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天涯明月

这一次幻境再次咔嚓一声化为碎片，二人悬立于半空，空中以深蓝为慕，繁星点点。正当空一颗雪白的光团散发着微光，在如此情景下，犹如明月。这一片区域，岂不正是墟海！若是寻常人随意触碰一下，怕是会造成永久的损伤。而今，二人具是沉默，各自缅怀着过去。
“如今遇到的皆是夫人生平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你可是感觉出，她的真身所在？”慕离优先询问道。
陆扬好似依旧沉思，半晌，他突然靠近那高高悬挂的光团。慕离惊讶之余，勉强追上。只见画面一转，一条长长的走廊上，孤零零的坐着一个人。此刻她面有忧容，依靠着栏杆，遥望着院中的花开正茂的桃花林。
陆扬的突然而来，倒是吓得那独自忧伤的女子一跳。她惊愕地喃喃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话落，陆扬只是站在那里，没有言语。而琉儿惊讶之余，双眼开始泛红，看着看着眼泪就掉出来了。慕离本以为她会跑过去拥住陆扬，没想到她却是掩面转过头，独自垂泪。低声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身边的陆扬并没有说话，但慕离可以感觉到他的心疼与愤怒。只见他欲要伸出的右手，颤抖间，却是握拳收了回来。只听到他道：“为什么骗我？”
闻言，慕离回想了下之前的举动，慢慢也有了自己的猜测。只听闻陆扬低声问道：“谁派你来的？”声音低沉的厉害，好似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一般。而且此刻，陆扬转过身望着院中的桃花林，没有再去看那哭的凄凉的琉儿。
“对不起，陆陆，这些我都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对你的喜欢，是真心的，真的。”那哭得梨花带雨的琉儿哽咽回答，只不过陆扬却是依旧沉默不语，使得琉儿却是惨笑起来。她擦拭了脸颊上的眼泪，又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问题，陆扬倒是回答了，“你可记得你每日做的红豆羹？我虽辟谷多年，但不同地方所产的红豆，我亦是能清晰的分辨。你因我之故，内丹破裂，如何能在一夜之间往返南山与我西昆仑洞府？其中必然是有人相助，如此才可的南山深山里的稀有红豆枝。若非如此，则是你的修为非凡，高深到我都不曾察觉。”
闻言琉儿一怔，才道：“原来是这里。”她又是一笑，接着道，“如此说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演戏？就连对我的承诺也是假的？”
陆扬却是沉默了片刻，似乎不愿意回答，或者说他的内心也在挣扎。但是他的下意识的举动，却是出卖了他自己。
而慕离虽然知晓，但此时此刻却是没有说话。毕竟这是她们之间的事情，她又如何能干涉。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也无权利阻止。最重要的是，若是她所料不错的话，那背后之人，怕是自己心心恋恋之人。
终于，陆扬闭上了眼睛，好似终于下定决心道：“是！”停顿了片刻，缓解了一下情绪，他又是道，“早些，我师傅便是算出我有一劫，那一刻，师傅只是看着我叹息。后来当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是能够明白，为何师傅当时有那种神色。”
“呵呵！”琉儿再次笑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绝望。“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进来寻我？难道是为了这情蛊？呵呵！杀了我，情蛊自可破解！”
话落，琉儿的神色倒是平静了许多，只是不见陆扬出手。她便轻笑道：“怎么？下不了手了吗？我可是阻碍你修仙的劫难，杀了我，你便可渡过劫难，修为精进一步，不正是你们师徒二人说希望的。哦？说起你师傅，当年那一掌，却是差点要了我的命。他应该早就算出来，我会替你挡下那一掌。如此，你既可安然无恙的度过劫难，又可轻易的除去我这一威胁。当真是好计量！”
而身边的陆扬，却是闭起双眼，好似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是，慕离已经感受到了陆扬周身气场的变化，她可以肯定，再过一炷香的功夫，陆扬若还是这副模样，那这世间便是会再多出来一个堕仙。
正当慕离犹豫，是否该出手相助的时候，幻境中却是突然出现一人，此人脸上带着一个诡异面具，半边笑脸，半边哭脸，身着玄色锦袍，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
