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心动

房门外的异动打断了他的沉思，“何事？”“五爷来了。”他的贴身小厮李安在门外回道。“叫他在书房稍坐，我即刻过去。”“是。”
李如梅将拎来的酒往桌上一放，回头对上茶的小厮道：“去拿两个酒盅来。”言毕并不坐下，只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少顷，李如松便已踏进房来，见他在屋中转圈，不禁莞尔，“你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可见是真的动心了。”言罢顾自坐下，随手从几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大哥别喝茶，还是陪我喝酒吧。”李如梅冲过来夺下李如松手中的茶杯，抱过酒坛将酒斟进酒盅递与大哥，跟着斟满自己的酒盅，然后坐下与大哥碰杯后一口喝掉了杯中酒。李如梅在无数次的欲言又止中又喝掉了两杯酒，见他扭捏半天都开不了口，李如松便伸了个懒腰道：“你若无话可说我可要睡觉去了。”“别，大哥我有话要说。”喝了几杯酒的李如梅眼中熠熠生辉，“我，我打第一次见到吴贤弟就很想与他多亲近，她当时穿着男装，对着我一笑，竟让我痴迷，我还担心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子。等听到你说她其实是个女子时，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前一阵，我老去碰见过她的地方遛马，希望可以再次遇见她，可我每次都失望而归。后来我在天桥的一个酒馆中终于遇见了和永宁在一起的她，她们两人因付不出饭钱的狼狈，看在我眼中是那样的可爱！我终于在那次送她回家时，知道了她的住处。”
李如松见五弟两眼发亮，嘴角含笑的起身在屋中徘徊道：“我很想去找她却又不敢，我几次去到她家门口，都没敢叩门，只在门外徘徊一阵，便即离去。就在我又快要绝望时，她竟然如降临人间的杏花仙子般出现在我的眼前。大哥，你知道吗，我昨日突然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我都怀疑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吴贤弟，我不敢相信她本来的女儿身会有如此美丽。我一直觉得永宁公主是个漂亮的姑娘，可是昨天她却如那一树杏花一样，和后来的郑贵妃一样，只是繁华的点缀，愈发衬出她的清新脱俗。”李如松笑道：“你这样说永宁可不好，她听见会伤心的，这两年她对你的心你没看出来吗？”李如梅愕然道：“我一直当她是个刁钻的妹妹，她在我面前总是娇蛮任性，却很听你的话，焉知不是因为喜欢你？何况我朝的公主是不可能嫁入咱们这种家庭的。”李如松挑眉道：“是啊，不过大哥是过来人，永宁对你的心，以及你对亦芸的一见倾心，我都能看出来。所以——皇上昨日看亦芸的眼神与你是一样的炽烈！！！”“什么！你说皇上？！”李如梅吃惊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盯着大哥的眼睛，却见李如松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怎么争得过皇上……”李如梅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下意识地斟酒、喝酒，直到一壶酒喝完才茫然地问：“大哥，我该放弃吗？”李如松平静地回道：“倘若你能够放弃，你应该放弃。”“可是，皇上不是有郑贵妃吗，宫里那么多女人他都不在乎，独爱郑贵妃一人，这些年他为了立贵妃的儿子做太子，不惜与太后和群臣翻脸。他对贵妃如此情深，怎会再爱别的女子？”“自古帝王岂有只爱一人的，只不过偏爱谁多一些罢了。况昨日的亦芸实在是让人见之心动，上次她扮作男装与永宁抢买簪子就已经引得皇上的关注了，昨日又是‘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的倚坐在杏花间，谁又能见之不痴！”“不，大哥，我不会放弃的，你帮帮我，你一定有办法的。”见五弟如此的急躁、执着，李如松知道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弟是真的爱上吴亦芸了，自己亲兄弟五人中，五弟几乎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拳脚功夫都是他亲手点拨的，五弟从小就爱粘着他，因此兄弟两人的感情也最亲厚。想到这些，李如松只得放下心中隐隐的一丝不舍道：“关键是亦芸喜欢谁，你最好抢在皇上行动前，让亦芸喜欢上你。咱们三日后便要动身去宣府镇，你只有这三日的时间。”
翌日，李如梅一大早就骑着自己心爱的乌龙来到了吴亦芯的家门外，却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大门却打开着，吓得李如梅赶紧牵马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只见刘才与另一不认识的男子带着吴正与狗儿大包小包的往马车上搬行李，似是要出远门，李如梅随即将马缰拴在树上，来到门前问吴正道：“吴小弟，你们可是要出远门？”吴正见了他却并不理睬，顾自进门而去，刘才上前一揖：“这位爷，您识得我家小少爷？您是来找他的？”“哦不，我只是路过，我因识得他姐弟二人，见你们似欲出门，故而上前一问。”“姐弟？”“对啊，吴小弟可是有一姐姐叫吴亦芸的？”刘才一听旋即明白定是亦芸如此介绍的，也不便道破，只道：“是啊，我们二小姐即刻就出来。”
恰此时亦芸带着绿竹随姐姐步出院门便看见了缠着刘才打听的李如梅，转头对亦芯道：“姐姐稍待，我去与李五哥说几句话就来。”亦芸行至李如梅身边双手在腰袢一伏行了一礼道：“李五哥可是来找我的？”“对呀，吴贤弟……吴……小姐……”“叫我亦芸吧。”李如梅欣喜道：“好，亦……芸可否借一步说话？”亦芸随他走到了拴马的树下，“你们是要出远门吗？”亦芸淡笑道：“是啊，我在姐姐这里住了两月有余，该回家了。”闻言李如梅心里一沉，“可是回浙江义乌的家？”“是的。”“那几时再来呢？”“不知道，或者来年吧。”李如梅难掩心中的失落，几次欲问，终觉此刻说不出口来，又见刘才望着这边似在催促，只得强笑道：“时辰不早了，你去吧，路上可有妥帖的人照顾？”亦芸指了指和刘才站在一起的男子对李如梅道：“那是吴斌，我们吴府大管家的侄子，拳脚功夫甚好，我爹爹特意挑来保护我的。”“哦，那好，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