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茜说着把书合拢,从秋千上下来,走到一张木头圆台前,从一个镌着几朵红色小花的长颈瓷壶里往两个颜色完全不搭调的茶杯里倒了些咖啡,醇厚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她端着两个茶杯走到吉尔伯特面前,“选一个。”
吉尔伯特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那个棕红色有一条裂口的杯子,卡茜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奇。
“为什么是这个?”卡茜问。
“为什么不?”吉尔伯特疑惑地问。
“这个颜色难看又有裂缝,为什么选它?”卡茜不解地看着他。
“它的缺口可能会割伤你。而且我并不觉得棕红色难看,反而它让我想起我的那个朋友。”吉尔伯特说。
卡茜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很久,仿佛空气凝固了一样。
“藿特多葛小姐,有人在敲花园的门。”安妮打破了沉默。
“士兵?”卡茜问。
女孩小巧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摇了摇头。
“噢。那你最好躲起来。”卡茜对吉尔伯特说,“安妮,去开门。”
安妮消失在了门廊里,卡茜则对吉尔伯特说:“跟我来。”
她带着吉尔伯特绕过一棵结满橘子的树,把它的枝干压了下来,树后面隐蔽的楼梯露了出来。
“上去,在我叫你前别出来。”卡茜说。
“为什么?”吉尔伯特问。
“去!”卡茜一松手,树枝又恢复到了原状。
吉尔伯特看了一眼卡茜刚才在的位置,她似乎已经离开了。他深吸一口气,从竖直的木梯往上爬。
他在爬梯子的途中在遇到的第一个房间停了下来,这是一个漂亮的少女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被装饰成了鲜艳的粉红色:粉色的床、粉色的床头柜、粉色的衣橱,甚至连墙壁都是粉红色的。
吉尔伯特犹豫了一下,理智告诉他冒冒失失地闯进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是件不礼貌的事。于是他继续往上爬。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每个房间都是粉红色的,有些床上还放着让他面红耳赤的东西。最后到了梯子的尽头,他发现最上面的一个房间梯子到不了那儿,但从它窗台的颜色来看,那似乎不是一个粉红色房间。
吉尔伯特手脚并用,攀上了最后一个房间的窗台,往里面看。
谢天谢地,终于有一间正常点的房间了,里面并没有被漆成让他头晕目眩的粉红色,那看上去是一个堆放杂物的扫帚间。他把窗子打开了,他小心翼翼的爬进去,四处看看,用一个勉强能被作为支窗子的棍子架住了窗。
吉尔伯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射进来的阳光使房间看上去灰尘弥漫。他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一个发亮的金色小角引起了吉尔伯特的注意,他站起来走了过去,把挡在它附近的杂物挪开,露出了一幅精致的油画。刚才是镀金的画框在反光。
画上面似乎一个巨大的家族,大约有二十个人左右。他们无一不身着华丽的服装,但他们的笑容都是僵硬的。这怪不了他们,要想在画师画油画时一直保持开心的表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一个与众不同的漂亮的十一岁女孩在开心地笑着,她穿着一条紫色的蓬蓬长裙站在五码高的圣诞树旁,鲜艳的棕红色头发挂在了树上却全然不知。
吉尔伯特又凑近了点,确定那个笑得很开心的女孩就是卡茜。
他又盯了画很久,画上的女孩那么无忧无虑的表情让他久久不能把目光移开。他羡慕极了她那种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天真无知。
“噢!你在这儿呢!”安妮推开了扫帚间的门。
吉尔伯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安妮就睁大了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画。“你怎么敢……”
她冲了过来,把吉尔伯特手里的画抢了过去,重新塞回杂物里。“你为什么要碰它?!”她质问道。
“我……我不知道有什么,我只是好奇。”吉尔伯特诚实地说。
“好奇?你还碰了其他东西没有?”安妮盯着他问。
吉尔伯特摇了摇头。
“好。”女孩松了口气,“总之,你进了这间房间的事情只字别提。”
“为什么?”他好奇地问。
安妮紧紧地锁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别问了!”
安妮带着吉尔伯特绕着螺旋的大楼梯重新回到了大厅,卡茜坐在大厅正中央的软椅上拿着茶杯轻轻地啜饮着红茶。
安妮说:“伊莎贝拉伯爵今天都是第六次派人来了。”
卡茜把茶杯放到一边,吐了口长长的气,“她好像抓到了什么人,想让我过去。”
吉尔伯特迅速问:“什么人?”
“好像是个年轻的女人,刚才约翰来告诉我的,好像她还砍伤了金。”卡茜说。
“棕红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吉尔伯特焦急地问。
卡茜摇摇头,“这他可没告诉我,不过他提到了她是吸血鬼。”
吉尔伯特心头一紧,他飞快的冲下了楼梯。“她在哪儿?我必须要去找她!”
“怎么了?”卡茜不解地问。
“她就是我的那个朋友。”吉尔伯特说,“告诉我她在哪儿,求你了。”
卡茜眨了眨眼睛,轻轻笑了起来,“我可不能泄露女伯爵的秘密啊。”
吉尔伯特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雾霾,他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既然这样,我自己去找她。”
“等会!”卡茜站了起来,“我会帮你的,尽管我不能告诉你她在哪儿。”
“要怎么做?”吉尔伯特睁大了眼睛问。
“你不需要知道。安妮,你把他带到瀑布那儿去,之后的一切都交给我。”卡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