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离去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么冲动。
不顾后果，只为红颜。
当他出现在扶桑的房间时，她面色清冷，目光呆滞地盯着房间的角落。
“扶儿。”
他唤她，声音发颤。
听到他的声音，她终于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
“钟离……”
这些天来，她第一次出声。
“你来了。”
“我来了。”
即使现在不是他该出现的时候，即使她还有留在南王府的理由和必要，即使在现在动荡不安的情况下与廖钟南宣战。
他也不想等，不想忍了。
他的女人，正在这里独自承受着丧子之痛，众人诽谤，他不能坐视不管，不能让她再受更多的委屈和伤害。
“我来接你回家。”
他敛眉，垂首，拉她入怀。
“好。”
“冤家，还是先离开吧。”
扶桑笑着推开他，稍一用力却牵引了身上的毒伤，不由一阵轻咳。
他身体一紧，扶住她的双手也不由收紧：“你的身体，当真无碍？”
扶桑挑眉：“无碍。”
“还是麻烦忠王想想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吧，若让人看见，儒雅王爷的名号可就没了，到时候不要被扣上个盗贼王爷的帽子才好。”
廖钟离失笑，用手点着她的额头说道：“我可是来接我的人的，怎么就是偷盗了？”
话音未落，一声炸响传来，廖钟南已踢门而入，面若冰霜的英挺面容上是隐隐的愤怒。
“二哥不请自来也不跟弟弟打个招呼，就算不是偷盗也不会干出什么好事吧？”
廖钟离冷笑：“孤王正要去找六弟讨个说法，没想到这就遇上了，不如今天就把事情挑明了吧。”
“这个女人，是孤王的。”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宣告着对扶桑的所有权。
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儒雅王爷的名号可不是随意得来的。在外人面前，他稳重儒雅，从不显山露水。也只有在扶桑面前，他邪魅的本质才会完全地表现出来。
“二哥说笑了，扶桑是孤王的侧王妃，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二哥的人了？”廖钟南步步紧逼，丝毫不让，战神霸气瞬间释放！
输人不输势，廖钟离自然不会让他占了先机。
他含笑而立，将扶桑打横抱起，在她额前烙下一吻：“扶儿是我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扶桑回以微笑。
这是自从扶桑进了南王府后再未有过的微笑。
“扶桑一日未册封，就不是南王的侧王妃。更何况，扶桑已是他的人了。”
“扶桑，难道你忘记了当日答应过孤王什么？”廖钟南沉声问道。
“南王说笑了，可王爷应承扶桑的能做到吗？不是扶桑忘记了，而是王爷根本做不到。且不说王爷根本无法救出镜儿，就连他藏身哪里，也不知道吧？”
“更何况，王爷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扶桑。”
从初入南王府那日对扶桑身份的百般质问；从花放出剑试探扶桑是否会武；再到，前几日王爷设局为扶桑以身挡剑。
王爷可否说说，什么时候信任过我，什么时候是真心实意地待我？
“你，如何知道的。”廖钟南微怔，问道。
扶桑失笑，摇头道：“王爷真的以为扶桑傻吗？花放岂是那种头脑简单之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拔剑相向？”
“再者，遇刺那天我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刺客刺杀时故意将剑使偏，很明显不想重伤王爷，当时我和钟离留了下来，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
扶桑冷笑，故意顿了一顿，又道：“不得不说，那人的易容之术实在高妙，只可惜我的恩师更是精通此道，我也略懂一二。”
“哦，对了六弟，尚离宫对这个刺客可是很感兴趣呢，好像一年前有人派去偷袭尚离宫宫主的时候，这张脸就出现过，凭借尚离宫的能力，查出幕后主使应该不用太久吧。”
