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由于钻入了对张家小姐事件的牛角尖中,谢华清同学表示非常特别以及极其的郁闷。所以,她决定找个人去倾诉一下内心的忧郁。
薛珣是那种不大爱说话,但一说话就能气坏人的类型,更何况她是准备批判那位变态神医的,所以此人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向他倾诉很危险;阿兰也不行,目测那舞娘不像是一个能保守秘密的人;石英嘛~那个小鬼虽受薛珣影响也不大说话,但至少不会用话来噎她。很好,这样看来石英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一日夜晚,明月高悬,夜风习习,就是吹得有点小冷。谢华清抬头看看皎洁的圆月,笑得奸诈。这是一个找人倾诉的好时间。
“喂,石英!”
石英还待在书房里埋头学习,谢华清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轻手轻脚窜进了书房。
石英从一堆医术典籍中抬起他那颗小头颅,一脸疲惫地看向谢华清:“华清,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谢华清愣了一下,她刚才好像从石英小鬼的身上看见了薛珣的影子。“小鬼就要有小鬼的样子,装什么大人样!”谢华清气得直接给了石英狠狠一脑崩儿:“叫‘清姐姐’。”
“……清姐姐……”石英捂着被打疼的额头,略带委屈地看着谢华清。
求饶似的这一声“清姐姐”叫得谢华清甚是满意:“这才有个小孩子的样子嘛~”
“那你到底来干嘛?”
谢华清在石英那张大书桌上整出一片空区域,毫不客气地坐上了书桌:“找你来说话。”
石英看了眼更乱的书桌,又瞟了眼排排书架后某个昏暗的角落,道:“我在用功。”
“怕什么,你师父又不在这里~”谢华清毫不在意,伸手去捏石英的脸,觉得又滑又嫩手感甚好。
石英又瞟了眼那书架,欲言又止。
“唉,你是自小就跟在你师父身边的吗?”谢华清总算肯收回她的魔爪,又开始随意翻开石英的医书。
石英垂下头继续看书:“五岁的时候父母都去世了,师父见我可怜便收我为徒。”
“哦~”谢华清点点头,“没想到你师父还挺有爱心的?”
“你这么晚来就是为了和我说我师父的?”
谢华清狠劲点头:“没错,我是来帮助你认清你师父的变态本质的!”
“……”石英觉得这位清姐姐实在太有胆了,“其实我师父人很好。”
“很……好……?”谢华清表示很难相信,“一般来说,很好的人会给初次见面的人下毒吗?很好的人会动不动就用话来噎人?很好的人会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谢华清说的越发激动,吐沫星子满天飞。
石英小朋友很淡定的抹了把脸,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清姐姐你还不算是自家人。”
“!!!”谢华清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看着石英,她怎么没想到石英居然也这么……真不愧是一对师徒!
谢华清盯了一会儿石英,实在想不出要用什么话给他噎回去于是只好放弃。“唉……”谢华清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你和你师父一样不讨人喜欢。”
石英皱眉,十分不满:“哪有?!”
“分明就是。你和薛珣一样,有时候不说话吧,能把人闷死;但有时候说话吧,一句话又能气死人。你说说,这样哪里招人喜欢了?”
“有时候沉默寡言也是有内涵的一种体现。”石英认真想了想,回道。
谢华清闻言,好笑的看着石英:“小鬼也知道什么是内涵了?”
“像你这种没内涵的人就要用‘肤浅’一词来形容。”
谢华清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说的话让人有一种特别想掐死你的冲动。”
“所以才说你肤浅嘛。”石英小声嘀咕道。
谢华清像是没听见石英的话一般,翻看着手中的书籍,漫不经心道:“反正我自从遇上了你师父,我就没走过好运。或许……”谢华清侧头,微微皱眉,“从我同你师父的那个缺德弟弟打的那个赌开始,我就一直在走霉运。
“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强行绑了你师父要成亲;那时候还不知道你师父是那个小心眼的神医谷谷主,再见他时,他正挑选着给我下哪一种毒。后来我一个没注意,还是被下毒了,为了解毒,我活这么多年第一次独自出远门。路途那叫一个艰辛啊!我被偷得身无分文,还被人欺负,路遇山贼,好不容易靠着三脚猫的功夫逃了出来。这一路风餐露宿,来到这村子的时候真的跟乞丐没差了。这些倒也算了,是我自己招惹的你师父,我自作自受我忍了!但是,但是张家小姐的事,我不甘心,我真的特委屈。就是因为她喜欢你家师父,就是因为我是新的守谷人还能同你生活在一处,她便要教训我。我不过小小惩戒一下她,也是为了自保,竟又那么多人跳出来帮她,那么多人骂我,就连你师父也——“你是不知道,当你师父凶我时那个张家小姐冲我笑得那叫一个得意,这副模样着实刺激到我了。当时我就想,要是我父兄在此,决不会容我受这种委屈。可是他们都不在我身边。在这个村子里,我唯一算得上亲近的人也能帮我的人,就只有你师父了。
可他不帮我,还凶我,搞得我是这世上最大的罪人一样。我真的、真的、真的就特别难过。我就想,若是当初没有同薛明打这个赌就不会遇上你师父,若是没有招惹你师父,我何必受这么多罪?”
“啪嗒”、“啪嗒”,几滴泪珠滴在书页上,洇出一个又一个水印。
石英讶异又略带同情的看着谢华清:“清姐姐。”
“没事,我就是……我就是有点郁闷,等一下就好了。”谢华清使劲儿吸着鼻子,用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
正擦着,一方浅蓝色的锦帕出现在了她眼前。
“呃?”谢华清有些呆愣地抬头,正巧对上薛珣那张冰山脸。这回谢华清是彻底愣住了。“你……你怎么……”
“擦干净。”
谢华清又盯着那方帕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哦,谢谢。”
“明日洗干净了还给我。”
“恩。”谢华清轻轻点头。
对话到此结束,书房内的气氛陷入诡异的静谧。
“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谢华清低垂着头,在心里攒足了勇气终于开口问道。
“我一直在。”薛珣很自然的取过摊开在谢华清腿上的书,合起来放在了一摞书上。
谢华清心中暗叫“不妙”,但怀着“这货没听到、这货没听到”的侥幸心理硬着头皮继续问道:“那方才的那些话……”
“我都听见了。”薛珣的声音同平日一样毫无波澜起伏。
谢华清如遭雷劈:“那个……那什么……我真的……它、它不是……”显然,这孩子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
“对不起。”薛珣突然开口打断了谢华清。
“……啥?”谢华清简直不敢相信“对不起”三个字是从薛珣口中说出来的。假的吧?是她耳朵出现幻听了吗?对!一定是她幻听了!那个薛珣怎么可能会说“对不起”呢?嗬嗬嗬嗬……
“那日凶你,是我不对。”薛珣认真地看着谢华清的双眼,甚是真诚。
谢华清着实被如此诚恳道歉的薛珣给吓着了,她一下从桌上跳了下来,结结巴巴道:“没、没关系,我已经、已经不那么在意了……”娘啊,薛珣今日且是吃错药了?这还是那个她认识的薛珣吗?还是说,这个是假扮的?
“对我有意见可以当面说,莫误了石英的功课。”
“……好。”她还是对着树说去吧。对人?她谁都不要说了!
“太晚了,你去休息吧。”
“是。”谢华清如得赦令一般飞速离开了这间书房。这地方她以后说什么也不敢随便进来了!
书房内,很有求知欲的石英小朋友向他师父请教道:“师父,您与清姐姐这便是所谓的孽缘吗?”
薛珣看着那扇大敞着的门,若有所思道:“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