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48、程宇飞落魄惹人疼

陈秀从医院里出来，走在沿江的石板小路上，想起刚才听到赵学鹏的信口而说，然后又掏出程宇飞给的那小小一张银行卡，举在阳光下端详着，那神态神经质得毫不夸张，因为此刻的她早已心乱如麻，失了主意。
正慌乱着，陈秀的手机响了，接通来，是同学向阳的来电。
“喂！向阳！”
“喂！嫂子，我是向阳！”
“找我有事啊？向阳！”陈秀说着电话，尽力掩饰着心里的沉重。
“嫂子，我的资金解套了，现在手头有些活钱！你上回什么事情要借钱呀？要借多少，我看看我现在有没？”
老同学在那边嚷嚷着有事说事，很自然舒适的距离感，这对陈秀的自尊心来说，真是种莫大的安慰，于是眉开眼笑的同时爽朗说道：“钱我都凑齐了，不用了哦，谢谢你啦！”
“那就好，那就好！”于是老同学悻悻地松了口气，随意地发着牢骚。“哎呀，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大家都借钱……”
“大家都借钱？”陈秀继续笑着，装摸做样也得让自己精神振作一点，所以她问这话，一半是因为好奇，一半也是玩笑。“谁还找你借钱了？”
“昨天宇飞师兄也找我了！”于是电话那头俏皮地应和着。
“程宇飞也找你借钱？”陈秀说着这话，只差没哈哈大笑了。不过很快她又眉头一皱，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但也顾不上多想，只见她狠狠摁着挂断电话的键，很是意味深长地挖苦，然后才倔强地转身离去。
叶佳佳的客房里，她把刚蹦儿抱在自己腿上，教他念着图画书上的汉字。“爸爸”，“爸爸”，“妈妈”，“妈妈”，“姐姐”……
听到桌上座机电话的铃声，她才匆匆放下孩子，道：“阿姨接个电话，你自己来看，哦！”
“喂！我在你酒店门口！”电话那边幽幽传来的是孩子母亲陈秀的声音。
叶佳佳夸张地吸了口气，挺无辜地傲慢着，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见你！”陈秀叹了口气，换了一种听起来更强势的语气。
“什么事？”叶佳佳还在问着。
可是陈秀没耐心多说，只道：“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叶佳佳瞟了一眼身边的钢蹦儿，那眼神分明是不怀好意，于是挂掉电话，她就开始交换：“李阿姨！”
老妈子走进来，叶佳佳低声交代道：“我出去一下，你看着点钢蹦儿，谁叫门都不许开！”
从大厅里出来，陈秀远远地就看见了，于是她急忙几步上前。
叶佳佳倒没想到她会这样来势汹汹，瞪着眼睛瞅了她有半分钟吧，最后也只能把头一扭。“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再见面了……”
“这卡是你给我的吗？”陈秀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在她面前晃着。
“什么？卡？”叶佳佳低头看了一眼，表示一头雾水。
“程宇飞不是说服了你，你又重新给了我三十万吗？”陈秀只好挑明了自己的意思。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语无伦次的！程宇飞我好几天都没见过他了呢！”叶佳佳还是没听明白，不过她心里似乎是有点怕，于是好一副天真无暇的表情。“什么卡不卡的……”
“他不是来找你谈过吗？”陈秀确定了叶佳佳并不知情，依然不愿动声色，只见她镇定地把卡收了回来，两手便自然地环抱在的胸前。
“他是来求过我呀！”叶佳佳也毫不在意陈秀的傲慢，一副大大咧咧的派头。
“他求你？”陈秀问着，很想听她详细说来听听。
“对呀！”叶佳佳这才恢复了一点点阴阳怪气的本性，似笑非笑里暗含着淡淡的嘲讽。“我哪，真是有点被他感动了，很想把钱借给他！但是我哥的钱打过来，我还没有收到呢！就是我想借给他，很可惜，暂时我身上还没有那么多钱！”
“怎么了？”于是，陈秀一脸的诧异，叶佳佳只好饶有兴趣地扭头看着她。
陈秀尴尬，只好愤愤地回瞪了她一眼，便匆忙扭头离去。
马不停蹄地，陈秀又赶去了程宇飞刚已经搬出来了的宾馆。走廊里碰到收拾床单的服务员，她也不打招呼，径直就去敲那挂着门牌号码的客房门。
服务员只好放下手头的活，扭头来叫住了她。“小姐，请问你要找谁？”
“我想问一下，原先住在这个房间里姓程的先生呢？”陈秀问着话，依然不甘心地拍得房门啪啪响。
“你说程先生啊？他一早就退房走了！”服务员说。
“他一早就退房走了？那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陈秀顿时急了，却也无可奈何，服务员说着“不知道，不知道……”忙自己的去了。
