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幕

〖第二十七幕〗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一天二十四小时仿佛被无限拉伸，一个小时宛若一年一般难熬，不知不觉之中以为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其实钟表的显示也不过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这样的日子过起来，也是索然无味的。于是维尔利特选择妥协。
晚上的时候，他穿着他干净的白色睡衣，抱着日记本，光着脚丫跑进零的卧室。她正靠在枕头上看书，看见他进来，害怕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夫人，我可以和您一起睡么？”他像以往一样，扬起甜美的笑容，纯洁又可爱。
“不要，你走开！”零面色苍白，浑身都没有力气，书也拿不住，掉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您不要害怕，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呀！”他一直是笑着的，爬上她的床，钻进她的怀里，明显感到了她的僵硬与抗拒，但是他不在乎：“让我们重新开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好么夫人？”
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怎么可能！那些被鲜红的血液浸泡过的事实不得不让她心生畏惧。一个小孩子，竟然可以隐瞒这样多的秘密，他还可以被称作是小孩子么？况且他的右眼，那么可怕！那么让人恶心！零不敢再想象。他还变作是青年，来骗取自己的爱情！真是让人……
“不要……”她又哭了，和他在一起会让她那么痛苦么？维尔利特抹去她的泪水，仰起小脑袋，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夫人，往常都是您给我讲故事，今天我可以给您讲一个么？”
她不说话，只是哭泣。维尔利特抚摸着她的脸庞，手掌都被她的泪水沾湿：“安普拉非利的神明维尔利特大人他有一个神谕，讲的是一个故事，神明与他的信徒产生了爱恋，他们偷吃禁果，信徒生下了神明的孩子。但是世人都认为这是对神明的一种亵渎，玷污了神明。他们不断的追杀这对可怜的母子，而神明的庇佑在这个时候可悲的像个笑话。”
他看看零，她还是那么害怕自己，身体都在颤抖。他拥抱住她，小小的身体靠在她的怀抱里面，企图给她安慰。他继续讲道：“后来这对母子被世人捉到，推上了燃着熊熊火焰的木架。母亲被烧死了，但是孩子却奇迹般的完好无损。他们更加认为他是肮脏的，是个怪物，用尽一切酷刑对待孩子，那个时候，孩子只有八岁。最后，他们用长钉把他钉到了木板上，以为这样孩子会死掉，但是他们都错了，孩子是不会死的，他是神明的儿子，他继承了神明所有的血统，所以他怎么会死呢？”
零是看过这个故事的，她不明白维尔利特为什么给她讲，当然此时此刻她也不想要明白，她只想要维尔利特消失。
“夫人我知道您肯定看过这个故事。”他抱紧她柔韧的腰枝，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但是您一定不知道，这个故事它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死掉了而已。”
他眨动着柔软的睫毛：“您知道么，孩子后来被从木板上取下来了，就在世人以为他死去的时候，他睁开了他的眼睛，他是从地狱回来索命的厉鬼，他杀了所有的人，用火焰将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燃烧成一片灰烬。那个地方现在被建上了教堂。”
零还是那样的害怕，维尔利特安抚的抚摸着她的手：“您知道么，夫人，我就是故事里面的那个孩子，那个地方就是我的出生地，那座教堂是为我建造的。”
零浑身都在颤抖，一股寒意慢慢的爬上了她的脊背，她推开维尔利特，缩在床的一角里，抖的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太可怕了！维尔利特竟然……他竟然活了那么长的时间！
“您不要这样好么？”他一靠近，她就后退“我一直是以孩子的形态游荡在人世之间，并没有欺骗您的意思。我真实的样子，您不是见过了么？您爱那样的我，您不得不承认！所以，我可以用我真实的身份来和您在一起，只要您喜欢。”
零无法接受他用小孩子的模样哀求着她，说着情人间深情的话语。她捂住耳朵，拼命的摇着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
“夫人！”他抓住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托住她的脸庞，如花瓣般娇艳的唇轻轻的啄吻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唇，他柔情似水的对她说：“夫人，我爱您。”
这幅画面看起来是那样的诡异又凄凉，孩童的他在同成年的她诉说爱意！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怎么会有这么荒唐可怕的事情！她挣脱开他，连滚带爬的逃也似的离开床，趴在地毯上无助的哭泣着。
“夫人，您真是让我伤心。”维尔利特的左眼湿漉漉的，好像是在哭泣。不过片刻，他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不见，零哭泣着看他不见，心里稍稍放下心来。
让零安心的日子终于来到。虽然她根本不敢踏出卧室的门半步，生怕一出门，就看到维尔利特那张永远不变的甜腻笑脸，但是其实，她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她再也没有见到过维尔利特，还有夏延。她问一个女佣：“夏延呢？”
“什么夏延？”女佣恭敬的低垂着眼睛，可还是掩饰不住她的满心奇怪。
“那，小维少爷呢？”零又继续问，可女佣还是不知道。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维尔利特永远的离开她，吧所有人的记忆都抹去，还带走了夏延，只让她一个人，活在知晓真相的痛苦之中。
忽然，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生活在艾斯莱克和伯恩斯两者之间太久太久，早已忘却什么是自由。后来虽然领养了维尔利特，但依然摆脱不了这种束缚。她承认，维尔利特确实带给她幸福与温馨，但是她没有想到，真想居然会这么残酷！她宁愿什么也不知道，做一辈子的美梦。
D.伯爵就是维尔利特，维尔利特就是D.伯爵，一切的一切都在维尔利特的掌握之中，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所有的丑态全部展现在舞台之上，任人取笑。
总之全部是由维尔利特来指挥，她只能看着，连插句话的资格都没有，看他一会变作青年，蛊惑着她，一会又变作干净甜美的孩子，在自己的怀中撒娇。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维尔利特？
真是一个可怕的人！零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变得惬意又精彩。零看文件，郊游，参加舞会，与名媛贵妇们随意的交谈，日子过的前所未有的快乐。
零在一次舞会上结识了一位和自己年纪相近的伯爵，他优雅，帅气，关心她，爱护她，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坠入了爱河。他们商量着婚事，零很开心，脸上全是笑容，却不是为了维尔利特绽放。她完全忘记维尔利特了。
“哥哥，你看。”艾米趴在高高的阳台上向下望着一片田野中甜蜜的两个人“他们还真是般配诶！”
维尔利特放弃孩子的伪装，青年的模样，只是右眼依然蒙着眼罩。他穿着白色的礼服，优雅的端起咖啡杯，一小口一小口的轻啜着：“祝她幸福。”
“然后呢？”她好奇的转头看向他。
他放下杯子，整理着自己雪白的手套：“没有了。”
“看来你真的有慈悲之心了！”艾米感叹着“原来你会在爱情上善良一次啊！”
“你答对了。”维尔利特歪头笑笑“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呢？”
“一个吻怎么样？”艾米试探的提议道。
维尔利特立刻收起笑容，变得冰冷：“神经病。”
即使零这样，他的吻，也只会给零一个人，她还真是幸福。
却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珍惜，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