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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朗朗:五十五·归隐

情定一生 路边梧桐 2024-12-31 14:46
白清寒从梦中醒来,疲劳和畅快两种不同的感受还同时残留在身体里,让他慵懒得一动也不想动。他半睁开眼睛,看到李言正侧躺在身旁对自己笑,无奈道:“你不是应该去上早朝么?”
“小懒猪,我已经下朝回来了。”李言凑过来又送了他一个绵长的吻,“喜欢看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
白清寒白推半就地陪着他吻了一阵,才气喘道:“你都下了朝,是不是时候不早了?”
“还早,是我想你想得不行,就让他们随便说说快些下朝了。”李言不负责任地道。
白清寒笑出了声,“昏君。”
李言帮他按了按腰,“有没有不舒服?”
白清寒回忆起昨晚的疯狂,却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他记得的是自己在睡前还惦着要沐浴。不过这会儿身上倒是清爽,他低头看了看,里衣也好好穿在身上,而且……那里清清凉凉的,并没有感到不适。他看着笑得得意的李言,问道:“是你带我去沐浴了?”
“我还给你涂了药,不知道好不好用。”李言舔了舔嘴唇道,“昨晚第一次,我们两个都有些失控,虽然我已经竭力克制了,不过还是让你受了些伤。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看你受伤,我心疼死了。”
这些事一点都想不起来,看来昨夜真是累得不轻,这会儿听他提起,白清寒的脸又红了起来。故意做了个凶狠的表情,白清寒道:“你想知道药好不好用,下次我给你一个用到的机会不就行了?”
李言讨好地抱住他,“好清寒别生气,也不能都怪我啊,谁叫你那么美好,让我都要不够的。”
白清寒眯起眼睛,“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所以才偷偷准备了药?”
“是,”李言毫不迟疑地点头,“想了很久很久很久了。”
“……”这么轻易就承认了,还让别人批评的话怎么说?白清寒只好转为生闷气。
可那一丁点的闷气,最终也在李言亲手照顾他洗脸漱口又喂饭的体贴中被化解得烟消云散,白清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安静地看着李言忙前忙后,满心都是幸福。
某日下朝后,李言又单独见了李修一次,请他帮忙送信给轩辕宫众人及林熠季恒等人,说一个月后自己在阡陌楼摆下酒席,邀他们前来喝酒。这段时间他则陪着白清寒,名为休养,实则断断续续地讨到了不少好处。以至于休养了整整一个月,白清寒还是会时常在白日里犯困,而后一次又一次地看着神清气爽的李言气不打一处来。
当日傍晚,李言与白清寒来到素有天下第一楼之称的中都阡陌楼。
李修早已事先为他将整个阡陌楼都包了下来,见他上得楼来,懒懒地道:“钱我替你拿了,回头你要记得还我。”
钟毓瞥了他一眼,“跟自己侄子也算得这么清楚,你也不嫌丢人。”
“谁让我侄子比我有钱呢。”李修道。
李言迈上最后一级台阶,装可怜道:“可是我很快就要没钱了啊。”
钟毓点头,“说得对,你很快就要没钱了。所以别担心,今晚我请了。”
李言拉着白清寒坐过来,“看吧,我就知道毓叔最疼我了。”
“四哥跟兄弟几个在一起的时候出手怎么没有这么大方啊?”舒子晏的声音出现在转角处,人很快上了来。
李修应道:“他只有花我的钱的时候,出手才会这么大方的。”
众人大笑。
不多时轩辕晗烨和洛洵也到了,身后跟着戚无涯、廉泉、宫新羽和颜俊等几位堂主。轩辕晗烨见李言与白清寒的气色都不错,放心道:“我可算等来了这顿酒,不然你们小叔叔天天念叨着不知你二人身子如何了,我都要吃味了。”
洛洵不理他的调侃,微笑看着李言与白清寒,“其实想也知道你们两个会很好,我还是忍不住瞎操心。”
白清寒乖顺地垂头,“让小叔叔担心了。”
李言很有深意地看了轩辕晗烨一眼,“晗烨叔,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怎能让小叔叔有空分心想旁人?还要努力才行啊。”
轩辕晗烨微怔,继而笑道:“你小子是食髓知味了。”
洛洵与白清寒同时脸红。
“清寒!”楼下有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
白清寒转身伏在栏杆上向下看。
乌玉卿两手各拿着个大大的糖人在向他招手,“我给你买糖吃啦!”
