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绝杀局

姚铉将军在山洞深处召见自己的儿子。

这山洞现在还不叫老君洞，这时候暂时叫做玄龟洞。

太上老君此刻还没有被道家吹鼓手捧上神坛，老子暂时还只是个专注思考、撰写论文、潜心学问的玄派老师。

华山自有东南西北四大主峰，北方玄武、西方白虎、东方青龙、南方朱雀。

这里是北峰，以玄武命名。北方玄武图腾的吉祥物，是万年玄龟和极地冰龙。其实就是龟和蛇。

玄龟洞里会有什么呢？

就算曾经有过什么，经过了东西两汉和汉末三国的数百年折腾之后，也不剩什么了吧？

“出大事儿了！”姚铉的脸色苍白，十分吃力地挥手屏退左右，神情严峻的道，“汲家军昨晚跟刘皇帝分道扬镳，独力东征去了。把司马颙的大军，全部丢给我们来应付。”

饶是姚夏一向遇事从容，以淡定自持，免不了也是大吃了一惊。

惊诧道，“父亲大人受了伤？有没有请图澄大师看过伤情？”

终于是父慈子孝，姚哥不得不暂时无视军国大事，优先关心父上大人的身体健康。父亲的脸色不对，举手投足都很艰难，看样子是受了重伤。

是谁干的？要不要立即展开报复行动，这些寻常草根的思维，姚哥脑子里没有。

有没有请军医看诊并及时施以包扎针药？这是贤妻良母们最喜欢叨叨的废话，姚哥也没有问。这种必然而然的常规处置，怎敢动问父上大人。以为姚铉将军是傻的吗？

所以姚夏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非常与众不同。

他没去关心军中发生了怎样的大乱，也没打听是哪个不要命的疯子竟敢出手重伤了我家老爷子，甚至没有矫情作态关怀老爹大人一句：伤势严重吗？能顺利治愈吗？

他单单只问图澄大师。

这是因为，图澄老和尚曾经施展过净水碗中生出白莲的神术，那不是幻术，是真正的植物生长，真正的花开花谢。这就意味着，图澄掌握的力量，跟生命的奥秘有关，也即是所谓的生死人而肉白骨。当然，图澄的修为可能还没有到达巅峰的境界，但他修行的方向，显然是生命奥秘相关这一系的。

简言之，图澄是姚夏见识过最强大的生命力量掌控者，可能会是治愈系的僧侣，也可能会是植物系的德鲁伊，又或者再生重生之类秩序掌控的魔法师。姚哥的世界观被小叶子玩过的各种游戏，搅得有些风中凌乱，不过，这并不会妨碍姚哥做出任何错误决策，反倒拓宽了姚哥的视野和全景观。

汲桑叛离刘汉阵营，肯定是一并带走了石勒和图澄的。

所以姚夏所问的这个问题，事实上是当下唯一迫在眉睫第一需要赶紧问明白的。

这要看父亲大人的运气了，他的重伤事件倘若发生在汲桑、石勒、图澄叛变之前，是来得及请图澄大师出手治愈的。

倘若老爷子受伤时，汲家军已经向东开拔……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追上去啊！凭着姚哥跟虎神兄弟的交情，是请得动那位老和尚出手相帮的。趁汲家军尚未走远……大军开拔，那速度总是快不起来的……轻骑快马，并不难追。

所以姚哥在老爷子面前，优先只说了这唯一的一桩急事。其他一切，都可以稍后再议。

姚铉苍白的脸容上勉强露出一缕微笑，“夏儿果然肖父！”

老爷子就是老爷子，他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显然是因为父子同心，一见面就想得到一块儿，一搭话就搭得到一起去，这是真正的心灵默契和血脉传承啊。

老爷子的想法跟姚夏想得一样。

欣然说道，“你想的，正是我想的。朵儿在第一时间就赶赴汲家军中，替为父请来了澄师。正是澄师看过伤情之后，才教我来到此地静养。”

