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54、钢镚儿失踪，陈秀自杀不成

街心公园里，叶佳佳和程宇飞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叶佳佳先开口，她只顾嘶声大喊着：“你叫陈秀，把孩子给我交出来！他们已经在协议上签过字了，现在孩子是我的，他们这样做是违法的，我要让他们去坐牢！”
“你凭什么说是陈秀干的？”程宇飞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手舞足蹈的她，用同样激愤的语气回敬着她。“我告诉你，她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我哥哥已经报警了，等着吧！”叶佳佳无处宣泄压力，只见她抖动着身体，像筛糠一样，那说话的语气却依然强悍，痞痞的。
“你把钢镚儿失踪的前前后后讲给我听听！”于是程宇飞也顾不上说狠斗气，抓紧时间快快解救了这苦难的母子俩才是正事。
“我们准备去机场，孩子说要去洗手间，接过人就不见了！”叶佳佳咬咬牙，那表情就算是把调子放低了一点吧，于是这才嚷嚷着回应程宇飞道。
“几点钟？”程宇飞又问。
“十点钟！”叶佳佳也不得不老实回答。
“十点钟？”程宇飞重复着她的话，同时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后才道：“十点钟，陈秀刚跟我分手，之前他一直在跟着我一起看房子，她就是坐火箭也赶不到你们酒店呀！”
“那谁把钢镚儿带走了？”叶佳佳眼里充着血丝，说话的语气却也平静多了。
“我说你也是做过母亲，带过孩子的人，你怎么会这么大意呀？”程宇飞大声嚷嚷着，很是气急败坏，微微听到一声叹息，那凶巴巴的脸色也没能缓和下来。“钢镚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叶佳佳可被吓着了，不由得退了一步，可怜巴巴地问道：“那我打电话，陈秀为什么不接呀？”
“我猜她是看你真的要把钢镚儿带走，万念俱灰，想要自杀！”程宇飞依然板着个脸孔，冲她呲牙咧嘴道。
“怎么会这样？”叶佳佳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心里很是慌张。
“我说你呀，陈秀要是死了，如果知道孩子是被你弄丢的，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程宇飞很没好气地，只管奚落着她，看都不愿看她一眼，而一转眼看她，就恨不得用自己厌恶的眼神像一剑刺去……
“这一切，这结果，不都是你想要的吗？”
“你不就是想要逼死陈秀吗？怎么，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我告诉你，这可是条人命！”
“如果陈秀和钢镚儿真有什么意外，第一个放不过你的，就是赵学鹏，第二个，就是我程宇飞！”
叶佳佳斜斜地瞟了他一眼，有些胆怯，有些恐慌，却还有很多的不可琢磨。
于是程宇飞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对她又是一场劈头盖脸的责难。“看什么看，就算钢镚儿找到了，他知道是你逼死她妈妈的，你想他能够原谅你吗？”
这样一来，叶佳佳就再也不敢有自己的小算盘了，不得不和程宇飞站到一条阵线上。嗯，总算回过神来了，只听她问道：“陈秀现在在哪呢？”
程宇飞没等她话音落下来，又是一声吼，道：“我知道就好了！”
最后，看叶佳佳哑口无言，一脸的无辜，那眼神里分明祈求着被原谅，程宇飞也只是摇摇头，道：“你呀你，你就造孽吧！”然后就独自跑走了。
钢镚儿抱着小熊维尼从酒店后门出来，沿着白花花的马路走了一两里路的样子，他才找到一个可以停下来的地方。那是一个小报刊亭，两三个顾客在柜台前挑选着自己想要的，一台电话机放在柜台前一个固定的小矮凳上，钢镚儿上前攀住柜台，仰头对老板道：“阿姨，我能拨个电话吗？”
还算年轻的女老板一看是个孩子，语气很是和蔼，道：“小朋友，你跟妈妈走丢了吗？我帮你拨吧，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我妈妈叫陈秀，我叫钢镚儿，我爸爸叫赵学鹏！”钢镚儿稚气地回答道。
“那你妈妈的电话号码是多少？”老板又问。
“不用了，我自己拨！”钢镚儿摸摸后脑勺，这才生出一点点的防备心理。
“那你自己拨吧，电话就在那里！”于是老板说着，忙自己的去了。
可也就是这几句随意的聊天，钢镚儿便把自己暴露给了一个职业骗子。那个男人邋里邋遢，流里流气的，此刻正随钢镚儿站在柜台前，随意地翻着书刊，那玩味的眼神却一直没有从钢镚儿身上离开。
“阿姨，我妈妈的电话打不通。”钢镚儿放下话筒，冲老板喊了一声，便又拿起小熊抱在怀里。
