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华清装作不认识他还同对待陌生人一般对待自己,薛珣不由觉得心痛,尤其是当谢华清撂下纸笔让他写下休书时,他感觉到心里有一块忽然变得空落落的。他真正意识到,他不想失去谢华清,他的生活中不能没有她。
他爱她。
抱着痛哭的谢华清,薛珣的头脑顿时明白起来。
他一直以来深爱的人,只有谢华清一个。
那么之后他为什么会迷恋成颜,甚至不惜将自己身边的亲人都逼走都要迎娶成颜呢?薛珣想了想,觉得可能从成颜进府的那天起,事情的走向就开始变得诡异了。那么这一切,都跟成颜脱不开干系。
只是她用了什么法子呢?薛珣皱眉思索。
“所以,这休书你写是不写了。”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谢华清仍埋头薛珣怀中,闷闷地问道。
“……”薛珣一愣,露出苦笑,“自你走后不知是何原因我是奇怪了些,可还未糊涂到休弃发妻的地步。”
谢华清沉默了会儿,开始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成颜,碍眼。”
薛珣试着安抚她:“为夫不会让她在你面前晃的。”
“你、娶、成颜、碍眼。”
薛珣眸中多有愧疚之色,抚着谢华清的长发,叹气:“是为夫一时糊涂。”
“那成颜你打算怎么办?”
薛珣眸光一转心中也有了主意:“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为夫会处理好的。”待他查清了成颜,一并清算也不迟。
而还在前院等候的成颜这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即使是被种了情蛊,薛珣还是忘不了谢华清也更进一步认识到谢华清对他的重要性。险些就要失去的心爱之人此时依偎在自己怀中,薛珣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啊,说正事。”谢华清一下将薛珣推开,退出了他的怀抱,“你来红枫庄找我做什么?”应该是大事吧,不然他这位云出国王爷也不会轻易离开云都。
想起神医谷,薛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神医谷出事了。”
薛珣将神医谷成为姬子越囊中之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了谢华清,想到神医谷基本倒向谢华渊那边时,谢华清一脸愤恨。
“早知道这样,当初趁他还在红枫庄的时候直接暗中做掉好了。还留他一命出来祸害人。”而且他还伤了东方莲,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要红枫庄做什么尽管开口,只要能剪除谢华渊的势力,红枫庄定会全力以赴。”
见谢华清答应得如此爽快,薛珣也暗中松了口气,不过想起另一个人微微皱眉:“为夫听说东方莲回来了,这事你做得了主吗?”
说起东方莲,谢华清就叹气:“没问题啦,他一直都是大哥这边的人。而且他都回来几天了,我们俩的交接工作倒现在也没弄好,我看他就是想做个闲散庄主,让我和安羽给他干活。”
其实一进屋中,薛珣就看谢华清气色不好,黑眼圈也越发严重,想来因为他的事难过多时又没有休息好,不由觉得心疼。他又伸出手将谢华清紧紧圈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对不起。”又心疼,又自责。
谢华清冷哼一声:“光说‘对不起’顶什么用,不拿出点诚意来,你不写休书我自己写。”嘴上是说的毫不客气,可是眼眶又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鼻子也觉得有点酸酸的。嗯,一定是她累了太久的缘故,没错就是这样!
薛珣已经去了半天不见回来,沈玉也一直坐在前院里喝着茶看着话本,就是为了看住她。其实沈玉大可不必这样做,红枫庄里迷阵重重,敢独自在红枫庄内乱走的人不是活不耐烦了那就是疯了。她成颜才不是这类人,她是云出国太子侧妃,只要想办法让薛珣休妻或是让谢华清莫名其妙地“暴毙”,那她就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人。她才不会自寻死路呢。
可是她也不甘心坐在这里傻等。
像是感觉到了成颜内心的浮躁,沈玉轻笑一声开口了:“姑娘这么浮躁可不好,浮躁的人难成大事。”
沈玉只是想让她平静下来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本身并无恶意。可是成颜心虚啊,她这侧妃是靠手段得来了,她的身世又不清白,出身又不高贵,沈玉的话不禁让她觉得刺耳,觉得他话中有话。成颜看了沈玉一眼,心中对他竟生出了几分怨恨来。居然敢这样讽刺她,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虽说出身红枫庄,但却是个小偷,专干鸡鸣狗盗之事,也是个下作之人。
沈玉要是知道自己简简单单一句话竟然在成颜心中拐了七八个弯,还莫名成了她怨恨的对象,怕是要大喊冤枉。苍天啊,他就只说了一句话,为什么这姑娘要想这么多!有病啊!
