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人，你这样子是和自己过不去啊！皇后这般作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你怎么能做她的枪杆子呢？”狄清清本来是想要沉默安静的站在他奢七谛背后的，可是这少年看着文件眼神就凝固了，就像看中了猎物的蛇，安静的蓄积暴动。
“繁花！”狄清清在和他讲话，他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叫了声繁花，他完全就没有听狄清清说话。他沉浸在他的计算思考里，想完了才突然叫了声繁花。任繁花当然不在这里，她是没事就溜号，早不知道到哪玩去了。奢七谛看了狄清清一眼，眼眸里稍纵即逝的划过失落，虽短暂但被她看在眼里。“繁花呢，在哪里，我找她。”
“大人，她能做什么？”狄清清不解，极端的不解。在狄清清眼里的任繁花很呆，虽然很可爱，但是她太幼小也太搞笑了，不能堪大任。尤其在于：她虽然是聪明的，但也是胆小的。任繁花还是个弱弱的孩子，那自家大人何必放着自己不管，去专门找她？宫里的事，自己也是女的啊。“如果是进宫的事宜，我不也……”
“常驻宫中你不能。狄姐姐，你十七了，十七岁早就过了入宫年纪五六年了。而且后宫这种地方，你不如任繁花。”少年瞥了她一眼，一把将所有的文件都推了下去。“这些我都不用了，我自然要把事情做绝，但是把自己也推向风口浪尖我就等同失败了。我要走暗线，自然是宫里。你觉得我们被动的从宫里检验到的东西，有几分真假？”
“可是仵作和尸体不骗人。”
“不骗人，可以不说完。”奢七谛瞟了狄清清一眼，然后走了出去，末了还留了一句。“只有在宫里的人，才能得到真的假不了的信息。另外我借大理寺羁押杨氏那个谁，和他杨尚书冲突的是大理寺，判决此事当不当的，我要请帝后来判定。我明日就将此事呈交帝后，他们来说：对不对、继续不继续。”
怎么可能说“不对”，人都已经抓了，放出去也无济于事。好比手被划伤了个小口子，流血了，那血是压不回身体里的，明明是自己的血却一定要放掉一些然后洗净伤口。就是他做的事情，明显会让伤口感染流脓，最后皮肉都要换一番。
皇后是在动摇皇帝的朝廷，一朝天子一朝臣，但臣子先换是个什么情况？她儿子大儿子不知道在哪里呢，两个继子又都不是皇帝料。皇后找死，他奢七谛倒是又要效死忠又要保自身了，狄清清不能够理解。
任繁花正在欺负任清风做点心，好好的未来名捕潇洒少年，硬是被她调教成了家庭妇男。只要是甜的，天下没有任清风不会做的点心，都是一年内被妹妹逼的……至于手段，呵呵……任繁花比起小家碧玉，更像是个女痞子。
但是任繁花这点很像皇后，神似。
“任繁花，任清风，你们两在厨房干嘛？”奢七谛看见任清风围着围裙做饭差点被吓到，男孩子，苦着脸，做点心却是麻利至极。还以为任繁花毒倒温逍时是自己动手做的点心，原来是任清风是她的小仆人。是的，简直就是她仆人。
“被妹子欺负。”
“哪有，哥哥明明是——很好很好的！”很好很好咬了非常重的音，任繁花做亲密状的贴近了任清风，手上却是暗中掐住了他的腰。当然，奢七谛其实看见了，她不想做的太明显而已。“老大，找我干嘛？”
“哦。”倒是被她这一出给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奢七谛略略的有些汗颜，不过想来，她这样的小家碧玉，应该很热衷于入宫这种麻雀变凤凰的机会吧？“我想要你入宫，入宫去彻查事情。我知道，这肯定不会三个妃子就完。”
“我也知道。”任繁花的脸色沉了下去，原本还是一脸愉悦的可爱表情。现在是晴转阴，很阴的那种锅灰色。“但是我不会进宫的。我进宫能做什么？秀女？任秋月是嫡女都只捞了个乱七八糟的秀女，等同没有身份。我去的话我做宫女不错了，我却也不可能如‘清雅’一般。那宫里的予怀是狠角儿的才对吧，我怎么可能在宫里混的下去。”
怎么可能接受呢？予怀是皇帝的心腹，而且皇后似乎挺信任他的。他那么年轻却两边得宠，帝后关系很好、他很厉害、皇帝拿他有大用，三项条件缺一不可。宫里宫人的头目永远是太监不是女官，所以他是宫人的老大，他是皇帝那边的，一个不小心皇后身边的冲了他怎么处理？总不是他处理，却也不是皇后可以说算了的。皇后再大，皇帝的老婆。
