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叶山便是已经和几个搬运工人一同搬完了货物,随后便是听到那个仓管吆喝着大家一同去领钱,老夏对这种事情也都已经习惯了,也就没有在意,而是呆在原地等叶山回来。
谁料,叶山竟然不似往常那般兴奋的回来,而是黑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一般。老夏心中一咯噔,一种不好的感觉便是浮了上来。
“哐”的一声,叶山用力的把车门关起来,坐在车里阴沉着脸看了前方半天,老夏不由得有些担心,刚想开口询问,便见叶山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了声:“走吧!”
说完,叶山便是靠在座位上,疲惫的合上了眼,老夏本来想问的,看到叶山那副累的快死过去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动了车子。
其实这会子,叶山的心中可谓是翻江倒海,难受异常。却原来是刚刚随着那个仓管去领钱,所有的搬运工都领到了工资,却独独缺了自己,叶山十分郁闷,可一想到这是自己的血汗钱,也就只有厚着脸皮的询问了一声。
谁料,那个仓管竟然不屑的说道:“你不是自愿帮忙的吗?原来还想要工资啊!我听说你们开货车的工资很高的呀,以前运货的也经常有帮我们搬货的,也没见几个像你这么没脸没皮的跟我讨钱啊!”
说完,那个仓管便是不顾叶山难堪的脸色,径自离开了。若是按照叶山以前的脾气,早就和那个仓管闹起来了,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还是按捺下了心中的不爽。
一旁的搬运工人中倒是有几个好心的,见状也就安慰了叶山几句,说是这个仓管好像是这家工厂厂长的侄子还是啥的,没啥本事,就只能来这个工厂中混个仓管,平日里没事就喜欢与人为难,克扣大家的工资。
叶山一问之下,才知道,别说叶山作为货车司机帮忙没有工资可以拿,就是这些工人,在这个仓管这里,每次拿到的钱也都会比其他人那里少上那么一些,听说那些钱都被这个仓管给吞下去了。
叶山听到此处,好奇的问道:“难道你们就不生气吗?就没有人像上面反映了一下?”说着,叶山便是伸手朝上指了指。
那群人闻言皆是沉重的低下了头,良久才有一个汉子叹了口气说道:“生气啊!都是自己的血汗钱,哪里能不生气。可人家是厂长的侄子,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一旁一个看起来稍微年轻点的汉子便是接口道:“以前也是有人闹过的,可毕竟没有证据,加上那个仓管又十分记仇,后来买通了其他几个仓管无限那个告发他的人偷东西,厂长虽说心中多少有点数,还是只能将那个人辞退了。”
一个老汉接口道:“你们不知道啊,听说当时那个厂长还和那个人说了句‘不就在他一个人那里少了几百元吗?至于闹得这么凶?’那人听到这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却原来是这个厂长极为怕老婆,而他那个老婆偏对这个侄子宠的紧,才有了这样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不会是厂长老婆和他侄子有点什么关系吧?”“就是就是,厂长难道就不介意?”众人听到那个老汉的话,一时热闹了起来,反倒是将叶山给忘在了一边。
叶山听到几人的话,心中愠怒万分,可也知道事情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见众人被老汉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便是偷偷的退了出来,沉着张脸回到了车里。
一路上,叶山想了很多,对于今天的事情,叶山的心中实在不是一般的难受,但同时,却也让叶山更加认识了这个社会的现实。回顾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叶山除了叮嘱自己以后碰到这种事情多注意一下以外,竟是没有更好的想法了。
叶山平日里虽说十分的忙碌,可在车上的时候还是相当健谈的,虽说有不少话是吹牛的,可是都无伤大雅,倒总是能博老夏和小鑫一笑,今儿个却是这么沉闷,不由得让老夏很不适应。
犹豫了半响,老夏终于是忍不住问起了叶山今天的事情。
叶山听到老夏的发问,眉头一皱,刚刚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似乎又有翻滚的趋势。深呼吸了几口气,叶山知道老夏也是关系自己,再说自己心中也憋的难受,也就将自己随那个仓管去领钱后发生的事情以及所见所闻告诉给了老夏。
老夏听完后十分生气,嚷声骂道:“那个臭小子,竟然这么可恶,看他白白净净的,保不准真的和那个厂长老婆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哼!”
叶山闻言心中也是不由得一乐,反正心中烦闷,也就随着老夏胡搅蛮缠了起来。眉毛一挑,叶山好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夏见叶山起了兴趣,不由得也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眉飞色舞的说道:“你说啊,厂长的侄子跟厂长老婆有什么关系?就算是要疼侄子,也是厂长的事情,干他老婆啥事?也就那厂长是个傻大头,要碰到我老婆对我侄子这么好,我不想着法把我侄子赶跑才怪?要是真闹出点啥事出来,你说多难堪啊?”
“就是!那个厂长铁定是脑子有毛病。”叶山也大笑着应和了一句,心中倒是觉得舒爽了不少。
“你说,那些有钱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然后再家又是一副妻管严的样子,谁知道夫妻俩相互给对方戴了多少绿帽子。”老夏见叶山的情绪被自己调动起来了,更加觉得得意,又是接着说了下去。
“哈哈,谁知道呢,像我们这样子的穷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理解那些有钱人的荒唐生活。”叶山大声的回答道,似乎大声一些,心中的郁气就可以消散的更快一般。
“其实吧,当穷人也有当穷人的好处嘛,至少,私生活没有那么混乱,也不会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病。”说着,老夏意味深长的挑了挑自己的眉毛,挤眉弄眼的跟叶山说道。
叶山自然知道老夏话中的意思,大笑着拍着大腿说道:“可不是,像他们那样乱搞,哪天搞死了都说不准,我们虽然感觉起来辛苦点,可好歹日子还是这么妥妥当当的过着不是。”
“是是是。”老夏赶忙答道。可不止怎的,说着说着,俩人的心中都是觉得沉重了起来。
“唉,咱在这也就是随便说说,图个口舌之快,这年头,那么多事情,又哪里是我们这些小打工的可以左右的了的。说来说去,享福的还不是他们呢,受苦的还不是我们?”老夏收起了刚才夸张得瑟的笑容,眼中竟是泛出了几分沉重。
叶山将眼神看向窗外,心中也颇为不是滋味。自己这一生的蜕变,何尝不是在面对一次次现实之后的成长呢?
想当初,自己总是意气风发,一副老天第一我第二的样子,何曾想过低头,何曾懂得让步?如今回过头想想,当时那样子的自己,该是给身边的家人和朋友们添了不少麻烦了吧!
突然之间就想起刚来厦门时,林贵芳在火车上说自己不孝,可自己竟然还因此觉得林贵芳不懂装懂,而和林贵芳怄气,现在再想起来,真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当时的自己,还真是可笑呢!
叶山叹了口气,对着车窗外弹了弹烟,眼神看向天空,心思却是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