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沐若歌为了躲开福康安中午饭都没有吃。下午的时候就觉得饿的不行了,本来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她就是点儿背嘛,每次惹恼了福康安她就得挨饿一次。
小怜见她饿的晃悠,偷偷的去厨房讨了几个素包给她,花了银子五两,都够在外面吃一顿大餐的了。
后来沐若歌才从小怜那里听说了,福康安午膳前派人叫她被她回绝,那人回去以后十分诚实的原模原样的回给了福康安,结果他当场就冷了脸,说:“不吃便不吃,谁也不准端吃的给她,看她会不会饿!”
真是个冷血的人啊,看看咱们小怜,温柔又体贴,多好!沐若歌一边吃东西一边跟小怜傻笑。小怜端了茶水侍候在一旁,生怕她不小心又噎着了。
晚膳的时候,福康安叫人把饭摆到了沐若歌房间里。她看福康安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来气,好像中午那禁令不是他下的一样!哼,不吃白不吃,沐若歌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开始大吃大喝,顺便招呼小怜一起吃。那丫头说什么也不肯,她只好作罢,抱着饭碗吃了个痛快。
吃的好心情就好,到凉亭坐了一会边回房准备睡觉了。刚收拾完毕,福康安就进来了,同时一股浓浓的酒味传过来,他喝酒了?!
“你来做什么?”沐若歌没好气地说。
福康安并不回答她,对小怜道:“你出去,今晚不用来伺候。”
“可是……”小怜犹豫着,脚步没有挪动半分。
“可是什么?”福康安面无表情,可是目光却阴冷的像是冬夜的寒冰。小怜不禁瑟缩一下,退了出去,福康安这才扭头看向沐若歌。
“你想做什么?”沐若歌坐着没动,身体却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如果他敢轻薄于她,她必全力一击。
福康安微笑了一下:“你说呢?”
“你敢过来!”沐若歌狠狠地盯住他,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福康安并不在意她的怒视,反而笑的更深了,俯身到她面前。沐若歌只觉得他身上浓浓的酒气立刻将她包围其中。
福康安轻笑了一下,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很在意小怜是吗?”
“你!”沐若歌心里咯噔一下,他居然......威胁她!“卑鄙!无耻!”
“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我不过就是想留住你而已,所以任何手段我都会尝试。”福康安慢慢的说着,眼睛却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小怜,小怜!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沐若歌几乎绝望了,福康安他总是能够准确的扼住她的要害,让她无力反抗!
“哼!”福康安冷笑一声,将手指插入她的发丝间,挑起一缕头发送到鼻尖轻嗅一下,喃喃道:“桂花香味......”
沐若歌看着他有些迷离的眼神,心里很是慌乱。她不想的......鼻尖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但是她不想跟福康安示弱,将眼泪强忍了回去。
福康安拥着沐若歌的肩头,轰的就躺倒了床上,他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她身上,压的她有些窒息,她咬紧了嘴唇,手指紧紧的扣住床单。
他的左手在沐若歌胳膊上上下的摩娑着,另一只手还轻握着她一缕头发,鼻尖贴着她的脸颊滑到耳畔,浓重的呼吸那么清晰的响在她的耳边,然后两瓣温润的唇轻巧的吻住了她的耳垂,沐若歌只觉得身子骤然一紧,全身的肌肉都紧张的绷起来。
这个时候,房中的蜡烛突突跳了几下便灭了,四下立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福康安的吻还在向下移动,游走过颈间,停留在锁骨上,一片炽热。动了动,他将脸贴到了沐若歌的颈间,一股热流就那么突然的毫无征兆的便从她脖子上的皮肤划过没入枕上的发丝间。
沐若歌心里一惊,他这是......?!
