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第十幕〗医院，零过去最常来的地方，艾斯莱克生病的时候，她经常来照顾他。她对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如果有可能，她这一生都不想要再来医院了。但是现在她却……
她正在看公文的时候，收到了教堂起火的消息，而维尔利特……他还在教堂里呢！紧接着，她就得到维尔利特住院的消息，什么也顾不得，匆匆忙忙的就赶来医院。
“小维！”她推开病房的门，在看到维尔利特安然无恙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熟睡，焦急的神色也渐渐褪去。她摸摸他汗湿的额头，松了一口气，他安详的睡颜真是像一个天使啊！他是她见过的，最为干净最为圣洁的男孩了，但愿不会被世俗所污染吧。
“女王陛下……”夏延愧疚的看着零，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招手叫夏延出去。
“发生了什么？”零皱眉“为什么会住进医院？出去的时候我不是有叮嘱过你么，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你却还是……”
“是我的过错，女王陛下。”夏延低低的垂着头“当时少爷有疑问需要神父来解答，他吩咐我在马车上等候，所以我才没有陪伴在少爷身边，请您处罚我吧！”
“那么教堂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呢？”零的眉头皱的更加紧“那可是安普拉非利的神明的教堂。”
“是的，女王陛下。”夏延的头垂的更加低“当时我在马车里等候，听到有人喊着火了才匆匆忙忙的跑进去，好不容易救出少爷，其他的人，那些唱诗班的孩子，都没有救出……”
真是太残酷了！零扶住额头，想起那场面，她就一阵又一阵的伤心，那些孩子，和维尔利特应该是一般大小的吧，却失去了生命。她想起神父：“那么神父呢，他不是同少爷在一起么？”
“他自杀了。”夏延只要一想起那个诡异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就开始颤抖起来“少爷被吓坏了，坐在那里一直哭，我光是想着要救少爷出去，其他的……抱歉，女王陛下，我并没有太注意，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好了，我清楚了。我想要单独陪陪少爷，之后的几天里，你还要好好的照顾少爷，明白么？”零嘱咐着夏延，轻轻推开门，走进病房。
维尔利特还在熟睡，零也并没有打扰他的意思，于是坐到他病床边的椅子上，不经意间看到他视为珍宝天天抱在怀里的日记本，现在只是随意的放在他的枕头旁边，黑色的封皮上印着烫金的字体：KingDevilVerlit。是他的名字。
本来零是没有偷看别人的隐私的习惯，但是她真的很好奇，这里面都会记载一些什么呢？他那么重视它，好奇心驱使零翻开这本日记本。
幼稚，但是的确很好看的字体布满了整个页面，整整齐齐的给人以舒适的感觉。可令人奇怪的是，虽然维尔利特曾经说过这是他的日记，但是日记本上却并没有明确的日期，而是以“神创造的第几天”这样的形式来开头。
零的双手不禁因窥伺他人的隐私而微微发抖，眼睛却完全忠实于内心想要了解维尔利特更多这样的想法，一个单词，一句话的，认真的阅读着。
“神创造的第一天。
黑暗，混沌冲溢着整个世界。
我所诞生的小屋里面只有一缕微弱的光亮，照在我的脸上，却并没有照在信奉光明与神圣的母亲脸上。
我知道，这是安普拉非利的神明对我和母亲的惩罚。
世间之人已经被世俗所污染，变得肮脏与不堪，他们不能容忍时间美好事物的存在，比如说我和母亲。他们污蔑我是不洁的因果，是偷欢与性爱的卑鄙生命。
母亲让我用微笑和快乐来面对所有的辱骂，去爱所有的人，即使他们就根本不配任何人去爱。
神明创造了世界，但是并不给予它排斥异类的权利。世间之人全部被排斥迷蒙了双眼，违背了神明的旨意，使河水逆流，将时间倒转。
求神宽恕。”
日记表达的意思很模糊，许多意思都很隐晦，不过可以大概猜出维尔利特似乎是一段不被允许的恋情所诞下的孩子。她记得孤儿院的院长也曾经和她说过，维尔利特是被人寄放在孤儿院的，严格意义上他并不算是个孤儿，但是他的家人似乎完全没有要接走他的意思。那么，如果把这两个情节联系在一起，也就是说那个年轻的母亲，是迫不得已抛下维尔利特的。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是怎样生活的呢？真是可怜。
零轻轻的把日记本放回去，疼爱的为维尔利特盖好被子，便拿起一边的苹果削起来。
“抱歉打扰您了。”一位医生走进来，不是零所熟悉的布雷德医生。他微微向零鞠躬：“我需要再为少爷检查一下身体，可以麻烦您出去一下么？”
零点点头，轻手轻脚的离开。
医生看她离开，摘下听诊器，将它放在维尔利特的心脏处，认真严肃的说：“心脏都黑透了，应该被挖掉，这样，你才是真正的圣洁。”
维尔利特怕痒似的“咯咯”笑着：“不要！不要！我还要睡觉呢！”
“那样你不就可以永久的长眠了么？”医生收回听诊器，坐在床边“坐起来，不要装睡，我知道你是早就醒来了的，在那个女人读你的日记的时候，你就悄悄地听着，对么？”
“我是睡够了。”维尔利特嘟嘟嘴巴，甜腻的笑着，如灵巧的蛇般缠上医生的脖子“父亲大人，您过来是要接我回家么？”
“现在要你回你肯么？”医生浅笑着，将他拥入怀中，轻吻着他的额头，脸颊与柔嫩的小嘴巴：“如果你要是有了慈悲之心，家里随时欢迎你。”
维尔利特被说中心事，假装不开心的在他怀里蹭着：“怎么，您不喜欢夫人么？我可是很中意她的。况且，我觉得我已经很仁慈了啊，您觉得呢？”
他眨着纤长的睫毛，医生却笑而不答，抬手扯下维尔利特的眼罩。立刻，那种黑色的粘稠液体顺着脸庞淌了下来。医生合上双目，吻着他的右眼：“你所做的一切，违背了神明的旨意，你所踏过的土地，必定被鲜血所浸染。求神宽恕，宽恕伪善的维尔利特。”
“求神宽恕。”维尔利特只要一说这句话，神情立马就庄重无比。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收起洁白翅膀的小天使，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那么他呢，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恩，这是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