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仲然抬头怒视那两人的一瞬间,一个信号弹忽然在不远处腾空而起,耀眼的红色光芒充斥着一方夜幕。」
“都是因为你!刚把那小子弄到手,还没出十里铺接着就飞了!那孩子白白嫩嫩,不比云醉楼的小倌儿模样差,卖过去至少得给个百儿八十两!”
“滚你妈的说什么呢?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吗?是影宫的人!钱钱钱,你他妈就知道钱。大爷赏你银子是让你好好给他喂马,你以为那是大爷真的看得上你?要是让大爷知道你惹上影宫,第一个不饶你!你想死别拖着我!”
“奶奶个熊的,老子就是稀罕钱怎么了!老子不稀罕钱,难道还让我那婆娘在炕上等死啊?你他妈怕死就趁早滚回去,杵在这老子看着碍眼!要是惹上影宫,老子就是让人给弄死也保证不扯上你黄全贵!”
“妈的,何大忠你这狗东西真是忒不知好歹,说啥子风凉话,老子忙活一大晚上还不是为了你!”
两个人影骂骂咧咧地向左拐进了烟煌大街,两人都是满身泥泞,狼狈不堪。
“大忠,不是兄弟我不帮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影宫是没多大来头,可是有来头的人死在他们手里的你数也数不完。我有次去给咱们夫人回话时听说,一条人命少说也得一个巴掌,才请得动影宫。”
黄全贵伸手悄悄比划了一下,又继续说:“你想想啊,影宫既然收了,那就得替人把事儿办得妥妥的,要不不就把自个儿的招牌给砸了吗。咱本来就是拐了人家的娃儿,影宫要抢给他们就是了,你还敢跟那些人争,真是不要命了。你要是死了,你那婆娘更没人管了!”
何大忠哼了一下,不再做声。
树丛后,因为隐忍,端仲然咳得全身都在震颤,紧紧搂住他的君飒也跟着全身哆嗦起来。她全身冰凉,可他的身上却滚烫异常,隔着湿漉漉的衣服蒸炙着她。尽管如此,但雨后的烟煌大街清冷异常,一声声压抑沉闷的咳嗽在这寂静的夜里仍旧显得分外突兀。正在走着的两人脚步不由一顿。
“谁?!”
就在这时,一束醒目的红色忽然在不远处腾空而起,光芒充斥夜幕。
漫天的红色绚烂了南面整整一方天空,正带队向北一路搜查的林琼脸色一变,后面敬贤侯府的护卫们也都纷纷停下脚步。
“快看,公子的信号!”
“糟糕,难道是公子出事了?”
林琼握紧手里的冷剑,若是苏东篱找到了两位殿下,应该发的是绿色信号,而红色……分明是在求救!
“全体听令,立刻原路返回,公子有危险!”
侯府的护卫们有些犹豫,苏东篱给他们的命令是搜寻两位殿下,他们不顾皇嗣的安危去救苏东篱,那根本不是救他,而且要害死他。若是两位殿下有个万一,别说苏东篱,整个敬贤侯府都会毁于一旦。
“杜公子护送太子回温平侯府,他们的人离我们公子近,也许……”
“没听到我的话么?回去!立刻!”
这些,林琼不是不知道。可正是因为在这个紧急关头,温平侯府的人都在全力保护太子,就算看见求救信号,最大的可能是把太子护得更加密不透风,怎么可能再分出人手回去支援苏东篱,怎么可能?就算四殿下和涣然帝姬出事,他们只要护住了太子,就可以把责任都推脱到他们公子的身上,就有将功赎罪的可能。
除了他们这些敬贤侯府的人,谁还会在乎他们公子的生死?侯府公子的身份再尊贵,也抵不过龙子凤女!
林琼咬咬牙,公卿世家的责任是维护皇上,但他只是敬贤侯府六公子的护卫,保护苏东篱,才是他的责任。何况敬贤侯府人丁单薄,苏东篱的五个兄长都没能长大,所以尽管是庶出,苏东篱却是敬贤侯唯一的儿子,自幼被当做嫡子养大,一直被侯爷当做承嗣的儿子悉心教导。若是公子不在了,纵然龙子凤女安然无恙,与敬贤侯府何干,又与他林琼何干?
只有苏东篱,才是他唯一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