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娇还在跟大家一起做活动,“鼠辈”和“小混混”一路上都不再说话,符易生万分庆幸的继续念经。朦朦胧胧的有些睡意,哪知车子一个颠簸,符易生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慌忙揽好了怀里的周易养,彻底惊醒了。
贾娇在前面说:“大家注意啊,现在我们已经倒了卢沟桥了,大家准备下车参观。贵重物品请大家随身携带,其他的行李可以放在车上。”
符易生看了看窗外,果然是一个停车场。
学生们纷纷下了车,秦宜迦跟周易养拌了嘴,自己先走了。
过了一个城门,三姐妹随着大部队上桥参观。短发导游拿着个大喇叭在前面介绍。符易生听说卢沟桥上每个石狮子都是不一样的,兴致勃勃地想拉两位家属去研究。无奈周易养和赵忆卿看了几个之后,不想再研究那些死物,跑去研究跟在导游后面的一大群活物。而那被两人当做活物来研究的男生也借机来探两人的口风。
符易生在桥上看了一路的狮子,等到进了抗日纪念馆,周易养和赵忆卿各自去找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她找不到人,看见秦宜迦撅着屁股趴在一张相片前面,只好过去跟他说话。
“卢沟桥上面的石狮子果然每一个都不一样!”
秦宜迦也不爱搭理她,她也不在意,自己又去看那些黑白的照片。
都是抗战时期被日军摧残后的妇女儿童的照片,符易生看了心情无限沉重,觉得跟这些比起来,请病假缺两节《毛概》课的伤痛简直不值一提!
后来转到抗日战役的展区,有些是平面画来表现,有些是做的模型,更多的是模型和平面画相结合,竭力营造一种逼真的战争效果。看着我军的重大胜利,符易生终于呼出一口气,觉得解恨了。
参观完之后上车,去房山区周口店看北京猿人展览馆。周易养和赵忆卿兴趣缺缺。符易生兴致任然盎然去看人类出现之前生命的起源和生物的进化过程,然后惊叹,原来人是由鱼类一步一步慢慢的进化来的。她找不到周易养和赵忆卿来感叹,只好仍旧去找秦宜迦。
秦宜迦早就参观完了,跟周易养也冰释前嫌,还给周易养和赵忆卿在一株银杏树下拍了一张很美的合照。此时他正在大门口那尊黝黑的北京猿人雕像前举着相机对着众人喊:“哎!还有谁要跟猿人合影啊?”
他一眼瞄到符易生,问她:“你要不要合影留念?”
符易生摇摇头,“我不喜欢照相留念。”转而想到要对此人做三件善意的事情,就提议,“你帮他们照了,有没有人帮你照?”
秦宜迦摇头,“我比较喜欢拍别人。”
“那我帮你照一张吧。”符易生微笑着过去。
秦宜迦很少见她脸上除了木讷和微微皱眉之外的表情,就算是微笑,也是很克制而呆板的。此时觉得她这一笑下之下,眼里倒是有了些人气,不那么像神位里供奉的瓷娃娃了,就把相机带子从脖子上解下来套到符易生的脖子上,又教她怎么取景怎么按键。
“宜迦,你拍完照了吗?”
符易生一转头,常磊被几个女学生簇拥着从山上下来,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符易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花团锦簇,心想:“唉,他帮助别人就一心一意帮助别人好了,为什么又要好色呢?——人性真是复杂!”
秦宜迦说:“都拍完了,在这儿给人拍合照呢。磊子哥,我哥呢?没跟你一块儿么?”
“他在看人类祖先的项链。”
秦宜迦跑到那个雕像前面,把胳臂支在柱子上。
符易生心想:“痞气!”捧着相机弓着腰喊:“换个姿势!”
秦宜迦又把手臂搭在猿人雕像的头上。
符易生心想:“轻浮!”细胳臂一挥又喊:“换个姿势!”
秦宜迦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都没能让符易生满意。
他终于怒了,抱着胳臂抬着下巴喊回来:“换来换去,你以为你是《东成西就》里的周伯通啊!”
符易生皱着眉喊:“我不是周伯通,我是符易生——你快点站好!”
“……”秦宜迦无奈妥协,“那你说要怎么摆嘛?”
符易生眯着眼透过镜头看他,嘴里一边指挥着:“不要抱着胳臂,把手放下来……不要叉腰……不要比划二字……不要托下巴……双手自然下垂……不要一条腿前一条腿后,站直了。立正!好,来,抬头,挺胸,收腹。很好很好,不错不错,来,看镜头啊。一——二——三——”
她咔嚓一下按了快门,直起腰舒了口气,“好了!”
秦宜迦气呼呼地走过来,符易生把照片翻出来给他看,献宝似的:“喏!你看,很精神吧!”