姚夏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啥也没说。举头环顾四周，想看看这玄龟洞中究竟有什么机关奥秘，竟然可以帮助老爷子治愈重伤？

老爷子伤情肯定很重。不重的话，以老爷子的强大武力和强健体魄，端端不至于面色惨白，连说话都很吃力。

既然老爷子说话吃力，姚夏心中发软，就想尽可能的言简意赅，少说闲话。

本来姚夏一听到朵儿去了汲家军，就想问问她回来了吗？按理说公爹受伤，儿媳妇理应在侧服侍。可是，根本没有见到朵儿呢？

难道？汲家军为了确保图澄大和尚不被姚家军拉拢或者扣留不放，先下手把朵儿扣在汲家军中做人质了？

这件事情也是姚夏心里头暗暗着急的。

可是！这是大汉朝啊！天地君亲师的秩序节操关系，绝不能颠倒混乱。媳妇儿的事情，只能搁在孝敬父母之后。

姚夏不想拖累老爷子为了朵儿多说废话，老人家说话十分艰难，好像随时都要咯血。

朵儿的事情，稍后姚夏还是出去问问军中那些副官们吧。先让老爷子放松下来，好好休养。

要让老爷子放松下来，姚夏需要做的就是：乖乖听老爷子把话说完！老爷子肯定有他的安排，各种放心不下的要务，都会交给无当营中的老练军官们分担，其中必有一部分最重要的，是要交给姚夏来负责的。

这摆明就是老爷子急招姚夏赶赴华山的原因了。

等老爷吩咐完了，等姚夏轻松应诺，确保可以HOLD住场面，能够完成老爷子的重托之后，老爷子才会心情舒畅，才能够放心休养。

那时候姚夏才会离开这个玄龟洞，去找汲桑或者石勒，先礼后兵地抢回自己的老婆。

所以，姚夏打一开始就只提了关于图澄的那一个问题。当老爷子表示图澄已经给过了诊疗意见之后，姚夏再也没有说过话。

静静地观察和思索着，耐心等着老爷子慢慢把话说完。

老爷子果然就说了：“华山的地理形势，你上山时也看到过了。此乃绝地！须知世道艰险，人心叵测。无当营战士倘若为了保住我这老朽，死守绝地，为敌人所困。教我如何对得住列祖列宗，如何对得住诸葛武侯和列位大汉先贤。”

所谓的列位大汉先贤，指的显然就是蜀汉群英了，也即是姜维、王平、廖化这一干首创无当部队的先贤。饮水思源，无当营虽然渐渐变成了羌族子弟兵，毕竟羌人在行军布阵操演战法方面，经验不足，全靠当年诸葛武侯以及蜀汉卫将军等等一干名将，留下的经验和秘要指导。

所以姚铉是不敢为了区区一己性命，葬送掉蜀汉群英几代人传承的这一脉精英作战力量。

姚铉的字典里没有蜀汉这个词，只有大汉帝国。

“嗯！夏明白了！”

姚夏在父上大人的跟前，不得不低调应答。

这又是一个绝杀局。

恰如之前姚哥想要教石虎和苻雄学习的那个思维一样……制造一个局，迫使对方明知有坑，也不得不跳进去，这就是真正的绝杀局。这种绝杀局是诸葛亮司马懿再生也无法破解的。其优势远远强于诸葛亮欺负孟获的智商那样一路小儿科的计谋。

老爷子重伤？必须在华山北峰脚下的玄龟洞里才能治愈？然后无当五营的主力齐集华山？然后身陷绝地被人从山下堵死出山的唯一路口？然后敌人就成了张郃，我军就成了马谡，华山就成了街亭！

明知这很可能就是个坑，无当营的各级官兵，也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进来！

因为蜀汉军中最重节操和义气。无当营的战士们，不惜拼死也要掩护自己的主将啊！这一道绝杀计，对曹操大人的子孙完全无效，那就是专杀蜀汉子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