狠训斥了一番后，大气不敢出地跪在御书房近一个时辰！
当然，虽然廖钟离身上受着罪，可他也知道，此刻受的罪越多，赐婚的事就越稳妥。所以他一声不吭，只是老老实实地跪着。若换成其他皇子，肯定就沉不住气了，但他却深知，如果自己再多说什么，受的惩罚便会更多，以临帝复杂多疑的性子，说不定就会把板上钉钉的事也办出个意料之外来！
“皇上，南王求见。”一个小太监悄声进来在吴庆林耳边说了几句，吴庆林挥手让他退了下去，转身对临帝躬身说道。
临帝头也未抬，道：“让他进来。”
“诺。”吴庆林应了诺，刚要去宣，犹豫再三又对临帝说道：“皇上，那忠王……”
“让他给朕继续跪着！”
临帝龙目怒睁，抬头狠狠地瞪了廖钟离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见临帝又发了火，吴庆林知道已经没了回转的余地，只好悻悻作罢，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刻下，南王廖钟南已着一身玄色长袍，潇洒地进了御书房。见廖钟离跪在地上，他先是一愣，也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向前走了几步，跪下给临帝请安。
临帝点了点头，脸色仍不好看，只是抬了抬手道：“起吧。”
廖钟南闻言却没有马上起身，只是伏身又拜了一拜道：“父皇，儿臣手本上所说之事，不知父皇……”
临帝眉头一皱，在两兄弟身上扫视了一眼，才压着怒意道：“你问问你的好二哥，他做了什么好事！”
廖钟南愕然，看了眼廖钟离，突然恍然大悟。
难道他也是求父皇赐婚的，而且也是求得也是萧家幼女萧扶？
“父皇，莫非二哥也是，来求父皇赐婚的？”
可是，若只是求父皇赐婚，父皇犯不着这么生气吧？
“哼，他哪是真的来求赐婚的？他这分明已经是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后才来找朕善后的！”
“父皇……”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廖钟南虽已大体猜到临帝的意思，可还是不怎么敢相信，这个以儒雅著称的忠王，真的敢把那些事对临帝说出来？他难道不知道临帝的脾气，就不怕临帝大发雷霆？
“哼，你二哥他……他已经要了人家姑娘的身子，这才跟朕提出赐婚来了！只可惜萧家这种世家的女儿居然这么被这个畜生糟践了！他真的是想气死朕！”
廖钟南缄默不语，在外人看来颇有种气愤难抑但却无处发泄的模样。在吴庆林看来，廖钟南的此刻的反应已经是十分好的了，要是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如此夺妻之恨，就算是大打出手也不为过。
“离儿。”
临帝见老六如此模样，心里也有了几分愧疚之感，便起身走到廖钟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这个最优秀的儿子，王者威压瞬间释放。
饶是如廖钟离般的皇亲贵胄，也扛不住一国之主的盛怒！
“父皇。”
廖钟离恭敬地伏下身子，等着临帝训斥。
“你，可知错？”
一代君王，中原各国最强盛的尹国国主，他的天姿龙颜，他的王者之气，是没有登上皇位的人永远也模仿不来的。
“父皇，儿臣与扶儿是真心相爱的，请父皇成全。”廖钟南仍旧低伏叩首，却半点认错的诚意都欠奉。父皇想让他向廖钟南道歉吗？绝无可能！
“混账！”
见他死不认错，临帝勃然大怒，一脚狠狠踢在他的左肩窝。却没想廖钟离根本不为所动，死死地硬挺着。
临帝气急，说起话来竟也有了几分不连贯：“好……好好，真是好气节！真是朕的好儿子啊！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朕！”
“姑娘已经被你给糟蹋了，你能来找朕赐婚也算你还有点良心。朕今日就如你所愿！”
“来人，传朕懿旨，将临川萧家幼女萧扶赐给忠王为侧妃，忠王侧妃郭兰氏封为正妃！”
其实这道圣旨才是临帝最终的打算，如今的萧家既然已经有重回庙宇的迹象，他不想让他们轻易得势。若单单一个萧令还好，只要是可用之人，只要对自己的皇位没什么威胁，他自是不介意朝堂上多一个贤臣，但看今天廖钟离的样子，那个萧扶想必在他心里有着十分重要的位置，若以后由他继位，只怕会外戚干政，不得不防！
“记住，以后，只准称萧扶为夫人，不得称其为娘娘，你们可听见了？”
听着临帝的懿旨，两人都煞白了脸，这对一个女子来说，简直是赤裸裸地羞辱，嫁与帝王家却不能有正式的封号，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岂不是一生都要被人耻笑？
当然，临帝不知道的是，在他驾崩之后的那一年，他这次对扶桑的折辱，却让夫人这个称号成了整个皇室中除了皇后最大的品阶……
可眼下这种情况却是廖钟离没有料到的。他料到了廖钟南会向临帝请求赐婚，也料到了临帝断然不会同意，甚至料到了廖钟南会给扶桑冠以萧家幼女的身份。
只要廖钟南出面求婚，那扶桑萧家之女的身份也就确定无疑，不管是萧家还是廖钟南，都不会让自己承担欺君之罪来将其揭穿。他甚至为临帝找好了怎样拒绝廖钟南而把扶桑赐给自己的理由……
从见到扶桑开始，忠王妃的位子就一直悬着，不论是临帝赐婚还是自己纳妾，都一律给侧妃及以下的封号，就等着有一天能够将扶桑明媒正娶，结为结发夫妻。
而这次，所以的一切都被临帝的一道懿旨打乱，不光要委屈扶桑处在侧室，连最起码的封号也没有。只能称之为夫人！
不过，就算是只能叫做夫人又怎样？他廖钟离一样能让她享受正妻之尊。更何况，扶桑在忠王府带的这四年，哪一个人不对她尊敬有加？就连他最得宠的郭兰氏也从不敢对扶桑的存在有任何置喙！
再者，若是其他女人还可能被临帝的给打压到，但他知道他的扶桑不可能！比这更难过的坎她都一步步地过来了，她又怎能会在乎这一点毁誉？
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她这样脱俗绝尘、不似人间能有的女子，就算是任何的毁誉在她的面前也不堪一击！只要你站在她的身边，你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就会想要尽自己所能的保护她，这样的妙人，谁忍心去诋毁？谁又敢去诋毁？
只要她是他的妻，其他的，他自会为她争取。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