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死因真相

车子停在郊区的公墓旁，这里的雨比市区大，雨点又急又密的敲打着脚下的石阶，溅起一个个小涟漪。
一把黑伞下一对身着黑色的俊男靓女无疑成了公墓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男人轻轻揽着女人的腰尽量为她撑着伞，自己一侧已经湿透，衣服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
女人尽量靠紧男人，能够让他也躲避到伞下，高跟鞋带起的雨水打湿了裤脚，裤腿冰冷的贴在皮肤上，忍不住的有些发抖。
公墓入口处原本摆摊买蜡烛、纸钱的商贩全部躲进了屋檐下，在这种寒冷的雨日里能够有人来扫墓实属难得，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黑伞下的俩人，希望今儿来的俩人能帮衬自己的生意。
这俩人和港片里演的一样，黑车、黑衣、黑伞、再加上下雨咋看都像黑社会的，难不成这公墓里还埋了黑社会老大？
兜售祭祀用品的商贩们小声闲聊着不着四六的淡话，在这恶劣的天气里只能苦中作乐，消遣自己玩。
“卿，我们也买些花吧？”
看着屋檐下盯着他俩的那些商贩，杨妮动起了恻隐之心，生活是件多么无奈的事情。
“好。”
“妹子，大哥，买点哈？今天下雨俺也不想赚钱了，保本卖给你们好回家。”
说话的女人长期在外风吹日晒，粗糙暗沉的脸上顶着两片酡红，看起来朴实无华，简单的道理从她嘴里说出来听的让人心里发酸。
杨妮抬头望着瑜卿，他在商场打滚了十几年，这些话根本不会让他有所触动，在外面讨生活的人谁说不出几个煽情的故事，可是杨妮抬头望他时眼睛里那抹纯净让他不忍和她去谈人情世故。
彭少从兜里掏出一沓子粉红色钞票递给买花的大姐。
“带着你的花跟我们上去。”
大姐颤抖的接过彭瑜卿递来的人民币，瞪大眼睛在他俩脸上找寻肯定的答案，确定这钱真是给自己的，急急揣进内兜里，担起花桶在一片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跟着杨妮和彭瑜卿进了公墓。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楚鸣爸爸，他穿着军绿色的雨衣伫立在一所墓碑旁，脸上落满水痕不知是帽檐上跌落的雨水还是泪水，大爷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大爷！”杨妮唤了声。
“来啦，闺女，彭少！”
“大爷，我们给大妈带了花来。”
杨妮转身让卖花的大姐赶紧把桶里的花整齐的码放在墓碑左右，一簇簇白色的、黄色的菊花在雨水中更加鲜亮夺目。
有人说逝者已逝，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没有亲身经历没有发言权。
没错！买再多的花大妈也不会再活过来，可是鲜嫩的花朵装裱的不是逝者的过去而是活着的人心灵的一种慰藉，是情感寄托，是对逝者的追忆。
彭瑜卿和杨妮分别对着大妈的墓碑鞠了三个躬。
大爷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递给彭瑜卿一个袋子。
瑜卿接过袋子并没急着打开，而是上前搀扶着大爷说：“这，雨太大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吧。我还有话跟您唠呢。”
大爷点点头，爬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心酸，他任由瑜卿搀扶着一路向山下走去。
杨妮默默的走在一旁，为瑜卿撑伞，尽管瑜卿几次都挡掉让她顾好自己就行，她还是执着的举着胳膊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其实杨妮心里很痛，一路上都故作轻松，等真正站在这里的瞬间才发现自己是何等的脆弱，眼泪止不住的向下跌落，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沉甸甸的，再加上一双10公分的高跟鞋，险些从石阶上跌落。
彭瑜卿一把将杨妮拉扯进怀里，扶她站稳。
“丫头，石阶滑我要搀着大爷，没办法照顾你，管好自己，听话！”
杨妮咬紧下唇，努力的对他点点头。
自己很没用，但也不能成为负担不是，脚一甩踢掉了高跟鞋，赤脚长城都敢爬，这里的几个台阶算什么？
寂静——一片寂静，静的能听到雨点敲打石阶的声音。
终于走出了公墓，进了一家小餐馆。
彭瑜卿吩咐店家熬点姜汤，再弄几条干毛巾，安排好后自己却转身出了餐馆，黑色的身影在雨中一点点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杨妮帮大爷脱下雨衣用毛巾擦拭着淋湿的头发，弄好后才用力绞着裤腿拧干水分，裤子湿湿的贴着腿上的皮肤，冷的嘴唇有些哆嗦，捧起店家泡好的热茶取暖，全身缩在一起依恋着掌中那点温度。
