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番外、所谓真相（四）

看着那手上暴起的青筋和那在静寂中显得十分突兀的心电图的声响，似乎生命，就在那一声一声中不断地流逝着，原来，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明明还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一个人，很有可能在下一秒你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吸了。
她似乎明白些什么，看了看一旁的然然：“没事的，奶奶会没事的！”
问了问奶奶的主治医生，醒来的可能只有百分之四十，而不瘫痪的可能却只有百分之二十。听到结果后，白薇雅忽然沉默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然然，最后还是笑了笑，和医生说了声谢谢。
“然然，你陪着奶奶，姐姐要去做些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把结果告诉然然，一个陪伴了自己十五年的人，突然之间完全离开了自己的世界，她忽然不敢想象以后的然然。无论然然再怎么喜欢她，奶奶于她，是她不可代替的意义。
一旁的夏子凉皱着眉看着她，由始至终都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过什么。只是眼眸里的疲倦却明显得很，那件套在身上的羊毛衫也有几分颓靡感。
她看了看一旁的夏子凉，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拉起他的手便直接往医院外面跑。
车子还停在医院的地下车库，白薇雅拉着他出了医院，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着眉看了看四周，然后牵起他往对面的马路走过去，领着他进了一间宾馆，直接掏出身份证开了一间房后拉着夏子凉上去。
有些强势的动作让一旁的服务员也有些愣住，白薇雅只是微微扫了扫一旁的人，用房卡一刷，直接把夏子凉推了进去，双手一拉把他按在床上：“什么都不要说，睡醒了再说！”
夏子凉只是看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并没有说什么，随后闭上了眼眸。
白薇雅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夏子凉，那两道英眉紧紧地锁在一起，眉宇间尽是怠色，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夏子凉。他给她的印象，从来都是英气逼人的，可能一时因为那样，所以才会觉得不真实，不安全。
刚刚看着李奶奶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夏子凉，想到会不会，下一刻，万一躺在那儿的是夏子凉，她该怎么办？
她总是抱怨夏子凉不能完全信任她，她又何尝不是呢？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去相信，所以才会将两个人拉扯到现在这样的境况。
她总是在想夏子凉到底有没有爱过她，着何尝不是因为不相信。因为不相信，她才会怀疑，就因为那样的一件事而否定一切。
她明明可以感觉得到夏子凉对她到对是有多在乎，却只是因为一句话而将一切感觉否定了。想想，自己还真是卑鄙呢！
其实，想想他的话，还真是对呢，她为什么就要想象得那么复杂呢？他没有放开她，不就好了么？
手机是直冲的，电池不可拆卸，只能出去买了个原装充电器，会旅馆充电。
或许是真的累了，这么大的动作，夏子凉却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看了看手机，八点多，想到然然应该没有吃东西，便到外面买了一些粥去医院。
刚进去的时候便被然然兴冲冲地跑过来撞到，险些将手上的粥装撒，看着然然眉宇间的喜悦，想来应该是奶奶醒了，挑了挑眉：“奶奶醒了？
然然点了点头，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因为后怕，眼眶却忽然之间红了起来，似乎蓄积了很久泪水，一行一行不断似的流着。
白薇雅抬手擦了擦然然的眼泪，微微叹了口气：“然然，你要学会成长，学会接受。”这是很久之前便交给她的，可是她却永远都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然然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瞪着双眼看着她：“雅雅姐。”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擦了来脸上的泪水。
白薇雅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尾随在她身后进了病房。
夏子凉醒来的是时候哦，除了床头一台冲着电的手机之外，便什么都找不到了。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却似乎没有感受到一般，睁着眼睛看着窗外许久。
白薇雅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拿着手上的饭和汤走了上前，微微皱起眉黛问道：“怎么了？”
似乎没有料到她出现一般，回头看到她的时候眸子闪了闪，阳光打在白薇雅的身上，光圈沿着她的身体线条打着转，就连微微皱起的眉黛都有几分柔软在里头。
她就这样顺着光线，一步一步地走来，他忽然就这样看着她看得出神。