她暗叫不好，可是待她再次探查的时候，长长的走廊上，哪里还有陆扬二人。空荡荡的长廊之上，独独只有自己与那神秘的黑袍人。
慕离暗自运转修为，但不知这个面具人修为深浅，也不敢轻举妄动。但考虑到心底的猜测，她决定还是要试探一二，倘若真的是他，那么。。。
思及此，慕离便是出手，发中长鞭瞬间出现在手掌之中，可是一鞭子抽过去的时候，那面具人的身形好似清风，下一刻便是出现在另一个地方。长鞭在慕离的手中，好似一条灵活的灵蛇，鞭子尖子一转，快速的追上那逃离的身影。但那身影，犹如鬼魅，却是怎么也追不到。如此一追一赶，二人交手不到一炷香，慕离便是停止了下来。
这面具人怕是有意让慕离消耗自身的修为，若是继续下去，慕离是占不了多少便宜。实际上，关于陆扬是否坠仙，与她来说，也无关紧要，只要在他被天帝追杀之际，走过那通天之路，登上天宫便好。但是此人的修为怕是匪浅，交手不下数百回合，居然不落下风。如此只怕是有着数万年的修为，但沈梦也只有数百年的修为，只怕真不是他。
慕离心中暗自送了口气，这件事情，还是颇为让她在意的。毕竟，天地间的灾祸，联想到多年以后，天地间的浩劫。若是细细想来，或多或少与自己有关，她难免会怀疑是否又是一个圈套。
而这个面具人似乎也只不过在拖延时间，片刻他便是消失不见，画面再次一转，慕离便是出现在了那治疗琉儿的房间。
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满屋子里充满了血腥之气，那嘱咐换汤药的侍女不知何时，倒在血泊之中。
浴桶内的琉儿，面露痛苦之色，看来他们二人还在幻境之中。没有了蛊虫的牵引，慕离纵然有通天的法术，也是进不去她的墟海之中。
侍女被杀，慕离走出屋舍，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血腥之气。慕离微微皱了下眉头，门外的空地之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体，看着那尸体的服饰，似乎都是东临阁的人。
想起那面具人，难道这些都是那人所为，如此说来，此人修为怕是深不可测。但这些发生在东临阁，慕离倒是没有管闲事的癖好。只要自己能够到达天宫，其他的一切，她都是不在乎的。因为她并没有悲天悯人之心，那种要将天下苍生责任背负与己身之人，她就是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慕离在浴桶旁继续等候，既然侍女亡故，那么更换汤药之事，她便是代劳。毕竟在陆扬没有出来之前，琉儿是不能死的。
莫约过去过去两个时辰，琉儿嘴角溢出鲜血，脸色发白，但还有这微弱的气息。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嘭的一下，陆扬出来了，怀中抱着的是一直气息奄奄的狐狸。此刻的他，似乎并没有堕仙。他焦急的将狐狸安置于床榻之上，便是开始为她疗伤。但慕离知晓，这小狐狸怕是活不了多久，此刻的治疗只会是徒劳。
陆扬似乎不死心，嘴里呼喊着琉儿的名字，抱着那团毛团，悲伤难以压抑，哽咽着泣不成声。
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陆扬仙居，如今抱着一团毛团哭泣，慕离心有所动。回想起那日鸿门一宴，自己饮下浮生酒后，沈梦是否也是如此悲伤，抱着自己痛苦不已。只是可惜，答案她永远也不会知晓。
思及此，慕离心中略微有些不忍。如今的琉儿，只有一种方式可救。她想起了天愚，踌躇了片刻，她便是下定了决心。
“我有办法救她，只不过她以后若是醒过来，只怕不再是她。如此，你可愿救！”
听闻有救治之法，陆扬面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什么方法，只要能救醒她，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见他双眼的坚决，慕离也不再犹豫，便将重塑之法，告知了陆扬。并且嘱咐道：“只有寻到她家乡的一培故土，你便前往天之涯海之角，利用我教你的法门进入，寻到那一处灵气浓密的山洞，便可施展。只是，我并不能保证，琉儿多久会醒过来。”说话间，慕离手间幻化了一朵芒离花，交给了陆扬，又道，“此乃开启那其妙之境的关键，唯独拥有我族辈的信物，方可进入，你且小心收好。”
陆扬双手接过那朵芒离收好后，向着慕离便是一拜，“今日神后对我陆扬之恩，在下永世不忘。若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天之涯海之角，乃是慕离族辈命丧之地，灵力充裕，她也受得起这么一拜。扶起陆扬后，慕离便是道：“你且小心前去，毕竟与我有隙之人甚众，只希望你去了之后，好生帮我照看便是。”
思及族人，悲伤难以压抑的泛起，慕离心中泛起了苦涩。归根究底的说来，她是对不起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