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后记、独白（2）

（二十二）
陆滕回纽约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帮她打理着公司，虽然这是很久之前就答应过她的承诺，但我没想到这种经历来的那么快。说实话，陆氏总裁这个位置陆滕能坐得这么气定神闲，我在心里对她是深深的佩服。从Wharton毕业以后，我和陆滕都去了华尔街，但当时我们都只是去做高级打工仔的，我知道那时的陆滕已经接手陆氏，忙得快要发疯，但她执意说要陪我去放松放松，我当时还笑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但当我真的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对一场场谈判一份份合约，
如果说那次意外的车祸让萧牧天记住了我，这个理由倒是可以让我接受，毕竟人类对创伤都会有深刻的记忆。但如果细究他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他的审美真的不是一般的特别。我曾经仔细思考过关于爱情保质期的问题，我不相信萧牧天会一辈子陪着我，让我依靠，但站在坦桑尼亚的白色海滩上，我似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一般，恍然大悟。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努力，努力让他陪在我身边的时光变得很开心，至少让将来某一天分开以后的我们彼此都不会感到遗憾。
一直都知道陆滕是个特别的女孩儿，她很坚强，很独立，手段冷硬，甚至某种程度上说真的可以称为是无情，但我没想到的是，她关心别人的方式也是这么特别。当我被她逼到角落里不得不妥协的时候，她的笑声就像山谷里的清泉一样划过我的心口，明快而清冽，就像她本人一样。
叶瑶和楚江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能够让叶瑶下定决心嫁给他我并不知道，但是在婚礼当天的那份浓浓的感动是骗不了人的。当年在学校古老的铜钟下许下的愿望如今终于实现，叶瑶找到了她要找的人，我也穿着伴娘的白色礼服陪在她身边，见证了她的幸福。为了叶瑶，我愿意试着相信爱情。
在我挽着柏言笑着跟李悠然打招呼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设想，如果李悠然提出要找柏言单独聊聊柏言会怎么做，我脑中假想出了千万种柏言的反应，但我没有想到他会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以对。在松开手的那一霎那，我甚至还自嘲地想，如果站在他旁边的人是陆滕，结果会是怎样？
我就是一个矛盾体，极其矛盾的矛盾体，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的这种个性。我嘴上总是说着想要尝尽人生百态，但内心却极度害怕面对自己的过往和未来。表面上看起来我总是一副随时准备揍人的架势，实际上心里却正如刀割般疼。用老妈的话来说，生活需要揭穿，所以她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揭开了我的面具，找出了我已经溃烂的伤疤。但即使是面对我的至亲，我也不愿把那份脆弱暴露出来。我想，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永远都改不掉的坏毛病。
从小到大，老妈一直特别爱看八点档肥皂剧，而作为爱妻心切的二十四孝丈夫，老爸每晚在看完新闻联播之后都要死死地守住遥控器，陪着老妈一起看尽局中人的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这一度让我抓狂。但无奈之下，无事可做的我也只好陪着他们一起看，这也使得我看过比其他男孩子多得多的爱情剧的狗血桥头。我记得，我当时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男主角一句“我爱你”“我想你”要重复无数次。每当遇到这样的情节时，我总会对矫情而又无作为的男主角嗤之以鼻
我经常会产生厌倦的感觉。厌倦忙碌而又累心的应酬，厌倦商场上人与人之间无休止的尔虞我诈，厌倦每天总会按时升起的太阳，甚至厌倦我自己的名片上陆滕这两个字。我有时候会对自己说，死了就好，一了百了，什么烦心事都会烟消云散。但我终究还是个俗人，贪生，怕死。
推开滕滕办公室的门，看到她和柏言依偎在一起的样子，我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想到哥哥一直都在，我不由得放下心来。其实我不应该对滕滕产生任何戒备心，也不应该在心里暗暗把她和我在柏言心中的分量进行比较，但是每次看到柏言和她相处时的放松，总会有一股浓浓的自卑感灭顶而来，这让我不能抗拒
不管是谁做柏言的女朋友或者妻子应该都不会有安全感。他对Lydia毫不掩饰的关心和爱护一度让我认定他其实在内心的最深处是爱着她的，只是这种爱的表达方式让他生生给定义成了亲情和友情，所以这也促使我产生了对Lydia无法描述的感情，亦敌，亦友。那天他和我一起吃晚餐，我问他，有没有爱过Lydia，他坚定坦荡的否定让我愣在了原地。我想，如果要和柏言在一起，我就必须要接受Lydia在他心中的地位，逾越我的、最重要的地位。
