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什么,我不知道。”德妃的态度异常强硬,做好了准备和第七滠死扛的样子。但是她的表情可没有她的态度强硬,她有一点儿慌张,也有点目光闪烁。任繁花自己揭了面具之后她的表情更加好看,只是她要死扛住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肚里还有个皇子没出生,只有第七滠敢把她吓到流产,任繁花可不敢。
“没关系,随便你敢不敢。”第七滠说的云淡风轻,轻描淡写的向德妃伸出了一只手然后指向宫外,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我说过的,请娘娘到我父皇面前解释,这种事情我可没有听你解释的必要。此外,我也没有处置你的权力,这可非要我父皇自己决策才好不是?你说了,我母后不男不女,正因为这点她才比所有人都强,和所有皇后都不一样,德妃娘娘最好记住自己的斤两是在她之上还是在她之下。”
皇后在皇帝心里的分量,天下人都知道,只有后宫里的女人不知道。后宫里唯一的成年男人就是皇帝,所有女人的爱情都只能指向皇帝。因为竞争的人太多了,谁都会盲目的乐观起来——他未必不爱我。事实上,谁知道那只是皇帝为了稳住新生的天下而做的权宜之计呢?所有妃子都有一个后台,她们的后台组成朝廷里的各种势力。他第七靖是第一个皇帝,除了平衡制约别无他法,仅此而已。
“好!我们到陛下面前去说!看看是逼宫的罪过大还是莫须有的罪名大!”德妃咬牙切齿的说。
“逼宫?哪有。”第七滠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一瞬间就像是天然呆似的。“这些可都是穿着假甲胄的宫人罢了。西境的东西,即使只是盔甲都没法分我一套半套啊。德妃是久居深宫不知道吧?西境一切贮备都很严格,随时可以面对战争爆发。那样的地方,怎么会有我能调动的士兵呢?”
“白痴,再说了你肚里的又不是太子,逼宫也是逼他父皇杀太子,一个胎儿顶毛用,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最近任繁花老是扮演他人,火气略大。她反正早就看德妃很不顺眼了,现在一口气骂德妃一通很舒服非常好。反正人皮面具还在她手上呢,皇帝身边肯定有人能认识这东西。虽然说皇帝看起来总是独自一人,暗地里影卫应该也是有的。
“你!”德妃被人白白吓了一遭还摆了一道,气得双目都有些暴起,但是她虽然急怒攻心却依旧胎气沉稳,捂着肚皮就是不流产。一看也是,她是怀了七个月了,即使早产那孩子也未必会死。第七滠不指望那个孩子不出生,他是专门来找德妃要任繁花的。任繁花的事任天下向他解释了的,但是任天下被他骂了一通,目前悲剧的老爹自尊心受打击闭门思过中。
“德妃娘娘放心,会让他好好出生的,都七个月了谁也打不掉它了。不过他是不是陛下的种,另计。德妃娘娘,请走吧?别让我家皇后娘娘久等。”荣清淡然的说,看来她是和荣雅串通过了,确定能够让德妃面圣的时候皇后“恰巧”在场。如果第七滠是得到了她的帮助才有的今天这出的话,第一她设计的不错第二她情报能力非常强,荣清是个难得的强人,只是貌似她有低估任繁花。
因为任繁花是自己跑出来的……
“见就见!”德妃似乎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她和皇后杠着也不是一天两天再来一战她也毫无所惧。另外德妃摸着后腰面露出了三分冷冽的笑意,大概对于她而言身孕就是王牌,虽然她肚里的货还没出生。不过古代就是这样,怀在肚里的最受重视,出生后受重视还是冷落就看孩子的性别是否符合期望了。
“你就仗你的肚皮吧你!”任繁花恶狠狠的瞪了德妃一眼,叫她冷眼摆酷,装逼的都烧死!