廖钟离怀里抱着扶桑，雍容优雅的气度仍丝毫不减，又忽而道：“除却这些，丧子之痛，廖钟南，孤王不会就此罢休的！”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两个男人冷冷对峙，一个外表温和儒雅、处变不惊，一个寒意逼人、杀气横生。
剑拔弩张的状态却被女子的一生轻笑打断，窝在廖钟离怀里的扶桑笑得极其邪魅，恍惚中竟如私下的廖钟离一般。
“妻？我并未委身于你，亦未入宗谱，既无夫妻之名，也无夫妻之实，敢问王爷何处此言？”
“你拦不住我们的。”廖钟离向怀里的女子淡淡一笑，眼中是极其柔和安抚的光华。
异变突起。
“是吗？”廖钟凌面带嘲讽，笑容戏谑，“二哥，既然来了便留下吧，正好我们哥几个一起去见见父皇，说不定他老人家还有什么懿旨要交代呢。”
廖钟离打量着廖钟凌带着的几十个暗卫，心里暗暗计算了一番，如果单是自己，想脱困并不难。可眼下，扶桑身子还没好，而且她还不懂武功。
“女子过美则近妖。想来如此妖媚的女子，也只有二哥能消受得起了。就是不知道，这女子有没有运气再伺候二哥？”
“等到了父皇那里，二哥也得不到好，这个女子，更是免不了一死。二哥是要自己独身离去，还是带着她去面见父皇？”
面对廖钟凌的咄咄逼人，廖钟离不怒反笑：“我今天，一定要带她走。”
“你妄想！”
站在他们对面的两个男人同时喊了一声，但随着廖钟凌的话，廖钟南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不能捅到父皇那去，去了，扶桑只有一死。
“二哥，你可要小心啊，她既然能背叛六哥，也就会再背叛你。你们不过是她的攀附的踏脚板，是她利用的工具而已！”廖钟凌死死地盯住钟离怀里的人，又撂下了一句狠话。
“不会，我信她。”
廖钟南，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我会毫不犹豫地信任她，我懂她助她，而你，除了伤害什么也给不了她。就算当初下令屠城的不是你又怎样，眼下她还不知道，而且，就算你知道，你害了我们的孩子，她也不会再原谅你！
“六弟，眼下弄臣之事迫在眉睫，匈奴那边也是虎视眈眈。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形下，如果我向父皇提出让长公主远嫁和亲，与西域重结秦晋之好，你说父皇是同不同意？”
廖钟离温和而笑，将在一边威胁的廖钟凌无视掉，用极淡极轻的声音对廖钟南说道。
凡儿，绝对是他的软肋，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妹妹远嫁异国！
果不其然，廖钟南听到廖钟离的话身子一僵，却还仍没有开口放他们离去。
廖钟离见状接着说道：“再说，有九弟在这，我还真的不放心扶儿，她还是在我身边稳妥些。上轩，也还需要她的打理。”
沉默了一会儿，再没有人说话，所有暗卫已经抽刀在即，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最终，廖钟南叹了一口气，挥了挥广袖道：“你们走吧。”
“六哥！”
廖钟凌方才一直观察着廖钟南的表情，见他脸色暗沉，此时却突然让那两人离开，不由恼怒地喊了一声。
“没听到吗？让他们走！”
廖钟南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声音低沉，却是让人不禁胆寒噤声！
没有人再敢提出异议，没有人敢触怒这个惊世战神！
所有人都为廖钟离和扶桑让开了路，廖钟凌脸色十分不豫，但看到自家六哥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廖钟离却是看都不看众人一眼，仿佛这个世界里只有他跟他怀里的女子。其他的，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两人还未离开，剑痕剑霜却突然出现，但并没有阻拦两人，只是神情冷漠地看着两人离开。
待两人离开，剑痕才转过身对廖钟南拱了拱手道：“王爷。”
廖钟南点了点头，幽幽道：“可是阿令有事情交代？”
剑痕不置可否，道：“令少说，这是扶桑姑娘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可以强求。”
廖钟南一怔，复又点了点头道：“罢了，下去吧。”
不可以强求，好一个不可以！
如果孤王今日一定要留她下来，不禁会让凡儿再受牵连，就连萧令，也会采取必要的措施吧？
扶桑，你还真是，让不少人牵肠挂肚啊……
但你可知，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