我很庆幸能在24岁这样美好的年纪遇到萧牧天，他让我第一次体验到了爱情的滋味。原来爱情跟我想象之中的样子是那样的不同。如果一切过后，我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告诉他，我爱他。
赞美小滕聪明绝对不是一句客套话。她真的是一个很通透的女孩儿，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当然，这一点也证明了她对我的感情真的是一点也不care，我甚至自虐地想，如果是萧牧天这样对待陆滕，她会不会暴跳如雷，大发一通脾气，而不是用这样冷漠的眼神扫完文件之后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但是，即使事实就是这样，我也不会认输。从懂事起，父亲就教育我们兄妹俩要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拥有一切，信命是懦弱者的表现。所以，这一仗，我一定坚持到最后。我一定要让小滕看到我强于萧牧天的能力。
终于跟袁默宇撕破脸皮了！在拿到他递过来的文件时，我竟然变态地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看来，有时间，我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了。对于袁默宇，我的袁哥，我的感情一直有些复杂，从回国以后，我一直跟他一同塔台唱戏，把他完完全全当成了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几乎不曾说过一句真话，也一直主观地忽略了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但不得不说，我真的很想问他一句，股份、金钱、公司真的值得他用我们的20多年的感情去换吗？
跟陆滕认识也算是一种巧合吧。那天是我第一次相亲，明明主角是叶瑶，陆滕却在旁边
楚江说得对，只有现在这个答案能够合理解释为何轩辕可以几乎一夜之间手刃陆氏那么多股份。但趁火打劫，我们这群人真的能够下得去手吗？人人都说我聪明，袁默宇说过，楚江说过，柏言说过，甚至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很聪明，但是这次，我是真的感到了无措。提前把个人账户里所有的钱转到了柏言名下一是为了最后的背水一战困兽之斗，二是为了万一陆氏流落他人之手，我能够保证老妈的生活水平不变，安安稳稳，我从未想过未雨绸缪原地反击吞下轩辕，楚江这回是真的高估我了。
在美帝那样的国家生活了整整5年，或多或少，那里的思维方式都对我产生了些许影响。其中，除了坦诚的“weneedtotalk”之外，我还学到了尊重他人的“nojudgement”，然而一直以来，这一点我不仅用到了别人身上，也用到了自己身上。我不仅对别人“nojudgement”，对自己竟然也是如此。孔夫子说这样不好，所以我开始进行自我审判。这个过程并没有多么痛苦，反而更加让我看清了自己。我记得当年申请Wharton的文书中我着重强调了一点：“acceptwhoIam”，简单说就是自恋，所以，把这两点加起来，它们给了我一个答案——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自私、无情。因为对轩辕的这种做法并不能让我感到快乐，所以为了我自己，我决定放下屠刀。
对于对Lydia一直以来的误会我很抱歉，也很自责。人真的不能去钻牛角尖，这让我忽略了素不相识的状态下Lydia把手无寸铁的我从变态手中救下的勇敢，我回国后为我提供工作住所的爽快，一反常态极力向我解释她和柏言关系的坦诚，还有被我激怒后直白的讽刺却不忍心伤害我的柔软。除此之外，我还感谢她，能够在默宇那样伤害陆氏的情况下还能够放下过去伸出援手，同时，也感谢她，因为之前的种种，把默宇带到了我的身边。我想，如果她不介意，我们可以做更好更亲密*
仔细算算，我比陆滕要差不多大上4岁，但有些时候，我却不如她活得通透。起初，在得到袁邵城被收押的消息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一块大肥肉掉到了嘴边。于是我马上联系柏言直奔陆氏。在去陆氏的途中，柏言跟我说，以他对陆滕的了解，陆滕不一定会愿意出钱打压轩辕，某种程度上说，她并不在乎轩辕的死活，因为那样她能够活得轻松些。但我却信誓旦旦地向柏言保证，十成十能够说服陆滕加入到我的阵营来。事实也的确如此，她貌似欣然地把钱借给了我。
我又一次栽在了陆滕的手里。陆滕身边的人我已经全数收买，就连李悠然我都没有放过，而且这些陆滕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但是她却偏偏故作不知，我真该佩服自己喜欢上了一个这么沉得住气有心胸的女孩儿。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站在我们第一次正面遭遇的案发现场，一切好像都回到了事情刚刚开始的样子。我唯一敢肯定的是，这次，陆滕一定会摘下墨镜，好好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