“那这样，你先坐在那里等一会，再看看你妈妈的电话打不打得通。”老板一边忙着，跟钢镚儿这样说道。于是钢镚儿便独自坐在了几米远的大树桩桌旁。
那个邋遢男人放下手里翻着的书，眼珠子溜溜转着四处张望，趁人不注意，也来到了树桩桌旁。
“钢镚儿！你是钢镚儿吗？”他从钢镚儿身后冲他喊着。
钢镚儿回头，认真问道：“叔叔，请问你是谁呀？”
“你不认识叔叔了？”骗子笑容满面，阳光又直率。“叔叔跟你妈妈是同事呀！你妈妈是叫陈秀吧？哎，你妈妈现在在那边办事呢，让叔叔过来这边接你，跟叔叔走吧？”
于是，这孩子睡眼惺忪地趴在那骗子肩头，打一个盹的时间，便让自己完全陷入了一个安全不被保障的噩梦中。
赵学鹏和小妹碧姣还在四处找寻着陈秀的踪迹，塔尖，桥沿，河滩，各种各样记忆中觉得适合自杀的地形地点，一个一个地从脑子里冒出来，一个一个找过去……
“喂，哥！我还是没有找到我嫂子啊，你呢？”兄妹俩接通电话，赵碧娇就叽里呱啦地嚷着。
“我也没有！”赵学鹏说着，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你在哪呢，我过去找你！”
“我在山顶上呢，我过来找你吧。”赵碧娇说着。
于是学鹏也说：“那行！”
说是这样说的，赵学鹏还是一刻也没停歇，继续向山顶进发着。
“哥！哥，哥……”半山腰上碰到了赵碧娇，她扬着手像下滑着步子，“还是没找到我嫂子，怎么办呀？”
“继续找呀！快！”于是赵学鹏发起狂来，一个劲地只往上面冲去。
“别呀，哥！”碧姣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气，所以死死拽住了他。“你说你这样子大海捞针地吓找，你要找到什么时候嘛！而且的话，就算找到了，肯定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赵学鹏的癫狂劲一时还没褪去，于是周围的气氛被衬托得有些安静。赵碧娇早已不敢吱声，只听手机响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抬手示意着，叫他先接电话。
“喂！妈！”赵学鹏还在气喘吁吁的，接通的是自己妈妈的电话。
“找到秀儿了吗？”赵母开口便问。
“没有啊。”赵学鹏茫然四顾，有些闷闷不乐。
“哦，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我好像在秀儿皮包里，看见了一张去省城的车票……”于是赵母接着说道。
“省城？”赵学鹏打断了母亲的话，很是惊讶，不过很快他又高兴起来，道：“我明白了，好了，我知道了！”
“哥，找到了？”小妹碧姣关切地问着。
“在省城！”赵学鹏点点头，赶紧给程宇飞打电话。
身边赵碧娇也高兴地松了口气，道：“太好了！”
“程宇飞，我告诉你，秀儿去省城了！你马上打电话给丁洁，让丁洁打电话给向阳，然后问问看秀儿有没有去他的酒店！”赵学鹏一口气说完此话，挂掉电话便拉着小妹一溜烟地下了山。
“哎，你别去了，回去告诉爸妈，让他们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把秀儿跟钢镚儿带回来的！”路口拦下了计程车，赵学鹏这才安排道。
“好吧，那你自己要当心！”于是赵碧娇很理解哥哥地站在了一边。
赵学鹏一手开着车门，另一手却在空中扬着，道：“去吧！去吧！”
省城的酒店客房里，陈秀久久地看着自己和钢镚儿的合影。只到墙头的钟表里，时针指向十二点，陈秀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的微笑却是那样的苍白。
“钢镚儿，你的飞机就要起飞了，妈妈来找你了！”
赵学鹏，程宇飞和丁洁，向阳几乎是同时进入酒店大厅的，赵学鹏还在埋怨着：“你们怎么才来呀？”丁洁就说：“他今天出差，刚要上飞机，让我给拽回来了！”
“怎么搞的？我听说嫂子要自杀……”向阳念叨着，看向赵学鹏，很是关切的样子。
“还不知道呢。”赵学鹏也顾不上尴尬，因为救人要紧。“先去看看秀儿有没有在酒店开房间，快去！”
于是四人同时跑向服务台，向阳最熟悉情况，便第一个开口问道：“快跟我查查，有没有一个叫陈秀的开过房间？”
“有啊，昨天登记的！”服务员说。
“哪个房间？”赵学鹏赶紧问道。
“522.”服务员说。
“是不是秀儿当时走错房的那个房间？”丁洁愕然问着，也没人来得及回答，都向客房跑去。
聚集了足够的勇气，陈秀终于拿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一瓶安眠药，她郑重地举起药瓶，把要全都倒在了一个手心上，颤抖着的手板从胸前平移到嘴边，大概也是段长长的距离……
砰地一声房门开了，陈秀猛一抬头，赵学鹏，程宇飞等人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秀儿，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可以做这种傻事呢？”赵学鹏说。
