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结婚吧

常宜轼成足在胸地揉着符易生的短发，心想：“退出去不容易，但是并不是不能退。”
符易生突然说：“你等一下，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说着她跑进书房，捧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青色小盒子，坐到常宜轼身边打开。
紫色的丝绒布上，是两枚淡青色小指甲盖般大小的陶瓷吊坠，用两根黑色的线系着，一看就知道是项链。
常宜轼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他的项链，通常都是他送别人。
“这是……你买的？”
符易生摇头：“我去上了几天《珠宝首饰设计》课，老师让我们做一件首饰当做作业。他们都用水晶、钢、钛、金银什么的做材料，我就结合我的专业，去我们系里拿瓷土烧了两个吊坠。我没有正式选这门课，作业不用上交给老师，就自己留下来了。”
她拿起两个吊坠仔细看了看，把另一条放回去，拿着手里那条递给常宜轼：“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常宜轼接到手里，触感微凉，仔细一端详，就见那淡青色的吊坠上顺着纹路，有四个篆体的文字。
“这写的是什么？”
说着他把盒子里的那一条也拿出来端详，也是四个篆体小字，形状各异。
符易生凑过来，指着给他的那一条：“一生一世，送给你的。”再指着他刚从盒子里拿的那一条：“宜室宜家。”
一生一世，宜室宜家，把两个人的名字都包含了进去。符易生把写着“宜室宜家”的那一条拿回来，告诉他：“这个是我的。”
常宜轼将“一生一世”戴上，把“宜室宜家”也给她戴上，然后他将符易生抱上膝头，放下一肚子弯弯绕绕的心事，将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笑盈盈地逗弄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就是这个意思！”符易生很高兴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然后她扭过头去，一本正经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
本来还想打趣她的常宜轼傻了眼，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时候符易生很害羞，但有的时候又很大胆出格。不懂的东西，无论什么，都能当作一个问题来求知。低级庸俗的事情经她口里一问，不再猥亵，反而有一种童稚般的圣洁，或者说，赤子的严肃认真。
为了给予常宜轼安全感，符易生还在追问他什么时候结婚。
常宜轼皱着眉问：“你真想跟我结婚？”
符易生点头，理所当然地说：“我不跟你结婚，那跟你谈恋爱干嘛？”
人家毛主席都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
常宜轼数了数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心虚地想：“要按这么算，那我真得进去了，我这是个大流氓啊。”
符易生看了看一脸纠结的常宜轼，心里慢慢凉了下来：“你是想对我耍流氓吗？”
常宜轼赶紧举手表示说没有，“你太小了，这事儿不急。来，给我说说，你这一个月都干了啥？”
符易生拒绝了他的提议，再次回到话题。她先是鸿篇大论地阐述了两人互相的情意，认为这样的情意足以使得他们结为夫妻。然后她义愤填膺地抒发自己的不满，要为自己争取到满意的权利：“Danny和Melody才十岁就可以结婚，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我都快二十岁了！”
“Danny和Melody？”常宜轼疑惑地问，这两个名字一听就不是国人。
符易生点头，“《Melody》电影里面的两位主角。”
常宜轼忍不住笑了，他抱着符易生颠了颠，跟哄女儿似的：“傻丫头，电影跟现实是有区别的嘛。中国可没有国外那么开放，要到二十岁才能去领结婚证的呀。”
“那我们可以不领结婚证的啊。我们先结婚，然后等我到了二十岁，再去领证不就好了。”
对于结婚这件事，符易生并非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而是在心中思量了很久。Melody说，长大了之后懂得东西多了，人就会厌倦。她永远也不会厌倦常宜轼，但是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怕常宜轼会厌倦她。万一将来哪一天常宜轼幡然悔悟，觉得她幼稚可笑而去寻找别人的时候，她要怎么办呢？