彭瑜卿再回来时手里拎着杨妮搁在车里的袋子，他塞进杨妮怀里，侧头打了个喷嚏。
“阿嚏——去，赶紧去厕所换了，别，阿嚏——感冒了。”
他看到她脱下鞋子赤脚在雨地里行走时就后悔了，后悔带她过来，表面坚强的臭丫头骨子里的体质并不好，这石阶肯定是又冰又冷，再加上雨水的湿气??因今天的事儿落下什么病根，岂不是又是自己的罪过。
彭瑜卿浑身已经湿透，头发不住的向下滴水，整个人看起来和落汤鸡没两样，风流倜傥的大少爷邋遢成这个样子应该很好笑，可是杨妮却笑不出，不但笑不出，喉咙好像还卡了什么东西，话都说不出来。
捧着袋子里干爽的玫红色运动衣眼前变得一片氤氲。
大妈是在上周末去世的，不是病逝是车祸。
听到这个消息不光杨妮彭瑜卿同样很震惊，他紧了紧拳头还是忍住了，先听大爷怎么说吧。
大妈可能是又做了噩梦，三更半夜突然往外跑，大爷起身追却没能拦住。
凌晨两三点钟市内的车子不多，大妈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大爷跟在她身后提心吊胆，几次拉住她却又被她挣脱了。
大妈就像魔怔了似的嘴里念叨着儿子找她，她要找儿子。
大妈七拐八拐绕上了中央大街，刚站到路上就被一辆银色跑车撞飞起来，人在空中如漂浮般飞出去二三十米。
大爷追上来时大妈已经咽气，整个人血肉模糊，地上一片粘稠的液体分不清是脑浆还是鲜血。
杨妮攥紧彭瑜卿的胳膊，指甲不由自主的掐了进去，她头皮发麻，暖和的天鹅绒运动衣别没有带来温暖，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是冷的还是吓得？
彭瑜卿面无表情的被她掐着，他的这种不动声色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看得出他美目了里翻滚着愤怒。
很快，七八辆车都停在了大妈身边，车上下来的全是年轻小伙子，其中撞死大妈的凶手嘴里还骂骂咧咧说弄脏了他的新车。
他们自己打了电话报警，警察来做了笔录直接将大妈送去了火葬场。
大爷已经吓傻了不知道正常的手续应该是怎样的，想着总归要相信警察吧。
第二天，有好多人找上门，有警察，有当官的，有居委会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放弃诉讼，大妈横穿马路首先不对，对方的认错态度很好愿意赔偿一切损失。
好事儿的邻居知道后劝大爷算了，谁不知道凌晨在中央街飙车的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胳膊拧不过大腿。
在楚信爸妈的帮助下草草火化安葬了大妈，整件事情连楚信都不知道。
老人觉得对大妈来说未必不是解脱，自己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城市了。
在这里他成家立业，在这里他失去了儿子失去了老婆，如今只想回老家安度晚年。
杨妮斜睨彭瑜卿发现他嘴角挂着一丝邪魅，面部肌肉略微抽搐，显得阴森恐怖。
有在中央大街凌晨飙车这一条线索就够了，彭瑜卿牙齿都快咬碎了，哪个兔崽子敢动他的人，活腻了。
别说自己会怎么对付，这事儿如果让四哥知道丫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官二代？富二代？
老子倒要看看锦州谁能狂成这样？
彭瑜卿咬着牙根，他恨，恨大爷太老实憨厚，怎能就让人家连骗带威胁的草草办了丧事，当时为什么不给自己电话。他恨，恨他自己为什么一直妇人之仁，大妈的情况早该住进疗养院的，如果不是自己心软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无形中，他攥紧了拳头，骨骼发出嘎嘎的声响。
大爷用拇指擦掉眼角的眼泪，打开手里的袋子掏出十二个盒子和一张银行卡。
“彭少，这是你给大妈的军功章，再也用不到了，还有这张卡，你往年给的钱都在上面，没动过。信儿家这些年也帮衬了不少，我孤寡老人一个，用不上这些钱。”
“这些军功章为什么没有一起陪着大妈？”
彭瑜卿眼底明显泛着雾气，眼眸更显泽泽夺目。
“她在那边能见到大鸣，用不着这些，我想也许你想留个念想。”
“好，奖章我收下，这张卡我无论如何不能收，您要是不要就门口随便给谁。”
彭瑜卿把卡推给大爷，草草把军功章收进袋子里，督促大爷和杨妮赶紧趁热把姜汤喝了。
他的表现不太正常，听了大爷的叙述杨妮都咬牙握拳想给大妈讨个说法，这厮这么平静不会是——情急之下容易冲动再加上他二世祖的性格，千万别过激啊。
杨妮一边喝姜汤一边观察着他，思忖着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疏导出来，不要郁结在心里，对那些坏人以暴制暴是愚蠢的行为，自己一定要看好他，不能让他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