白清寒回以浅笑,“玉卿叔,快上来吧。”
乌玉卿于是又噔噔噔跑上了楼,将其中一只手上的糖人递给白清寒,“尝尝,很不错的。”
白清寒接过糖人,“谢谢玉卿叔。”
萧肃缓步跟着上来。
李修好笑道:“萧肃真不容易,玉卿这么大的人了,还得拿糖哄着。”
萧肃淡淡地道:“这样比不知道怎么哄要好很多。”
乌玉卿扁嘴,“就是说我好糊弄好打发。”
萧肃半抱着他找到位子坐了,“是说你懂事不无理取闹。”
“真的么?”乌玉卿神气道,“我也这样觉得。”
众人心声:绝对是反话吧?
“清寒,”楚漓从楼下奔上来,“我听说你们顺利找到了紫蕊雪莲,真是恭喜你们了!”
“多谢漓叔。”白清寒道,“也是那时对亏了熠叔和漓叔在海上帮了大忙,不然我们也没命活到去找雪莲了。”
林熠跟上来,“我们也没做什么,是你们运气好罢了。”
季恒的声音从下头传来,“林师兄说得对,他们俩没做什么,做了什么的是我和师父,清寒不要谢错人。”
白清寒正要也向他与云飞岚道谢,便听楚漓道:“季恒我下次决不允许你上白浪岛的船,上去了我也把你踢下水,我看到时你怎么办。”
季恒又故作亲昵地道:“七师兄,你我师兄弟这么多年,就不要如此见外了吧?”
楚漓看着走上来的云飞岚,道:“看在飞岚的面子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云飞岚绕过季恒径自找地方坐了,“你可以让我上船把他一个人踢下去的,我一点都不介意。”
李修好奇道:“恒儿,你又怎么惹师兄不开心了?”
季恒哭丧着脸,“师父,昨晚是我太过了,我下次……”
“你给我闭嘴!”云飞岚羞怒道。
向来温柔好脾气的云飞岚这个样子确实少见,于是,众人都懂了;于是,众人又笑了。
李言四下看了一圈,“怎么不见禹六叔和逍遥叔?”
钟毓也道:“就是,少主,你们这两日不是住在六星堂么,怎没与他们一道来?”
“他们……”轩辕晗烨支吾道,“应该很快就到了……”
洛洵默默低下头。
李修和李言对望了一眼,都觉得自己似乎懂了什么。
这边话音刚落,楼梯上便有脚步声响起,很快闵逍遥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视线内,“大哥,你应该说得更肯定一些,你这样说,他们很容易想歪的。”
禹幽然躲在他身后,白皙的双颊上浮现两朵可疑的红云。
“逍遥叔,我觉得我们一点都没有想歪,都想得很正确。”李言笑呵呵地道,“不过天还没黑就这样,好么?”
闵逍遥指了指窗外,“黑了。”
禹幽然:“……”
见人来齐,李言叫小二上酒菜。
众人推杯换盏喝了一通,李言看向身旁的白清寒,白清寒点了点头。二人满上酒杯,起身一齐走到宽敞些的地方,双双跪了下来。
这倒是让其他人一惊不小,纷纷站起。
李言忙道:“这位叔伯请坐好,听我说几句话。”
李修皱眉道:“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你怎能随便跪人?”
李言笑,“今日一跪可不是随便跪,你们要是不坐,我可不说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只好又迟疑地坐下。
李言缓缓道:“我和清寒能有今日,全仗着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多次帮忙,为我们烦恼,为我们担心,更为我们大海上雪山上劳心劳力,几次救了我和清寒的性命。没有众位叔叔伯伯,我和清寒便不可能还好好地在这里,我们无以为报,所有感激之情,便都装在这杯酒里了。”
白清寒举起酒杯,“清寒自幼丧母,父亲多妾室,并未给过我多少关怀;姨娘与弟妹更是对我诸多排挤,我从前都未感受过什么是家的温暖。直到遇到李言,再陆续与众位叔叔伯伯相识,我才终于懂了有家、有亲人是一件多么让人感到幸福的事。清寒想要谢谢众位叔叔伯伯对我的包容与疼爱,照顾与关怀,你们所给予的,清寒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还,唯有这一杯水酒,聊表真心,还请叔叔伯伯们不要嫌弃。”
李言见他眼眶微湿,轻轻抚了抚他的背。
气氛一时深刻起来,众人谁都没有说话。
李言将杯子举得更高,“我二人先干为敬。”
“等等,”李修出声道,“你若这么说,这杯酒我倒是不好喝了。清寒既认我们是一家人,那么一家人喝杯酒还要跪下来么?”
