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似是故人来

自那夜谢华清毒发，薛珣难得温柔照料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薛珣越发沉默，你若是不主动问他他绝不主动说一句话，只是对谢华清越发温和起来。至少不再挤兑她了。而谢华清觉得让薛珣看见了自己那实在是弱爆了的模样，还在别人怀里哭得一塌糊涂，怎么想怎么觉着太不好意思了，所以也尽可能避免与薛珣说话。
陈叔专心于赶车，石英专心于学习，谢华清专心于如何避免与薛珣直接说话，薛珣专心于看书，顺便研究下新毒。
这一行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气氛，直到有山贼突然跳出来劫了他们的道。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突然冒出的粗厚男声打破了马车内昏昏欲睡的气氛。谢华清一下子清醒过来：“啥？山贼？！”
这时听外面有一山贼道：“大哥，老大说了要咱们创新一下劫道的台词，你咋还用这种老得掉渣的台词？”
“……”那人大约是沉默了一会儿，“我不记得了。再说，这是经典，经典懂不懂？”
陈叔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人生经验还算丰富，此时路遇山贼非但没黄，反倒相当淡定：“薛神医，要调转回去吗？”
“不。”薛珣淡淡地看了眼谢华清，“恰好是时候检验一下华清的功课。”
“……”谢华清默了。
“马车里的人都听着！”方才那似乎是小弟的人又开口了，“乖乖留下买路财，金银首饰绫罗缎，咱们兄弟不挑食！”
“……谁说的，老大就很挑食，他死都不吃胡萝卜。”
“大哥！现在是拆小弟我台的时候吗？”
“哦。”那人顿了一会儿又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今晚做饭别放胡萝卜。”
看来这俩山贼都是个缺心眼儿的。谢华清稍稍有些放心，想来她一个人对付得了。谢华清正要推门下去，却听那小弟道：“听说胡萝卜能治少白头，你看老大那白头发，大晚上在寨子里飘来飘去很恐怖的好不好？！”
谢华清心中一动。白发，不吃胡萝卜，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谢华清一推门，跳下马车：“你俩口中的老大是不是叫沈玉？”
一下马车，谢华清才发现劫道的山贼大约有十几个，那俩不过缺心眼的带队头领。谢华清开始后悔方才贸然跳下马车的举动了。
万一打不过可不是丢脸丢大发了吗？
那俩人狐疑地打量着谢华清：“是啊，你知道我家老大？”
“你家老大是不是特喜欢穿一身艳红衣裳，仗着自己轻功好就到处飘来飘去半夜装鬼吓人不说，大晚上还吹玉笛，吹得跟鬼哭似的还乐此不疲？”
“没错！”那俩人一脸苦相频频点头，“我们和老大商量过多少次，求他别在大晚上吹笛子，还吹得那么难听。我们半夜都睡不好觉耳朵还受折磨。”其余山贼多多少少也露出痛苦之色。
“……沈玉果然没什么音律感。这都几年了，笛子还吹不好。”谢华清不由感叹道。
马车内的薛珣听到这里，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喜欢穿艳红衣裳，喜欢炫耀天下第一的轻功，一支玉笛从不离身的白发男子分明是十年前退隐江湖的神偷红凤凰——沈玉！不过沈玉退隐江湖时，谢华清不过七岁，她如何得知这么多关于沈玉的细节的？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有关老大的事？”粗壮汉子相当怀疑地看着谢华清。
谢华清心中大喜，果然沈玉无疑！“那是自然，我可是你家老大的老朋友。”
“啥？”他们居然打劫了老大的朋友？！
谢华清一行人在众山贼的护送下前往山寨，拜会沈玉。薛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是去见见传说中的红凤凰倒也不赖。
“你与沈玉，究竟是何关系？”薛珣突然开口问道。
“啊？哦~小时候多是他在照顾我。”谢华清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多年未见的好友了，甚是兴奋激动。
“他照顾你？”薛珣更是不解。
反倒是谢华清不解地看向薛珣：“你不知道吗？我外公是红枫庄的庄主，沈玉是我外公的嫡传弟子。小时候父皇母后为了避免我们兄妹俩成了后宫斗争的牺牲品，将我们送到红枫庄交由外公照顾。沈玉就负责照顾我们，说起来他也算我半个师父，我的轻功就是他教的。”
红枫庄？薛珣眉头微皱。红枫庄是江湖中颇有盛名的门派，绝对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庄”。倒真是没想到与谢华清还有这样一层关系。“难怪你也只有轻功还算说得过去。”
“……”怎么什么话从薛珣口中说出来就变味儿了呢？“……我能力有限，未能得沈玉精髓着实遗憾啊。”
“其实还是懒，吃不得苦。”薛珣还是那么的……一针见血。
“……薛大谷主，我觉得你应该把‘沉默是金’的原则继续贯彻下去。”
“我想什么时候沉默便什么时候沉默，你何必多管闲事？”
谢华清真想把薛珣一脚从马车上踹下去！怎么还是那么气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