任繁花才不认为自己有圆滑的本事，在皇后身边活动，可以不惹到皇帝的心腹。进宫不是找死是什么呢？尤其皇后在做的事情可能很多人都认为她找死、他们有机可乘，她身边正是动荡最厉害的时候，妃子们为了地位做什么都不可疑。主子当然不会死，可是奴才先死绝。不是找死么？进宫。
“繁花，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而且我说你不会有事的。”奢七谛话脱口有立即把话吃回去的冲动，倒是忘了，自己没有做保证的资格，没有。除非他“奢七谛”这个身份同时与帝后关系暧昧，但是他只是个臣子，如今是。
“您没资格的，不是我看不起你。奢，老大~你的地位是臣子，想法虽然可行，但是我冒不起这个险。我只是个庶女，我要的是地位自由，但是我不是贪心之人，我对凤凰的枝头还没有不切实际的野心。”每只麻雀都想当凤凰，但是如果连孔雀的程度都做不到，飞什么凤凰的枝头，也不怕被火烧死，涅槃的只是凤凰。
“你应该知道，这是个机会。”
“是啊，但是孔雀都当不了，想什么凤凰呢？攀得到金丝雀的位置我再去想做孔雀，做到了孔雀我再考虑凤凰。凤凰的位置不切实际，天下女人那么多，美人也不少，皇后却只有一个。”灰姑娘太多，王子太少。废柴要翻身，也得切实际。如果说进宫直接见到皇室就得宠扶摇直上，那皇后得一天换一个都来不及换——皇帝一天总是看见不止一个女人的吧？
“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我知道你是想要真实的信息，才不会被皇后难倒，可是宫里我去不得，我也不希望你去劝嗦狄姐姐去。你敢我揍你！”暴力的本质出来了，任繁花……
“但是，你非进不可。”奢七谛却是突然露出了一个腹黑的微笑，堪比狐狸。“你的父亲会全力支持，因为你姐姐是任秋月，在宫中。”
任繁花愣在当场，无语凝噎。怎么就给忘了那一茬，任老爹绝对是全力支持小女儿帮助大女儿的，任白雪无缘皇室，所以某种角度上来说任秋月是他的重点培养对象。自己进宫，不是正好给任秋月铺路了？到时候皇后面前红一点点，都可以引任秋月出场。
“繁花，你斗不过我，听话吧。”
“你这个腹黑的闷骚……”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状态，什么叫做想杀人，就是现在的任繁花。她就像个尾巴被踩到的小兽一样的发怒，但是无济于事。困兽犹斗，但是斗累了睡觉。一晚上都是死在宫斗里的梦，成了无辜的小牺牲品。
“繁花，你为什么不进宫呢？和二姐在一起？”任天下试图循循善诱，奈何女儿无精打采。原因很简单，甚至不需要理由她就可以作为宫女放到皇后手下，皇后对奢七谛的“贡品”一律笑纳。可是这个任繁花，简直就是要去刑场。“你又不是出不来，不能再见到老爹我和……”
“你是我爹吗？把我送宫里，面临危险，你会不知道皇后身边如何处境？为了，你二女儿的出路。呵呵，倒是没把我和任白雪捆在一起，还算可以。”任繁花刻毒的看了任天下一眼，不是女儿看老爹的眼神。过去还常向爹撒下娇，现在是不能了——因为他被人看准了，他其实不在意这个庶女。
“繁花，你是庶女。”
“所以理应和她们不同，所以说你这其实是器重我的结果。”任繁花一声冷笑，对不保自己的老爹报以无尽失望的踏进了宫门。宫门一重一重的深色，后宫里囚禁了多少天香国色？然后这些美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她们就都变成了变态。自己去陪那帮变态，生死由天努力回旋？
皇后说喜欢自己应该指性格的原因，不过就这性格，犯冲的地方也多啊。任繁花是有心逃避，无力回天，只能看运气外挂如何。好在皇后宫里看见荣雅，她对自己露出的笑容挺真实挺和善的，多少在女官也就是姑姑那里受一点点保护……
“宫里规矩多，四姑娘不用学完，但是四姑娘也算是宫女之一。这见了娘娘该怎么做，还是要纠正的。那日你失礼皇后娘娘不计较，别的娘娘却不会。教习嬷嬷一定会很凶，但是你必须尊重她们。”荣雅的话，判了任繁花死刑——逃不掉了，宫里繁重的礼仪。“繁花，你肯定觉得家里爹娘不公平，但是繁花，遇到娘娘一定是你的幸运。”
“姑姑，此话怎讲？”任繁花一愣，心想：难道皇后其实是传说中的和善主？
“娘娘，喜欢女孩儿坚强有主见，你都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