白清寒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言。
李言自小便与李修亲近,最是知道他如何想,笑了笑道:“前次熠叔问我是不是请喝喜酒,那么叔叔伯伯们便当这是我和清寒的喜酒吧,你们充当清寒的娘家长辈喝了这杯酒,当是我拜高堂行了吧?”
乌玉卿摸了摸下颌,“这名目倒是合理,喝了吧喝了吧,别让他们两个一直跪着。”
“……娘家?”白清寒还想质问两句。
李言催促道:“快敬酒敬酒。”
看着众人高举起的酒杯,白清寒只好将不满咽回肚子里去,敬酒。
敬过酒二人回席,众人一直喝到深夜,兀自迟迟不肯散去。
又过了几日,李言正式昭告天下,传帝位于皇太弟李行。对于李行的能耐,李言很是清楚,已无需再叮嘱他任何,也相信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比自己更为出色,更为负责的皇帝。
那之后没多久,李言与白清寒便离开了中都。
初夏时节,绿意正浓,遍地芬芳。
李言与白清寒手牵着手漫步在竹林里,看着血龙在前头悠闲地迈着小碎步。
“曲老伯的热情真是一点也不减,”白清寒嗅着竹林里的清香味,心旷神怡,“村民们也一样。”
李言抬起交握的两只手对着夕阳晃了晃,“怎么,有些招架不住了?”
“没有,”白清寒嘴边现出浅浅的笑,“相反开始喜欢这种感觉,越来越喜欢。”
李言若有所思,“看来要时常去找曲老伯他们喝酒了。”
白清寒停住脚步,侧过头看了李言一阵,上前一步抱住了他,“你带给我的这一切,真地很美好,谢谢你。”
李言环住他,感受着怀里实实在在的温度,“你才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我才要谢谢你,愿意相信我,爱我,不离开我。”
白清寒枕在他肩头,舒服地闭上眼睛,“我们离家多久了,我有点想家了,不知道九叔他们有没有念叨我们。”
“……才一个多月,”李言道,“那我们回家?”
白清寒笑了两声,“这里也不错,我们住段时日再说。”
李言忽然将人横抱了起来,“冬日里住在这里还是会有些冷,我们那时候再回家去过冬好了,等天暖了再回来。”
“嗯,”白清寒环住他的颈子,“打算得不错。”
李言又道:“要告诉九叔把房间给我们留下才行,不要以为我们再也不回去了。”
“这是件大事,客栈没有九叔那里舒服。”白清寒认真地道。
“如果到时他把我们的房间占了,就赶他跟着毓叔到四星堂去睡,我们睡他们那间大的。”
“好想法,那就不要告诉他为我们留房间了吧?”
“说得也是,不告诉了。”
“嗯,就这么定了。”
夕阳的余晖落在二人交叠的身影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那是温暖而幸福的颜色。
耀眼非常。
一世朗朗,完。
###番外·一般心思
自从乌玉卿来到三星堂后,宫新羽在这里神仙一般的日子便终结了,每天过着明明在自己的地盘还要东躲西藏的日子,他觉得最近连皱纹都多长出了好几条。
可是……
“我的为难事就是,你什么时候和子晏捅破那层窗纸?”
乌玉卿的话又在脑中盘旋,宫新羽苦恼地叹了口气,自己连有没有那层窗纸,都无法确定啊……
午膳时,乌玉卿见宫新羽没什么胃口,将筷子伸过去敲了敲他的碗,“子晏不是说今日会到么,怎么还没来?”
宫新羽将碗挪开了些,“我怎么知道?”
“你不关心他么?”乌玉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真是负心的家伙,子晏跟了你实在太可惜了!”