回医院去的路上，陈秀打了个电话给丁洁。诉说起自己的困惑来，那真的会一言难尽，于是约了见面。
等见面的时间，陈秀便回到病房里来打发。赵学鹏睡得正香，陈秀看着倒也安心了不少，便坐在一边折叠起干净衣服来。
丁洁刚一在门口出现，陈秀便用最快的速度把手指头放到了嘴边，她“嘘”了一声，示意丁洁轻声。
丁洁只好停下脚步来，用夸张的口型说着小声的话：“找我干什么？”
陈秀拿起床头的提包，掂着脚尖走了出来，挽着她的臂弯道：“出去！”
于是两人就那样消失得悄无声息，只是，她们不知道，赵学鹏不惊也会醒，只见朝里侧卧的他刷地一下睁开了眼，那眼里的神情有些机敏，也有些癫狂……
陈秀拉着丁洁后花园里一坐，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只问：“程宇飞呢？”
“谁？”丁洁一脸的无辜，脾气也好不到那里去。
“你装糊涂啊？”陈秀也顾不上那么多，只管步步紧逼着程宇飞的行踪。
“你找不着他了？”丁洁看她紧张的样子，好气又好笑，只是没有笑出来。
“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他人呢？”陈秀依然不顾丁洁的戏噱，只问程宇飞在哪里。
“秀儿，你现在最主要就是把学鹏照顾好，宇飞这边……”丁洁总算忍住了笑，尽量用一种很认真的态度开始开导陈秀。
“你是不是知道，那钱是他的？”可是陈秀听不进去，她的脾气大大的。
“我猜到的！”丁洁眼眶一红，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和语气。
“是猜到的吗？”可陈秀还是不罢休，肆无忌惮地抹杀着丁洁的好意。
“我刚开始真的不知道！”丁洁无辜地，再次端正着自己的态度。
“丁洁，他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总要对他说声谢谢吧？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陈秀一字一句地说着，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内心里却很是激动。
“秀儿，他不图你这声谢谢！”丁洁幽幽说着，拿过陈秀的手轻轻抚着。
“我要知道这钱是程宇飞的，我根本就不会要。他都成这个样子了，我还要他的钱，我还是人吗？”可是陈秀眼眶一红，便打起了哭腔，俨然自己已被人家推进了万劫不复之深渊。
“可我不能告诉你！”呵，再也不会有比丁洁此刻的低调更美好的了。
“为什么呀？”
“程宇飞，他不让我告诉你……”
“那行！”可陈秀既然认定了一个事情的方向，就不容许失败，所以，她也顾不上丁洁的美好不美好了，她一扭头，拿起提包就要离去。“我现在就是收费处，把钱给退回来！”
“哎！秀儿！秀儿……”再委屈，丁洁也是要追上去的。她扯了一下陈秀的衣服，两人便停顿在了走廊中央。丁洁一脸的可怜兮兮，继续美好着。“好吧，我告诉你！”
赵学鹏跟踪着追了出来，一时并没找到什么可疑之处，只见丁洁开车载着陈秀往城郊去了，好奇心驱使，自己也坐上了一辆计程车，跟在了后面……
丁洁的车停在了一处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附近。她们下车来，那是一座破旧的立交桥，扶着桥拦往下望去，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平民私宅，破旧而邋遢。丁洁指着最面前一栋两层木楼上一个洞开的窗户，告诉陈秀，那就是程宇飞新租的落脚之处。
“我本来想让他到我那儿去住的，可他觉得不方便……”心里隐隐作痛的陈秀，听着丁洁有一句没一句地解释着，那声音飘忽得竟象是从千里之外传来。
她忍着心痛，最后看了一眼那房子，扭头却给了丁洁一个很不怀好意的表情，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去。
“秀儿！秀儿……”丁洁紧追其后讨好着，看起来忒没有脾气的样子，其实是因为心里已经没了主意。“宇飞挺好面子的，他要知道我把你带过来，又该怪我了！”
“干嘛呀？”丁洁问着，又象自言自语。几步走着，却差点与那气大鬼撞个正着，原来是陈秀听着丁洁的唠叨，心里一顿便停下了脚步。
再一向前，陈秀已拉开车门，拿起了自己的提包。看来是心头极不痛快，非得跟好朋友拧一场脾气才好，这不，准备分开走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