“为什么?......”他含糊不清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哽咽,幽幽的像是从四周的黑暗中渗透出来,浸的沐若歌全身都凉透了,一股莫名的难过从心里蔓延开来。
“为什么......”福康安身子轻轻动了动,紧紧的拥住沐若歌,她只觉得他那粗重的呼吸像是皮鞭一样一下下的抽打在她心上,“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冷漠,......总是让我心里......疼的难以......言喻.......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的呼吸也开始渐渐均匀起来,可是却依然紧紧拥着沐若歌。
颈间的温热的液体逐渐冰凉,干透,可是却像烙印印在了沐若歌的身体上,自此,再不会抹去。她的心底一片冰凉。
福康安,你是真的用了心。可是,对不起,我依然无法爱你。
沐若歌小心地翻了个身侧躺着,却依然被他紧紧圈在臂弯里,两个人的脸孔之间不过两三寸,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窗外隐约有月光透进来,细细碎碎的洒在沐若歌的脸上,腾起一层梦幻般的氤氲。
从来没有如此暧昧过,无奈却动弹不得。
“歌儿......”福康安突然轻喃一句,脸上浮出一个孩童般天真的笑容。他是在做什么很美好的梦吗?看着这个笑容,沐若歌心中竟似渐渐柔软起来,那些犀利的冷漠似乎只在刹那便统统融化掉,只剩下如同云朵般的温柔。
沐若歌轻轻挣了几下,将手臂从他的怀中抽出来,从身后拉了薄被来覆在他们身上。
福康安又动了动,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神色似乎也不安起来,双臂突然就加重了力道,沐若歌被锁到了他的怀中。这次她没有丝毫的不耐烦,食指尖轻轻点上了福康安皱紧的眉头。
很累,是吗?可是,身处你这个位置却必然要这样的。如果,你不是福康安该多好......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抚着他的脸,心下一惊,急忙收回,心跳却突然加速起来,甚至她自己都可以清晰的听到胸腔里那一声声重重的碰撞。怎么会这样!?
“别走......”福康安口中模糊的喃喃了句什么,又将脸埋进了沐若歌的脖颈间边不再动了。她也不敢再多想什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天光破晓时,她便醒了过来,全身酸痛不已,因为他们仍旧保持着昨天晚上的那个姿势,而福康安还在熟睡之中。
沐若歌向后仰了仰头,看着福康安安静的睡颜,心里竟出奇的平静。昨晚她才知道他原来竟然这样没有安全感,他那一番表现完全打破了她心里一直以来对他的定义,那个高傲,冷漠,阴险又充满心机的他,卸下了满身的武装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
沐若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福康安缓缓地张开了眼睛,正对上沐若歌的目光,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其妙的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一丝笑容慢慢浮上了福康安幽黑的眸子。他竟有些幸福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指尖触到沐若歌的脸上,道:“可是为我而脸红?”
“......胡说!”沐若歌觉得脸上更烫了,梗了脖子不肯承认。
“呵呵......”福康安轻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看到他眼角竟然有细密的皱纹了,沐若歌不禁有些愕然,但细想起来也是,他都快四十岁了,和她爸爸差不多的年纪,虽然保养得很好,却依然抵不过岁月的痕迹。
他依然在笑,沐若歌渐渐被他笑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撅着嘴道:“有什么好笑的,你昨天晚上还哭来着......”
福康安睁大了眼睛,一时没有了言语,那表情竟似一个无辜的孩子,紧接着他又露出一个坏笑,道:“就算我哭过,那换来一次你为我的脸红,岂非很值?”
“你......说了不是为你了,才没有!”沐若歌身子一扭,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有便有了,承认便是。”福康安的心情显然很好,竟开始和她斗起嘴来,偏偏沐若歌这人一有斗嘴的机会就会乐不思蜀忘乎所以的,当即不示弱的回了去:“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心情奇异的大好起来。
“就是有,你还不承认?”福康安童心大发,竟然伸手去扯沐若歌的耳朵。
沐若歌咯咯笑起来,一边四下躲一边大叫:“喂喂,你耍赖!”
“呵呵......那你承认了我便作罢!”福康安的手仍然不放弃的追来,脸上容光焕发,一双眼睛也亮得惊人。
“本来就没有......喂,不许用武功欺负人......好啦好啦,我承认,你快放手啦!”沐若歌躲闪不及,被他一把抓住动弹不得,只好软言求饶。
正闹得不亦乐乎呢,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春宵帐暖啊,看来朕来的还不是时候!”两个人的动作突然就僵住了。乾隆怎么来了?为什么没有人通报?刚才闹得太过竟然连他们进来都没有发现。
福康安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敛起,翻身下床行礼:“臣福康安,给皇上请安。”沐若歌看了看乾隆铁青的脸色,不卑不亢的走下床来,福了一下身。
“哼!”乾隆一甩袖,转过身去,立刻有下人抬了一张椅子上来。他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他们,却并不叫平身,福康安便动也不动的跪在地上。
过了好久,乾隆才怒道:“福康安,你好大的胆子!”
“臣知罪!”福康安叩首道。
“要怪便怪我,是我逼他救我出来的。”沐若歌再也看不下去,也跪了下来。在她看来这件事情本来就怪她,是她连累了福康安。
福康安听沐若歌这么说,有些紧张的扭头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吼道:“胡说什么!”吼完又对乾隆道:“皇上明查,此事系臣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干!”
