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番外9千年一叹

我不知道我到底活了多久，记忆分明应该是满满的，可是到最后剩下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空白。
曾经百般努力创建的千阳城，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个玩意而已，只是却没想到后世的子子孙孙竟是这般的想不开，守着那一方困城困住了自己。
其实千阳城原本是我们几人无聊的举动，当初选举城主的时候，我忽然间意兴阑珊，就把这胆子扔给了千桓那家伙，谁知道北冥枫却因此和我闹下了不大不小的矛盾。
原本的好兄弟和我形同路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懒得去解开这心结，干脆就任由他离开。
我娶得妻子其实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女人，可是我知道她在怀疑我，十年过去，当初的羞涩少女如今已经是妖娆的少妇，可是我却一如往昔。
那晚我喝了不少的酒，看着她在那里试探我很想笑，其实我根本不会喝醉的，谁知道呢？除了我自己，无人知晓。
我的醉话让她皱眉，她再度试探，结果我却还是醉话满天，我知道那一瞬间她对我下了杀机，只是我的手也慢慢在袖中展开，若不是门外我们的孩子的一声呼唤，我想她定会死在我的手下。
六岁的孩子被乳娘抱走了，而我作势则抱住了她，“云儿，我想你了。”
她并没有拒绝我，以往若是我喝醉了她必定十分厌恶的推开我的，今晚却是不同寻常的热情。我知道她大概是觉得我已经是即将死在她手下的人，所以十分的忍耐了。
那一晚，我一夜不休，而她在承受中慢慢欢愉，最后迎合着我到了云巅。
早晨我离开的时候，看着她媚眼如丝的躺在那里，原本玉色的肌肤上满是一夜欢好留下的痕迹，不由笑了笑，“真是个蠢女人。”
三日后，千阳城外我意外落水，雪家家主雪繁天就此消失在千阳城中，由着当家主母主持家中事宜。
那个女人的确很蠢，既然想要雪家的权势，我给她便好了，只是这没有半点实心的权势和漫漫长夜相较，不知道哪一个更让她喜欢？我一身潇洒离开了千阳城，棺椁里是一具和我三分相似的人的尸体。
我离开了千阳城，在暗夜大陆游荡，国家的兴旺有时候我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家中娇妻美妾金银钱财无数，有时候会是战场上的将军，冲锋陷阵醉卧沙场。
有时候我也会过一把乱世君王的瘾，黄袍加身站在丹陛之上，听到耳边是一声声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其实跪倒在地上的人的心思我都懂，不过是因为我活了几百年，见到了各种人，形形色色的，而真正的万岁一旦他们得到便知道那其实是一种惩罚。
千百年的孤独，无人可与之共同承受。我不知道北冥枫如何了，只是千桓早就死去，尘归尘，土归土了。
无意中我曾经去过青冥大陆，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只是到了那里我才知道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误打误撞，我又离开了那里，尽管修为更上一层楼，但是孤独和寂寞却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千阳城的腐朽我看在眼里，这世人的堕落，居心叵测我也都尽数明白，于是一个胆大的念头浮上了心头，“既然是尘世如此不堪，那么不如就此毁灭吧。”
毁灭吧，这一切既然是从千阳城开始的，那边从千阳城结束。
我看着我的那些子孙为了权力再度勾心斗角，看着他们在牢笼里挣扎，不知为何心头竟是有些愉悦。
这个计划筹谋已久，我选到了最佳的人选，将当初的千家和北冥家都牵扯进来，只是为了成全当初我们的一番情谊。
只是，冷月的出现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这丫头和我一样，身上是那么深深的怨恨，那么强烈的力量，有时候我在想，也许不过多久，她便也会和我一样强悍了，只是到时候她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孤寂呢？
北澜家的小子很聪明，知道怎么样才能换取最大的利益，我指使赫连奕和他合作，只是想看到他后悔不迭的时候的模样。
终于，那丫头死在了自己心爱的人的手中，看着霜儿死去，我的心没有半点波澜，我的死亡注定要有千万人来陪葬的。
既然我选择了他们，是他们的荣幸，不容拒绝！
果然醒来后的冷月比之前更加绝情，但是她的绝情不过是针对北澜夜而已，其实她不过是当局者迷，恨一个人多深，便是爱一个人有多深。我清楚的很，尽管我从来不曾爱过，也不曾恨过。
不出我所料，冷月果然把这一笔笔的债都算在了千阳城的头上，我看着她斗志昂扬的去复仇，眼中是满意的。
雪家的子孙其实有见过我的，毕竟云儿死去之后我曾经再度出现，只是那时的我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是他们膜拜的对象了。