秦宜迦看着那张站在黑乎乎雕像旁边像个站岗的士兵一样姿势僵硬的自己,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符易生自己觉得很满意,见常磊跟着那些学生在一边嘻嘻哈哈地打闹调笑,就说:“梁总,这个雕像是北京人,你也是北京人,你们两个合一张影吧!”
其他学生哄堂大笑。
常磊连连说:“不用了不用了。”心里吧符易生骂了一顿,心想我是北京人,可比这个黑黝黝进化不完全的北京人帅多了!
秦宜迦怕她拿自己的相机荼毒常磊,连忙把相机要过来,“磊子哥,还是我给你照一张合影吧。”
这回常磊没说话,贾娇和秦泉连忙附和,去召集学生过来跟常磊合影。
周易养和赵忆卿从山上下来。常磊见了眼睛一亮,笑眯眯招手说:“那边两位同学也过来,一起拍个合照嘛。”
另一个看上去老成的男生连忙叫了那两个人过来。
秦宜迦还在叫人往中间集中站。常磊占据最中央的位置,此时往旁边挪了挪,刻意空出一块地方。他刚想叫周易养和赵忆卿站过去,哪知道被撞了一下,符易生钻了进来。周易养和赵忆卿站在了常磊后面的台阶上。
常磊看了看符易生,用下巴示意她:“你站后面去!”
符易生瞥了他一眼:“为什么?”
“你高,站这里挡后面的同学。听话,快去!”
“你比我还高,为什么要站这里?”符易生不甘示弱。
常磊小声说:“我是老总,要站中间。”转身对周易养一笑:“同学,你跟符易生同学换一换位置,在后面等一下拍不到脸的哦。”
周易养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地看了看常磊。
符易生脸一沉,“易养,不许笑!去前面一排蹲着!还有你,卿卿,你也到前面蹲着去!”
符易生板着脸小声说:“易养,不许伸舌头!卿卿,不许叉腰吊儿郎当。”她又转头去,朝常磊说:“这是很严肃的场合!”
常磊见那两个女孩子居然对符易生言听计从,可见三人关系亲密,就很诧异地问:“她们也是美院的学生?”
“不是!”符易生掉头,看也不看常磊一眼。
常磊见她一脸严肃道貌岸然的坏自己的好事,恨不能一脚把她踹到九霄云外。暗自磨了磨牙,他也不好明着再说什么,心想既然是这次活动里的人,回去叫助理查查资料就行了。
好不容易召集齐了人,前面蹲了一排,台阶上坐了一排,第三排的站着,常磊站在第四排,他身后的台阶上又站了两排,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喊了一声“茄子”照了一张合照。
拍完了符易生拉着周易养和赵忆卿就上车,“你们两个不要乱跑,不要跟常磊多说话。”
“为什么?”周易养靠着她问。
“他……他心术不正!你们两个都注意着点儿,就算他找你们说话你们也不准理他。”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见符易生如临大敌,连连点头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
“那个梁总那么老,我才不会喜欢他。”周易养吊着符易生的胳臂笑着说。
符易生想:“林师姐说常磊才三十刚出头,按理来说不算老,可是看上去显老——常宜轼二十八岁,看上去很年轻呢。”
符易生往车窗外瞥了一眼,觉得自己刚刚仿佛看见了常宜轼。再仔细看了看,窗外过去几辆黑色的轿车,符易生想自己肯定花眼了。
去张坊果园摘柿子的路上,周易养没正眼看过秦宜迦,上了车就靠着符易生闭目假寐。秦宜迦也不看周易养,抱着相机研究照片,一脸专注,偶尔爆发出几声怪异的笑声,笑的符易生心里烦不胜烦。好不容易挨到下车,两车人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涌进果园,去摘柿子。
符易生跟在赵忆卿和周易养屁股后面。三姐妹选了棵果实比较多的柿子树,赵忆卿和周易养在树下伸长了脖子看哪个柿子大哪个柿子红,好让符易生给她们摘。符易生看了一会树上的柿子,突然咦了一声:“这些柿子腰中间怎么瘦了一圈?还这么扁扁的?”
秦宜迦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北方的柿子都是这样子的,中间有个腰线。”
符易生惊奇地睁圆了眼睛,她只见过南方的柿子,红彤彤的果肉包裹在薄薄的一层表皮之下,色泽艳丽,仿佛一颗红宝石,更像明朝永乐宣德时期的釉里红,看得她爱不释手,垂涎三尺。
给周易养和赵忆卿摘了几个大的柿子之后,那两个人就分头去玩儿了。符易生看常磊在一株柿子树下拿着竹竿儿打树上的柿子,就放了心。
“看住了常磊就行。”她后悔了一小会儿,觉得自己不该贪图便宜带周易养和赵忆卿来参加常磊主办的活动,而后做了这个决定。
她不远不近地跟在常磊后面,看见他把打下来的柿子送给贾娇。秦泉带着几个老成的学生围着他转悠。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摘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