乾隆极怒反笑:“好一出情深意重的戏码,既然你们这么相互为彼此着想,那朕就给你们两个选择!”他说着冷眼看向沐若歌:“要么你死......”他又转向福康安,“要么你自此贬为平民,兵权上交!”
“我死好了!”
“臣愿领罪!”
两句话同时说出,福康安和沐若歌不由得对视一眼。福康安眼底闪动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沐若歌直直的盯着他,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但是她在即将控制不住地一刹那就站起来,疾步跨到了乾隆面前,那些御前侍卫都还没来得及阻拦,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
“好一个万世明君!”沐若歌冷笑,“好一个名垂千古的英明皇帝!”
“大胆!”御前侍卫们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大变的上来想抓沐若歌,却被乾隆摆手制止。
沐若歌哼了一声,道:“所谓的十全老人便是你这样的皇帝吗?你自己不觉得羞耻吗?为了一个女人你可以放弃一个忠心为国的大臣,恐怕也只有你这十全武功的皇帝才做得出来!”
“歌儿不得放肆!”福康安突然站起来,一把便将沐若歌扯到了身后,向乾隆道:“一切都是臣之过,求皇上责罚,歌儿她不懂规矩才口无遮拦,绝对不是有意冒犯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你!”乾隆一拍椅柄站起来,颤抖的手指着福康安,许久,他突然无力的垂下手来,叹了口气,摒退了左右。他第一次见平时要么言简意赅要么就直接不做声的福康安说这么多话,却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其实乾隆并不是因为把沐若歌看得太重而发怒,因为貌美的女子到处皆是,他发怒是因为福康安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做出这样冲动不计后果的事情。
福康安低头站在乾隆面前,手却扣住沐若歌手腕上的穴道叫她动弹不得,就怕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
乾隆走到福康安面前,有些心痛的看着他:“你真竟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放弃一切权力,放弃唾手可得的富贵荣华?”
福康安还是低着头,却并不说话。
乾隆拍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道:“你这个倔性子,在朕面前也不肯改,朕只是......只是希望听到一句你认错的话,便可不再追究,你却始终不肯,为了她甘愿把所有的错揽到自己身上,你......唉......”
听了这话沐若歌忍不住看了乾隆一眼,他看向福康安的眼中竟然是一种慈爱的光辉。天哪,野史上说他俩是父子难道竟是真的?啊,不会的不会的,她现在肯定不是在历史里,而是在小说里......沐若歌没想到乾隆那么轻易就放了她们,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然有些佝偻,他也老了,毕竟都七十多岁了。
乾隆一走,福康安便开始着手准备接沐若歌回大帅府,沐若歌心中自是很高兴,正愁不知道怎么找借口回去参加哪个掌门人大会呢,她在给胡斐的信中说过掌门人大会见的啊。
福康安冷口冷面的指挥下人收拾东西,沐若歌心中有些疑惑,按说接她回去而且皇上又不再责怪,他应该是很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色反而阴沉的伸手不见五指呢?
吩咐小怜去端茶给他,沐若歌走过去问他怎么了,他的嘴角抿出一个凌利的轮廓,一抹杀机从眼中一闪而过。原来这所别院是他秘密建造的,除了大帅府有身份的人之外,就极少有人知道这座别院的所在了,而皇帝居然可以找到这里来,那说明一定是出了内鬼。
“会是谁呢?”沐若歌问。
“还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福康安皱起眉头,眼中却一直闪着阴森森的寒光。
“小姐。”小怜端了茶来站到沐若歌身后,满脸担忧之色。
沐若歌安慰的对她笑笑,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你去收拾把,我们下午便回大帅府。”
“是,小姐!”小怜退下了。
沐若歌端着茶正准备说不用查了反正也没事之类的话,可是还未开口,便突然有人急匆匆地骑马来到别院,见到福康安马上一脸惊慌的翻身下马,跪倒他面前道:“不得了了大帅,昨晚有刺客闯进府来掳走了春花夫人了!”
“孩子可安全?”福康安面露焦急之色,关心的却只是孩子。
“回大帅,小少爷安然无恙,此刻正在老福晋房中。”下人忙道。
而此刻沐若歌只觉得天塌了一般,手中的托盘“啪”的就掉到了地上,福康安被她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怎么了......”话未说完,沐若歌已经狂奔出去,骑上马便出了别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