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醒了。”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祀狼一族，我是琅辉，她是燕子。”
“琅辉……燕子……那我是谁？”
站在琅辉身边的少女抢着说：“你是米修啊。”
“米修？”长长的睫毛下满是迷惑的眸子，“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琅辉叹了口气，才缓缓道：“翼轩王风笳夜一直对嫂子居心不良，他为了得到嫂子，给嫂子种了忘情冰蛊。幸亏祀宸大哥发现了，把嫂子救下，送了回来。”
“风笳夜？”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躁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风笳夜，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居心不良？但是，这感觉，并不是反面的情绪。
“嫂子跟风笳夜是青梅竹马，一起在寒长老处学艺，后来风笳夜回了皇宫，嫂子到了魔教，在魔教遇到了祀宸大哥，再后来嫂子和祀宸大哥成亲了，风笳夜那狗贼却使尽各种卑鄙手段要害祀宸大哥夺走嫂子。”
“祀宸？”她的相公么？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更甚者，听到这个名字一点点其他的感觉都没有。相反的，对于风笳夜这个名字反倒有熟悉友好的感觉。按琅辉所说的，那祀宸应该是她爱的人，但她对他却没有任何印象。风笳夜是她厌恶的人，但是，风笳夜这个名字却让她有安心的熟悉感……这不是很奇怪么。按照琅辉的说法，她对这两个名字的反应应该是反过来的才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琅辉在欺骗她？但是，琅辉又为什么要欺骗她？是要利用她么？她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长老。”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婴儿走了进来，“小少爷醒了。”
琅辉接过婴儿，抱到脸上依旧迷茫的女人面前，“这是嫂子和祀宸大哥的儿子，祀司。”
孩子？
浅薇看着婴儿黑琉璃般的丹凤眼，心中一片柔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清澈的泉水缓缓从心中流出，很想保护他的感觉。是她的孩子啊。
原来对于琅辉的话还存在着一些的怀疑，却在看到这让她产生熟悉和柔软感情的小司之后，选择了相信。或许是失忆产生的错觉，或许风笳夜真的是敌人，或许祀宸真的是她的爱人。
“那，祀宸呢？”为什么不见他人？
“祀宸大哥他，为了保护嫂子和小司，被风笳夜那个狗贼杀害了。”燕子说着眼睛就红了，泪水在眼里打转。而琅辉的表情也沉痛得让人动容。
虽然琅辉说祀宸是她的相公，但是，他被杀害了的消息却在她的心里激不起一丝涟漪。
琅辉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伸手擦了擦用内力逼红的眼角：“嫂子放心，琅辉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杀了风笳夜那个狗贼，为祀宸大哥报仇。”
“人死不能复生，报仇什么的……”
“嫂子不必担心，祀宸大哥不仅是琅辉的大哥，不仅是嫂子的夫婿，更是祀狼一族的族长，风笳夜那狗贼欺人太甚，我祀狼一族定会为大哥报仇。”琅辉说得慷慨激昂。
浅薇静静地点点头：“那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毕竟，祀宸是我的相公。”
“嫂子的身子骨太虚弱，要好好休养。”琅辉很恭敬地说，“小司是祀狼一族唯一的嫡系血脉，倘若我们不幸遇害，嫂子也一定要将小司抚养长大。”
看着琅辉一副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浅薇有些负罪感，只好点了点头：“我会的。”
“燕子会留在这儿，要好好照顾嫂子。”
“嗯，交给我吧。”燕子拍着胸脯满是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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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你一定要好好守着嫂子，风笳夜那个狗贼诡计多端，他用忘情冰蛊使嫂子失忆就是要用花言巧语骗取嫂子的信任。祀宸大哥为了保护嫂子和小司被风笳夜那个狗贼害死了，不能让祀宸大哥白白牺牲。”
“明白，我一定会寸步不离的。”
“嫂子如果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都要及时告诉我，现在嫂子的身子太虚弱，任何不一样的地方都有可能是疾病的征兆，一定要认真对待。”
“嗯。对了，要不要带嫂子去拜祭祀宸大哥？”
“还不到时候，现在嫂子身体虚弱又刚失忆，这时候带嫂子去拜祭祀宸大哥，很可能会对她产生很大的刺激，对嫂子的身体和精神都很不利。等祭典过后，嫂子的情况稳定一些，再带她去拜祭祀宸大哥也不迟。”