“你是不是想把我们急死呀？”丁洁也气急败坏地喊着。
陈秀嘴角一翘，想笑，眼泪却汪汪地滴落了下来。“钢镚儿走了，他永远离开我了。我活着，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我应该走了！”
“你想去死是吧？”赵学鹏嘶声问着，开始是悲哀，结束却是壮烈。“好，我陪你一起死！我陪你一起去死！”
陈秀不去看他，自顾自地在那里留着眼泪，所以赵学鹏必须证明一下自己的言行可以一致，于是他弯腰从地上捡起药瓶就要往口里倒着。丁洁却拽住了他，道：“干嘛呀？赵学鹏！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赵学鹏再次冷峻了下来，额角的青筋却一爆一爆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学鹏，你让我走吧！”陈秀幽幽看着学鹏，幽幽说道：“你觉得我害你害得还不够吗？我害了咱们整个一个家！这些日子，我一直苦苦撑着，我就是害怕，我怕你会有事……”
赵学鹏有些疑惑，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可是那分明就是她想最后留给他的勇气。“现在好了，我们有钱了！你可以治病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学鹏，三年前，我已经错过一次了！”陈秀泪水连连地，还在说着。“不要再让我错下去了，好吗？”
于是赵学鹏也开始流泪，泪水里全是苦涩的懊悔，可是现在不是宣泄情绪的时候，于是他一抹眼角的泪，倔强地说道：“你有想过我吗？你觉得你走了，我能好过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赵学鹏呲牙咧嘴着，一字一句，说得很是煽情，听得身后的程宇飞和向阳也一怔一怔的。
“你说我不要这么自私，可你为什么又要那样呢？为什么？”
“你听我说，秀儿，其实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的！事情还没有了解，钢镚儿并没有完全属于她叶佳佳呀！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只要等我的病好了，我带你去澳洲，我们完全有能力可以把钢镚儿再要回来，我们能够做到的，可是你怎么可以先垮下来呢？”
此刻的赵学鹏单腿跪地，只见他眼里一丝痴狂一闪而过，便说出了这一大篇，大家都感动在他的气场里，自己也感动得泪水稀里哗啦的。
“你一直告诉我要坚强，要挺过去，要熬过去，可是你自己现在……为什么又变得这么脆弱呢？你别这样好吗？好吗？”
陈秀始终都在盯着他看，用一种不可捉摸的眼神，那是种很认真的玩味。于是等他说完，陈秀才开口说道：“不要再跟我这样说了。是我造成了两个家庭的悲剧……”
“不，不是的！”赵学鹏赶紧打断着。“秀儿，别这样……”
“这一切应该结束了！”可是陈秀很不耐烦，两手从赵学鹏手心抽出，就要去那桌上的水果刀……于是两人又撕扯在了一起。
“陈秀，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以为你以一死就能一了白了吗？”程宇飞的脸上早已有泪水留过，只是此时这才插话进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坚强而理性的女人，我真的没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你也这么懦弱……”
“你知道钢镚儿他眼巴巴地，眼巴巴地在等着你去接他，可你却这么不负责任地选择去死，你对得起我们吗？你对得起钢镚儿吗？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我告诉你，钢镚儿丢了！”
最后这幽幽一句，才是真正的振聋发聩，所以大家都沉浸在坚强的陈秀已经死了的悲痛中，只有陈秀自己腾地起身来，有了反应，她严重地问着：“你说什么？”
“钢镚儿真的丢了！”赵学鹏也平静地复述着这一事实。
“钢镚儿丢了？”陈秀回过头来再看赵学鹏。
“是的，钢镚儿丢了……”
赵学鹏唯唯诺诺，陈秀却眉尖一挑，眼神从所有人脸上一扫而过。
“钢镚儿丢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明明跟叶佳佳在一起，怎么可能丢了呢？”
程宇飞的心里有些悲凉，道：“我想，他就是太想你了，一定跑出去找你了。”
“不，钢镚儿！”于是陈秀只能一声哭喊，冲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