白薇雅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才转过身看着他：“怎么了？”
“薇雅。”刚刚醒来的声音带着几分喑哑，不认真听，倒是有几分颤抖的音调。
百味看了看他，微微挑了挑眉，在一旁的另外一张床上坐了下来，看门见山地说道：“夏子凉，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两道粗浓的眉毛紧紧地锁在一起，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温暖的羊毛衫却散发着淡淡的冷意，“白薇雅，你休想！”
他忽然将她拉进了怀里，双手紧紧地捉着她的手腕，带着冷意的唇瓣有些粗重地落下白薇雅的双唇。
白薇雅没有挣扎，只是看着夏子凉的瞳孔，眼底渐渐蔓延出笑意，最后伸手环上了他的腰身，微微扬起的嘴角衔着一抹得意，感觉到夏子凉微微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带着几分揶揄几分认真说道：“夏子凉，其实，你没有失忆，对吧？”
夏子凉的动作忽然之间全部停止了下来，抬头却跌进了白薇雅闪闪发亮的眼眸里，他抿了抿唇，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看着他，嘴角稍稍咧开：“薇雅，不管怎么样，我不想放手，就没有人就可以逼我放手，即使是你我也不行。”
白薇雅不怒反笑，定定地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却越渐发浓：“是么？”顿了顿，看着他微微蓄起寒意的眼眸，忽然嫣然一笑：“我忘了跟你说，我挺认同你的话的。”
他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明白，似乎什么都明白，只是，一切的疑问都消失在深深浅浅的吻当中。
白薇雅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正是旖旎的时候，夕阳的橙红蔓延了一大片，腰间还搭着夏子凉的手，身后便是那结实的胸膛，还可以听到左胸腔里面有节奏的律动。
她轻轻地翻了翻身子，看着夏子凉熟睡的面容，不禁有些感慨，曾经，她真的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一天了，可是当他就在自己面前，熟悉的呼吸、熟悉的温度、熟悉的眉宇，她还真是有些怕，这是不是南柯一梦，醒来，便什么都没有了？
纤细的玉指沿着眉眼静静地描绘着眼前男人的轮廓，不管多久，她终究是没有办法忘记着一张脸。
她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却无法忘记，这样的一张脸。
不是最完美的，却是让她最忘不了的。
刚想要放下的手却被一双温暖宽厚的手握住，抬头才发现夏子凉正满眼笑意地看着她：“薇雅。”他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细小的胡渣轻轻地戳着她的手心，搔搔痒痒。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不禁脸上一红，微微垂下了眼睫毛：“起来吧，我们去看看李奶奶。”
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这样的一个事实让夏子凉瞬间心情大好，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地印上一吻，便放开了她的手。
两个人到医院的视乎，李奶奶刚刚醒过来，然然在一旁和李奶奶聊着天，看到白薇雅和夏子凉的时候然然很明显地愣了愣，许久才喊了一声：“雅雅姐。”
白薇雅点了点头，将手上的饭汤放下，帮李奶奶掖了掖被子，“奶奶，好点没有？”
李奶奶的身体你还很虚弱，，只是微微笑了笑表示意思，目光却是落在白薇雅身后的夏子凉身上，然后在转向白薇雅。
白薇雅知道她的疑问，回头看了看夏子凉，然后对着李奶奶笑了笑：“夏子凉，我老公。”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婚姻，还是有法律保障的，否认不了。
李奶奶的恢复不错，尽管走路没有了以往的利索，但是还是可以自动行走，比预想中的效果好了很多。
白薇雅在C城住了一个多月，夏子凉在第三天的时候便被她赶回去了，她正在厨房里熬着汤，不一会儿然然就要放学了，刚放完材料，夏子凉的电话便来了。
“喂？”她微微扬了扬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愉悦。
“薇雅，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温润醇厚的嗓音通过手机传来，白薇雅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之间加速起来。那一下一下的响声，就像是夜半春雨敲击窗沿一般，清脆却明烈。客厅里是某个综艺节目的笑声，她看了看正拿着遥控器看得欢的奶奶，她掩了掩厨房的门，才说道：“过几天吧。”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夏子凉，是不是，太轻率了？谁知道呢，反正，奶奶中风让她明白了一件事：没有人可以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先来，她能做的，便是把握现在。
她不得不承认夏子凉的话是对的，既然自己还爱着她，他也没有说将她当做陌生人，就不必想得那么简单。无论他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她想，总有一天，她会让他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