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非常成功,一切都按照原先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杨鹏程的脸上洋溢出多年未见的笑容,这种笑容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带着对女儿未来的憧憬,带着对自己事业的肯定??
杨妮则像一只小蜜蜂似的忙碌于会场的各个角落。
如墨的长发被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简洁的白色衬衫,黑色短裙勾勒出她小巧的身姿,每一个细胞都焕发着青春的活力,点燃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多年的商场生涯使诸尚杰养成了一个习惯,他喜欢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就像动物世界里的食肉动物伏击猎物前的潜伏??
杨妮的一举一动落在诸尚杰眼里让他心里生升起一团莫名的烦躁,他松了松领带,大口吞下一杯加了冰块儿的鸡尾酒,烦躁感仍然没有退减,他向楚信招了招手,楚信立刻俯下身去。
“你去盯着礼品那边,千万不能出纰漏!”声音里流露出一丝紧张。
“是!”楚信应声退下。
“等一下,你把那个姓杨的丫头给我找来。”
“——是——”楚信有些意外,但他从不多话。
不一会儿,杨妮踩着高跟鞋,甩着马尾辫来到了诸尚杰眼前。
“你找我?”为了避免惹他不高兴,杨妮干脆回避叫他的名字。
“嗯。”
杨妮等待着他说明找自己的原因,可谁知半天他就“嗯”了一声,真是二师兄家的亲戚。
“您有什么事吗?我还忙着呢。”杨妮有些不耐烦,两只脚在地上倒腾来倒腾去,穿着高跟鞋走动时还好,这会儿停下来不动了有些钻心的痛。
“晚上有个宴会,我需要一个女伴。”也许和那杯冰酒有关,诸尚杰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沙哑,听起来很性感。
这种撩拨心弦的声音使得杨妮有片刻的失神。
她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诸尚杰,她微翘的鼻尖,饱满的嘴唇,尤其是下巴上那个小窝。
诸尚杰心里那股无名的烦躁更加强烈,他故意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哦,哦,对不起,我们公司没有——”杨妮回过神来,忙着澄清她们是正规公司,没有陪吃陪喝的服务。
“一匹天蚕丝!”
话一出口诸尚杰自己也有些意外,他这是怎么了,这个小毛丫头总能扰乱他的心绪,多年修炼的心如止水怎么总是遇到她就破功。
“啊?你说什么?”杨妮瞪大眼睛,清澈的明眸在诸尚杰的脸上找寻着答案。
“陪我去晚宴,一匹天蚕丝归你。”
看着杨妮呆掉的表情诸尚杰忍俊不禁,他的心情一下大好,就是这种感觉本就该由他来掌控局面。
“你是说,一整匹——天——蚕——丝!”
杨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对方反悔似的她赶紧伸出右手,“成交!说好了只是晚宴而已哦。”
诸尚杰并未与杨妮握手,他修长的手指还是鬼使神差的落在了杨妮的下巴上,稍稍用力捏了捏:“成交!”
突如其来的暧昧动作让杨妮脸红心跳,脸上的绯红色更加为她增添了几分娇羞的妩媚。
她扭头别开了诸尚杰握在她下巴上的手,板着脸非常不悦:“请你放尊重一些,否则我毁约了!”
诸尚杰玩味地搓了搓手指,得偿所愿的感觉让他心情愉悦不少,眼底里流露出一抹笑意:“等会儿,你可以让楚信陪你去挑件衣服。”
“那倒不用。是很正规的场合吗?礼服我自己可以搞定。时间地点让楚信发短信给我,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杨妮的语气里满是怨艾。
杨妮转身离开的瞬间被诸尚杰拽住了胳膊,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紧紧牵制住杨妮使她不能动弹。
他深邃的双眼暗流涌动,双唇渐渐抿紧:“你个女孩子家的,怎么站没站样,不停地动来动去?”。
“喂!放手,你凭什么抓住我?”
杨妮很想骂他,很想发脾气,可是看到他冷峻的表情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因为脚疼,笨!你穿双高跟鞋站半天试试。”
“我没有让你走,你不能走,知道吗?”是质问更像是命令。
杨妮很想问凭什么?更是想想被捏着的胳膊还是没敢还嘴。
“衣服你自己准备没问题,但你不能自己去,晚上6:00到酒店来找我。另外——算了,你走吧!”说完诸尚杰松开杨妮的胳膊便不再理她,自顾自的先走了。
杨妮揉了揉被捏酸了的胳膊对着诸尚杰的背影做了个“去死吧”的手势,要不是看在那匹天蚕丝的份上,哼!本小姐以大事为重忍了。杨妮气鼓鼓地回到了工作现场。
***
发布会圆满结束,杨鹏程邀请员工吃饭庆祝,不管怎么说通过这次活动他的公司总算有了拿得出手的成功案例。
这是杨妮最后一次参与杨鹏程公司的礼仪活动所以她很想去和大家热闹热闹,可是想想还要准备晚上和二师兄的晚宴心情就——down.down.down,一路下滑。
法国梧桐茂密的枝丫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阳光透过树叶呈现出一串五彩光环,映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之美。
杨妮踩着树叶的阴影边走边思量,离6:00还有五个小时,做件礼服的时间是够的,关键是做什么款式呢?