这种忧虑从喜欢上常宜轼的时候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盘桓不去，并且化为一颗跟童年时期的恐惧和自卑一样的种子，扎根在她的心底，慢慢的破土而出，随着她对常宜轼情感的增长日益壮大，简直要遮蔽天日。
“所以，我们还是先结婚吧。”现阶段，符易生能想出来的办法就只有两人结婚，“我很多高中同学就是高中毕业之后结的婚，他们有的才十六岁呢。”
常宜轼看着符易生一脸严肃认真，瞬间有一种错觉，觉得她是从旧社会穿越而来。她一半的思想接受着现代的一切新兴事物，一半的思想还停留在一百年前。
他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去看的电影？还是跟宜迦？”
符易生摇头，“在我妹妹宿舍里看的。她说里面的歌曲很好听，就一直在放。好像是七几年拍的。”
接着她讲了大致的剧情，然后以专业的角度肯定了这部电影，接着她再次提出恳求：“宜轼，我们结婚吧！”
她言辞恳切，常宜轼也端正了神色。
“丫头，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符易生很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别拿我当小孩子。我当然知道什么是结婚。”
先生说结婚就是公开男女性关系合法的一种途径，但是，性关系只是一个方面，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结合。
“两个相爱的人想要一直在一起，那就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互相尊重，互相关爱，互相扶持，祸福同享，患难与共，就像我爸爸和我妈妈那样。”
常宜轼一直觉得符易生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让人不知道她到底是成熟持重还是天真幼稚，就像此刻，你不能批判她的异想天开，因为那是她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当然，你也不能说她成熟。
他沉默了一瞬，将自己以后的计划告诉了符易生。
“你要离开北京吗？”
常宜轼点点头，“我本来想回南方自己做点生意，深圳是首选。”毕竟他是在那里长大的，是他的故乡。
他顿了顿，笑了一下说：“不过我这么多年都在这边发展，关系人脉都在这边，所以，深圳有点太远了。你觉得，大连怎么样？”
对符易生来说，只要不回老家，不去深圳，去哪里都没所谓，“我听你的。你想做什么生意？”
“开一家家具城吧，毕竟在安居置业这么多年，对这块还算是比较了解。”他玩着符易生的手指：“但是我想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短期之内不可能完成。你现在才大三，还有一年多才能毕业，结婚的事情，我们先不着急，怎么着也要等你毕了业再说。我是这样想的，先花两年的时间把这边的事情交接好，然后就去大连。我在那边还有几个朋友，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一切都步入正轨了，再考虑结婚的事儿。”
他一边说，符易生一边点头。
“但是我觉得，你爸爸可能会让你念研究生。”
符易生回头：“你怎么知道我爸爸想让我念研究生？”
“你看啊，你姐姐妹妹都在这边，还比你低两届，你如果念了研究生的话，到时候你们正好同一年毕业。我想如果我是你爸爸，我也会让你念研究生。你们三姐妹在同一个城市，也好相互照应啊。”
符易生点头：“我爸爸的确问过我想不想继续念。我本来是不太想的——我又不想进高校教书，念了研究生出来也没什么用。实践出真知，大师都是在民间的。”
那个时候，符易生想的是早日独立自主，回报符天的恩情。
符天虽然另有想法，但是向来很尊重女儿的意见。为此他特意去咨询了陶瓷系系主任贾腾飞。贾腾飞难得碰见一个对陶瓷这么热心的符易生，自然想多留她几年。而且符易生那张脸和浑身木呆呆的气质往陶瓷系那么一站，堪称陶瓷系的一块活招牌，来年也可以多招几个来陶瓷系的学生。
“贾老师说，我们大学的时候学的知识太广泛了，如果我真的想一直做陶瓷设计，家里经济条件允许的话，他建议我念研究生，继续深入研究。我家里的条件还算可以，所以，我觉得还是念个研究生吧。”
两人达成共识，常宜轼继续展望未来：“等你研究生毕业了，你姐姐和妹妹也都毕业了。到时候我就去你家跟你爸爸提亲。如果你爸爸喜欢大连的话，可以举家一起迁过来。当然，如果你爸爸不愿意，或者是你的姐姐和妹妹想留在北京发展，我们也可以经常去看他们。”
符易生连连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她还有一年半才能本科毕业，研究生要两年半的时间，加起来就是四年。
“时间太长了！”看着常宜轼，她暗自下定决心，要给两人的关系再上一道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