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管你说的什么话,只要进了他们的耳中,都能给你分析出些不一样的来。碰上了成颜这种心虚又喜欢多想的听者,沈玉这样莫名其妙就被怨恨了也是正常。即使是亲友之间,有时一句话也能使关系疏远,不是吗?
这薛珣!干脆点说完神医谷的事情,红枫庄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就算,何必滞留那么长时间!成颜哀怨地望着前方,期盼着薛珣的出现。
没过多久,薛珣在红枫庄弟子的引路下回到了前院。成颜一看见薛珣就立马起身,恨不得整个人都扑到薛珣身上去。一边沈玉见了,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恶心,又觉得薛珣有点可怜。这姑娘有点黏人黏过头了吧,跟看宝藏似的看着自己男人就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跟着,别说男的了,这是个人谁受得了啊。沈玉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是当年叶铃叶梦那俩丫头整天跟着他的时候也没这么黏啊。
可薛珣偏偏受住了,还温柔地冲成颜一笑。
沈玉挺佩服的,薛珣到底是能人。可是再能的人敢抛弃他家谢华清,哼,绝不手软。沈玉看着薛珣,面上渐渐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
“怎么样,事情谈妥了吗?”成颜还挂在薛珣身上,急切地问。
薛珣的视线转移到沈玉的身上,没看成颜,只点点头:“差不多,就等东方莲点头答应了。”
“诶?”成颜有些讶异地看着薛珣,“那我们还要在这红枫庄里停留吗?”不要啊!赶紧离开啊!决不能再让薛珣和谢华清有任何接触了!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现在去见东方庄主。”说着不动声色地和成颜拉开距离,想沈玉行了一礼,“还劳请沈前辈带路。”
“好说、好说。”沈玉笑眯眯地应了。
呵呵呵呵呵,死小子让他单独带路,一会儿就拖到没人的地方去先打一顿再说!
沈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薛珣倒也不闪躲,生生受了沈玉一掌。沈玉这一掌是用了七成内力的,毕竟也是对薛珣这“渣男”气极了,所以下手不轻。再说他也以为薛珣会躲,毕竟是个正常人见有人要打自己,第一反应就是躲嘛。这薛珣就那么站着一点动作都没有,生生受了这一掌,倒是让沈玉吃了一惊。
沈玉内力深厚,这一掌用了七成内力自是威力不小。薛珣什么防备都没有就这么受着了,也幸亏沈玉没冲着要害来,否则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此时是受了些严重内伤,届时好好调养也无甚大碍。
看着唇角流下殷红鲜血、捂着受伤之处有些直不起腰来的薛珣,沈玉有点傻眼了,张口大骂:“你看着那么能干一人怎么不躲啊!”
薛珣的面色有些发白,眉头微皱,强忍着痛苦道:“我先前负了清儿,这是我该受的。”
见薛珣如此,沈玉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长叹一口气:“走吧,我先带你去大夫那里。”
现在薛珣身体重要,带他去看大夫才是当务之急。于是沈玉唤来了一名弟子,让他去通传东方莲去庄子后面的仁医堂找他。
当初薛珣在红枫庄时帮着仁医堂的大夫们做了不少事,也指点了不少。一见薛珣成了这样,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帮薛珣诊治。
“不太严重,好好调养一番自能恢复,只不过——”这位为薛珣诊治的林大夫是红枫庄里最好的大夫,曾经在家乡一带也是风评极好的名医,“薛谷主的脉象,很奇怪啊。”
“奇怪?”沈玉不解地重复着。
薛珣也皱眉,干脆自己为自己号起了脉,细细感觉之下果然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他的脉中有缓慢有力的跳动,就像是心跳一样。薛珣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便让大夫帮着看了看自己的眼皮。
“咦,薛谷主的眼皮上有紫红色的血丝,这、这难道是——”这位大夫在红枫庄这样的江湖门派中也是见了世面的,曾经在医书中见到的这样的病症,这分明是中了蛊虫的症状啊。
薛珣勾起唇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他可算是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在前院中坐不住了的成颜,找了一位红枫庄的弟子,说是谢华清的好友,弟子没有多疑便带她去了谢华清的书房。
一见到笑意盈盈、得意洋洋的成颜,谢华清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之前也好不容被薛珣安抚好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谢华清口气极差地说道。
“我来只说一句话,说完就走。”
“那你已经说完了,出门左拐不送。”
“我有孕了。”成颜骄傲地向谢华清发出了宣告,脸上洋溢着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