来到外婆家时她仍然没有头绪。杨妮在外婆的柜子里翻来倒去,她记得去年外婆得了几块上好的苏州塔夫绸。
塔夫绸因生产工序复杂,产量小成为了真丝家族里比较高端的产品,虽然不能和天蚕丝媲美但是也不可小觑。
“妮妮,你找什么呢?”眼看杨妮就要把外婆的柜子翻得乱七八槽,外婆不得不摇着蒲扇出来制止。
“美女,嘻嘻,你的塔夫绸呢?我怎么找不到?”杨妮和外婆要比和妈妈亲,她和外婆经常没大没小胡言乱语,这会儿像只小猫咪似的伏在外婆怀里撒娇。
“老早送人了!”
“啊?您不是说好要留给我的吗?怎么好送人呢?真是的。现在我怎么办?”杨妮郁闷死了,这下惨了,难道现在赶紧拖上楚信去买一件,丢人死了。
“乖妮妮,告诉阿婆,慢慢讲??”
“我要去参加宴会的呀,就今天晚上。来您这拿面料就是想做礼服的,谁知道您竟然??”杨妮的声音有些哽咽。
“别急哦,别哭,我的妮妮乖——”外婆心疼地抚摸着杨妮的后背,轻声说:“不就是礼服吗?外婆帮你找。”
杨妮呜咽呜咽地说:“找?去哪找?晚上要用的呀。”
外婆拉着她来到了一个樟木箱前,箱子不大还上了铜锁,小时候在外婆家,外婆从不许她碰这只箱子。
外婆掏出小钥匙打开箱盖的瞬间杨妮惊呆了,知道外婆小时候是富养女,可是从未见识过,看来想象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啊!
随着箱子的打开一股幽幽的香气飘散出来,里面是一层层叠的整齐的衣服,衣服边上还有一个小紫檀木盒,里面放着一些饰物。
“外婆,这都是你的吗?我可以看看吗?”
外婆默许的点点头,杨妮小心地翻看着,这些宝贝可是件件都记录了外婆的青春。
有中式的旗袍,有西式的长裙,有法国的手工蕾丝,有欧亘纱织的丝带??
杨妮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这才是真正的奢侈品,件件都是纯手工制作,最传统的工艺:镶,嵌,滚,盘,绣??
对学服装设计的杨妮来说这简直就是饕餮盛宴。
可惜的是,尽管存放在樟木箱里已经是对面料最好的保存方式了,但经不住岁月的摧残,有些衣服已经退色,老化。
杨妮拿起一件月白色的旗袍,有些不敢相信,转头看着外婆:“阿婆,这件,这件是天蚕丝的。”
外婆接过那件旗袍,像是回忆起了往事,缓缓地说:
“这件旗袍是我从英国毕业时我父亲送我的礼物,当时,我们一起放烟花庆祝,结果火星儿落在了旗袍上,烫了些洞,就穿过那么一次,可惜了??”
外婆将旗袍抖开,找到被烫的洞,惋惜地抚摸着。
“我看看。”一些针孔大小的洞分布在腰线以下直至下摆处,杨妮看看被烫坏的地方,想着弥补的办法。
她很中意这件旗袍,一方面天蚕丝最耐存放的面料,是这箱衣服里保存最好的一件,二是最近和天蚕丝比较有缘,也许他今晚也会穿天蚕丝。
杨妮在外婆的箱子里翻着,找寻着灵感,紫檀盒里的一朵干花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什么?”
“鸢尾花。”外婆看着这株干花眼睛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这是你外公当年送我的第一朵花。”
“好美!”花美,他们的故事更美,尽管外公去世多年,可是外婆和外公浪漫的爱情依然足够让外婆幸福一辈子。
杨妮看看旗袍又看看鸢尾花,忽然灵光乍现,有了灵感。
“阿婆,我可以选这件吗?”
“可是——这件是烂的呀?”
“阿婆,这叫残缺美,嘻嘻??
我还需要您帮忙的。”杨妮看了看手机,还有四个小时,抓紧时间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