但是人家明摆着不和弱智说话的态度,扫了任繁花一眼哼了一声没有接话。任繁花讨了没趣,自己跟着第七滠走。不知道为什么第七滠看了她一眼的时候,表情虽正常但隐约有点眼神不善的味道,照理说一个近视眼没可能眼神脱离了表情单独犀利——他看都看不清——但是任繁花怎么都觉得第七滠的眼神不对劲。偏偏他这个人也没有生过气,任繁花就是知道他情绪不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你是谁!凭什么着蟒袍还擅闯禁宫!”第七滠直接找到皇帝那里去的时候,意外的皇帝不只是和皇后在一起,四妃里另外两个也在,此外她们还带了跟班的妃子。他当然是生脸,但是也只有嘴实在太快的妃子才会这样说出自己的惊讶。贤妃虽然看起来是个阴沉人物,但是毒蛇案的时候就被皇后打怕了,一语出口自知失言脸都白了,第七滠旁边的荣清她可是认识的。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估计这是第七滠许多年来第一次向父母行宫礼,语气生硬的可以。皇帝什么也没说,皇后点了点头有点惊讶的看了德妃和荣清一眼。对于自己儿子,她倒像是没有特别吃惊,早就知道他迟早会表露身份似的。“儿臣今日有些不大适合的话,原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但是想来母后统领后宫又要分心朝政颇为劳心劳力,各宫妃子权势大了她们的地盘成为母后鞭长莫及之处也是情理之中。儿臣先请父皇恕罪。”
“你带了在自己宫里安心养胎的德妃过来,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皇后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能说她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事情的发展在她的计算之中所以她波澜不惊。她说了这一句之后就不干什么了,只管坐着玩自己的指甲,只等皇帝和第七滠自己交谈。还用详细解释给皇帝听是什么事么?第七滠矛头直指他的继母们不算,还都把德妃给拎过来了。
“陛下!贱妾命苦!”不得不说宫里妃子都很擅长恶人先告状,德妃还告得绘声绘色的。“大殿下直接闯贱妾宫中不说,还带了一帮西境甲胄的士兵,吓得贱妾险些留不住龙种负了圣恩。陛下,您要为贱妾做主啊!”
“父皇,儿臣要说的就是此事,德妃宫里居然私藏西境的甲胄。”第七滠面不改色心不跳,诬陷人于面瘫之中,反诬告于三言两语之间。“事情起因是任大人遵从父皇你的命令在苗疆查翎王当年艳史的时候突遭绑架,我只能找到母后放出宫外的荣清姑姑帮我,哪知道德妃直接将任大人囚禁在了密室里。父皇,此事我无权过问,我只告状,你看着办。”
任繁花一听立刻把揭下来的面具给藏好在了袖子里,被绑架的是任繁花本人,本人……
不过第七滠的口气好像有点习惯性的……太民主了?就算平时他的身份是藏匿的,私底下和自己父亲对话时很平等,现在却不是私底下啊……
“第七滠!那些甲胄明明都穿在你带的人身上?”
“我带的人?我带谁了?你明知道我才刚刚表露身份回宫,除了我父皇母后谁也不认识我。”第七滠把手一摊,潇洒无比。就是这样,他一直在父母视线之下,但是他从来出现在宫人视线之中。他倒是远远的出现过,不过估计除了几个皇后的亲信宫女谁也没看见。他当然是带了人的,估计是予怀给的人,他是未来皇帝予怀是大内总管两人关系好很正常。
“你!你是仗着予怀帮你!”德妃气急攻心啊,就差要吐血了。可惜她身体好,不能让第七滠做到把人气吐血。“陛下!即使贱妾有过,贱妾肚里的……”
“德妃娘娘!你能绑架任大人进宫,岂是用女人能够做到的!”第七滠突然爆喝了一声强行打断德妃的哀声,这个时候有力一点最有效。德妃估计都没有料到第七滠会那么失礼的吼她,被他那么一吼还给愣神了几秒。就几秒,第七滠成功抢了先机。“试问,宫里还是后宫深处你的寝宫,却可以容忍四个以上的男人送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物进去,从最外的宫门到你的寝宫之间,你打点了多少人物!德妃娘娘!你的宫里都这么好进了,你肚里的小东西谁能证明是龙种?”
“你血口喷人!皇后娘娘还总是在朝中在外宫呢,那些地方哪里没男人?你的身份又何解?”
“都给朕闭嘴!”没哪个男人能在被扣绿帽子的时候淡定的,哪怕他根本不在乎那个女人。德妃是气急了越说越离谱,要说第七滠是血口喷人她也一样,用什么反攻也不能用皇子是否皇帝亲生来反攻啊。这些话,听着最不舒服的人是谁?还不是她拼命要讨好的皇帝么?不过第七靖虽然叫住了二人,却没有进一步表态。依旧等着第七滠说,第七滠还没有说完。
但是第七滠……贱人就贱在这里,明明是皇帝叫他停他也应该补上一句的,他却乖得让人吃惊的闭嘴了……皇帝不说他可以继续,他就不说话。父子二人就这样僵持着,也没哪个妃子敢打破沉默——大殿下等于皇后,德妃就是皇后,她们谁也惹不起。任繁花更不敢说话,在场她辈分低还是没过门的,闭嘴第一。
“繁花,你怎么会让人绑架了去?”皇后算是率先打破了沉默,问了一个有深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