“嗯，是我欠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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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笳夜，真的像琅辉所说的那么罪大恶极么？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绝不是厌恶或憎恨，那是什么？
雨霁初晴天，空气里淡淡的泥土气息，被雷雨洗净澄澈蔚蓝的天，还在滴着水滴的郁郁葱葱的树木，青翠生机的绿草。很舒服的感觉。
祀狼一族的小部落坐落在山谷之间，高脚竹楼，楼外望去，一间间竹屋随意而有秩地错落，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很淳朴的笑，互相打着招呼。妇人们拿着簸箕喂养家禽，男人们在田间耕地，老人们三五成群，围着粗糙的石桌对弈，小孩们骑着竹马充满活力地到处乱跑。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桃花源记里记载着的场面，而她像是在看屏幕外看电视的感觉。电视……是什么东西？
“嫂子，要出去走走么？”
浅薇回头，看到一身蓝色儒服的琅辉，心中的郁结。浅薇摇摇头，没有说话。
“小司现在才两个月大，需要很好的照顾。兰嫂虽然很会照顾小孩，但是真正能做到无微不至的只有亲身母亲。所以，嫂子要好好养好身子。”
他是在解释为什么不让他们母子待在一起的原因么，说得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都是出于善意的一般。或许，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善意，但是，她却依旧无法完全相信他，即使在心里对自己说要相信，但却做不到。
而这两天所经历的，总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像是在梦里看花。而琅辉，虽然对她很好，但却真的感觉……虽然在心里说着要相信，但却没办法完全相信他。是因为她太多心了么？
“出去外面走走吧，对身体比较好。”琅辉依旧一副温和善良的模样，“小司也等着你身体好些后亲自去照顾他。”
适当的运动有益身心健康，这样的念头忽然在脑海里产生。
“嗯。”浅薇缓缓地转身，止于礼貌的浅笑，缓缓朝楼梯走去。
路上，琅辉充当着导游，但浅薇却是兴趣缺缺，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他。直到琅辉识趣地闭上嘴，浅薇也就不再言语。
在街道静静走着，两边都是和谐温馨的景象，路上各种各样的人都在朝她和琅辉打招呼，或者，主要是在和琅辉打招呼，她只是顺带而已。她怎么看都像个局外人，显得那么突兀。
“主母，这是老妪自家老母鸡生的鸡蛋，很补身子的。”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婆带着花色的头巾，提着一篮子的鸡蛋，笑眯眯地走到浅薇面前。
“主母？”浅薇怔怔地指着自己，“我么？”
老婆婆笑得很慈祥：“你是祀宸族长的妻子，当然是我们的主母，只是……”老婆婆说着说着笑容便消失了，眼眶渐渐红了，“祀宸族长才二十岁出头，为了让我们过上安乐的生活自小便外出去寻找解决时空裂缝的方法，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却被翼轩王那个狗贼给害死了！”
老婆婆悲戚的脸变成了悲愤，一副要将风笳夜生吞活剥的样子。
那个风笳夜，真的有那么可恶么？所有的人都咬定了是风笳夜害死了祀宸，但从哪些零零散散地对话却可以知道，祀宸是死在宅子外面的，然后她昏迷不醒，小司也一直昏睡着。是外出打猎的族人发现了他们，他们认出了祀宸，于是把他们带回了宅子里。
“主母，您一定要将小少爷抚养长大，他是我们祀狼一族的希望。”老婆婆哭吼着，引起了众人的擦泪。
这样悲戚的场面……浅薇垂下眼，为什么她的心依然如一潭死水般没有一丝涟漪？
或许她原来就是铁石心肠的人呢。
小声的呜呜之声还在持续，浅薇从开始的没有一丝涟漪慢慢变得厌烦。她不只是铁石心肠，甚至已经是冷血无情了。
琅辉说着鼓舞人心的话，浅薇在旁边静静看着，直到众人终于收起眼泪各自分开后，琅辉才带着已经没了兴致的浅薇继续散步。
祀狼一族所在的小山寨占地很小，所有的人加起来数目还不到一百人。众人的眼泪让浅薇再也没有心思观赏这个山谷。只是简简单单地逛了一圈，便回了竹楼。
“嫂子，晚膳准备好了哦。”燕子依旧是精神满满地样子，“我还打算出去找你们呢，刚好你就回来了。”
依旧是无可挑剔的关切，友好至极的笑容，但为什么感觉依然有些排斥？
浅薇站在窗前，看着闪烁的繁星，琅辉坐在她的身后品茶，却久久不说话。
“要我做什么么？”无事献殷勤，就算祀宸有多么受到族人的爱戴，他们明显对她很陌生，或者说是才刚认识她不久，却这般的热情和无微不至，太诡异。
“代替祀宸大哥主持祭典。”琅辉倒是很诚实地说着，只是眼里又染上了悲伤，“半个月后的祭祀大典，只有祀家本家的人才有资格主持。小司太小了，就只有嫂子能够主持这个大典。”
“好的。”浅薇并没有要他的解释，也没多问什么，淡淡地答应，便继续看着窗外，不再言语。
在浅薇的背后，琅辉的眼里闪过阴狠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