冷月的计划很周密，但是我也发现，也许我并不是万能的，不能控制着一切的发展，但是我想曾经是一方帝王的我应该可以做到的是控制着大局，只要最后是我想要的结果，这便可以了。
化身为雪家的那个所谓的红罗夫人，其实我觉得能近距离的接触也不错，只是红罗这女人的女儿看着聪明，其实也不过是个笨蛋角色而已。
在冷月的智慧前，她也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就好像千家的那丫头，自以为和千峰联合起来除掉了千嵋便能够出人头地似的，只是最后却还是被千峰卖到了金家，为的不过是钱财而已。
他们都很可怜，很多时候都是我的棋子，可是却妄想做那下棋之人。
不过冷月总是能够给我惊喜，我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石谷那家伙竟然还有子弟传人，而且竟然还是和千家有所关联。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百密一疏吧。我站在高处看着千阳城的一片繁华，一只手伸过去便能阻挡这万千世界。
其实一叶障目，便是见不到这世间万千。而我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一叶，却把我的结局尽数改变。
北澜家的小子早就图谋已久，这点我清楚，却也并不在意，毕竟谁会关心一个死人那么多呢？只是太多的意外联系在一起变成了必然。
千峰那家伙当初被我一段日子便收服了，如今却是因为他女儿的身世而神魂大乱，其实千叶那丫头究竟是谁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便是如此罢了，只是他却那么在意。
北冥岚早就死了，对一个死人牵肠挂肚，我那时候便知道，我也许选错了人。
只是就算是选错了人又如何呢？既然错了，就不妨错到底吧。既然他对北冥岚，对那些并不重要的真相那么牵肠挂肚，不如就到地府问个清楚吧。
一直以为冷月丫头旁边的那个酒鬼不过是个酒鬼而已，虽然曾经拥有青冥莲，不过也许只是偷抢来的，可是我却低估了那人。
青冥大陆的人，几乎将近与金莲使者的修为，在他的面前，我所有的过去根本不值得一提。
景天，景天，我在想究竟是谁会有这般的实力？只是现实却是他打的我并没有招架的能力，而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既然这世间早就没有我所留恋的了，那么不如便前往红尘异世，和冷月继续做那没良心的师徒可好？
只是我没想到当初自己随手教出来的小孩子如今竟是死在了自己手下，而他们却不过是为了冷月那个没良心的丫头而已。
景天的一掌落在了我的后心上，我感觉到自己一寸寸断裂的经脉，那是何等强悍的一掌呀。我想转身去看他到底是谁，只是却远远的闻到了一股酒香。
我忽然想起来了，那人竟是当初青冥大陆驰骋一方的白……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便落入了一个怀抱中，那携带着我离开的人我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了，但是他一身疏离的梅香我却记得清楚。
北冥泽，千余年不曾相见，再度相逢我却是这么狼狈，这个认知让我有些觉得郁闷，只是心口却是一疼，吐出了一口鲜血。
原来我那么冰凉入骨的人吐出的血也是温热的？
我笑了笑，笑意疏离，却被他大吼了一声，“你究竟想要如何？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抱着我哭，像是一个孩子，那般的无助。
在离开千阳城的船上，他一直守候着我的身边，似乎怕我想不开似的，又似乎担心我在睡梦中离去。
千年前的朋友，其实剩下的不过就是我们两人而已，而我们却也是早就该死了的人。看着他沉睡的模样，我忽然间想要笑，扯了扯唇角却又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他醒了过来。
“怎么了？”
看着他的担忧，我忽然间笑了起来，在这一方扁舟上那么的桀骜，“阿泽，为什么当初离开？如今再度回来，难道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他的脸色一黯，在月色下很是分明，我觉得那一夜扁舟在晃动，似乎被炸药轰击了的千阳城。
北冥泽的神色我看不清楚，就好像我当初就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离开，如今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回来。
人心隔肚皮，我自认为知道全天下人的心思，可是唯独他的，我怎么也猜不透，想不通。
“既然你想知道，那么我便告诉你！”
我等着他的答案，可是等到的却是海水漫进了嘴里，他在我眼前放大，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听到他说，“因为我是被诅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