宫新羽:“……”
萧肃给乌玉卿夹菜,“好好吃饭。”
乌玉卿扁嘴,“可是我担心子晏。”
萧肃:“……”
“不行,”乌玉卿站起身便跑,“我要去门口等子晏来!”
“……”萧肃对宫新羽点了点头,拨了几样乌玉卿爱吃的菜,跟了上去。
萧肃将饭碗递给正坐在门槛上托着下颌望着舒子晏每次来的方向的乌玉卿,“边吃边等。”
“你来了啊?”乌玉卿眼中明显写着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字样,接过饭碗道,“我就是想了个试探他们两个的方法。”
萧肃没意见,对于乌玉卿的胡闹,他向来持纵容态度,反正只要这人开心就好了。
乌玉卿唤来一名弟子,叫他去迎舒子晏,看舒子晏到哪儿了,而后速速来报。
弟子很快折返,说七堂主已到街角,拐过来就到了。
乌玉卿将饭碗塞给那弟子,对萧肃道:“你在这里等着子晏,等他一来,你就告诉他新羽被人暗算,伤得很重!”留下这句话,乌玉卿飞快朝里头跑去。
宫新羽还没有吃晚饭,见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道:“怎么,萧肃给你拿的饭菜不够吃啊?”
“还吃,你就知道吃!”乌玉卿扶着门框喘气,脸上一片焦急,“子晏被人暗算了,伤得不轻,你还不快去看看!”
宫新羽脸色骤变,扔下碗筷风一般冲了出去。
而同一时间,舒子晏正跨步进门,看到萧肃站在门边,怔愣道:“你怎么在这儿?”
萧肃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正要出门找你,堂主受人暗算,伤势颇重。”
“什么!”舒子晏瞪大眼睛,也不细问,举步便向里边跑。
两个人都走得急,拐弯的时候险些撞到一起,在看清对方之后眼里都露出惊喜。
“三哥,你没事吧?”
“子晏,你不要紧吧?”
同时问出口,二人又都怔住,随即明白了是被人耍了。
乌玉卿这时从后头追上来,对宫新羽道:“你走这么快,害我都没看到好戏!”
宫新羽咬牙,“你骗我!”
“他骗人倒也罢了,”舒子晏回身看信步走过来的萧肃,“萧肃居然也学会了说谎。”
乌玉卿凑过去抱住萧肃的手臂,“他不会啊,他只不过是个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的傻瓜罢了。”
“那你还不教他做点好事!”宫新羽心里多少有些火气,这种事情,怎好随便拿来开玩笑?
乌玉卿的视线在宫新羽与舒子晏二人身上扫了一圈,“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对彼此到底有没有情意。这不是试出来了?看你们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宫新羽嘴唇微动,沉默不语。
舒子晏瞥见了他脸上神色,嘴角不自然地勾了勾,“你就不要闹了,三哥与我是结义兄弟,我们会关心彼此,全是兄弟之情,更无其他。”
宫新羽朝他看过来,“你是这样么?”
“什么?”舒子晏不明所以。
乌玉卿推了推萧肃,激动道:“有戏有戏!”
宫新羽一把抓住舒子晏的手臂,拖人便走,“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乌玉卿跳脚,“别走啊!我还要看热闹!”
关了房门,宫新羽转身对舒子晏道:“乌玉卿说得对,我对你有情,这是听说你遇险之前,我一直都不能确定的事。”
舒子晏目光闪了闪,微微偏了头道:“不要因为他一直说你便也跟着当真了,你会担心我,只因为我是你的兄弟而已。”
“我分得清,”宫新羽走到他面前,“阿毓也受过伤,可我的担心与那时并不相同,就连少主中毒后我也不曾这样焦急过,所以此中不同,我自己清楚。”
舒子晏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宫新羽继续道:“你说你关心我只是兄弟之情,是这样么?”
舒子晏依旧没说话。
“回答我!”宫新羽伸手挑起他的下颌。
舒子晏眼中笑意盈盈,“我等你说这些话等得很久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去旁人那里,偏生喜欢到你的三星堂来?”
“……”宫新羽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也跟乌玉卿串通好了吧?”
“没有。”舒子晏耸肩,“但我不否认我多多少少给了他一些诱导。”
宫新羽探臂轻轻环住他。
不管怎么样,你也与我一般心思,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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