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母女相认

风青瓷嚷退了侍奉的宫女，关门道：“她是妖女，我们家当年没烧死的妖女，她的德行，我会不知道吗？你的安静若就是被她毒死的，你想想，为何会这么巧，安静若刚死，她就中了春药？”
慕锦寒手里本来端着茶杯，听了风青瓷的话，手里的瓷杯“啪”一声被捏的粉碎，风青瓷见势虽胆怯了些，但是壮着胆子继续道：“我都听说了，昨日她中了药，误闯进你的宫殿，你们才会那个的，但是太巧了。仔细想想，定是她想当太子妃没当成，就要杀静若泄愤，同时引诱你，想当王妃。”
若离忧疑惑道：“你如何断定她想当太子妃的？”
风青瓷犹豫了片刻，想着太子提醒了自己，自己总不能出卖他，便编排道：“我思前想后，那日在慕府见你屋里躺着一个人，觉得奇怪，后来多方打听，便猜到她就是那个墨绫了。”
若离忧量她没那么聪明，料定她没说实话，便道：“她好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不要受奸人挑唆才是。”
风青瓷想了想道：“我说的这些话，你们可以自己想，我只是不想见锦哥哥被骗了。告辞。”
风青瓷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壮举，气宇轩昂的走了出去。若离忧看了看慕锦寒铁青的脸色，担心他信了风青瓷的话，迁怒于墨绫，便劝道：“她兴许是听了谁得蛊惑，诬陷墨绫，破坏你与墨绫的感情。”
慕锦寒听风青瓷把话说了一半的时候，他便洞悉了一切，于是对若离忧和声道：“我不是怒墨绫，我是怒教唆风青瓷来离间的人，能确定神女便是墨绫的，满朝上下，除了太子，还会有谁？风青瓷的脑子，哪里会想到将静若的死和昨夜的事联系到一起那么聪明？“若离忧不禁感叹道：“原来你都察觉了，太子看来是丝毫情分也不顾及了。如此说来，墨绫也是极可怜的，太子竟这般冷血无情的陷害她，她却毫不知情，我们该让她知道这一切。”
慕锦寒制止道：“不必告诉她，允硕在她心中至关重要，她那么执拗，你我的话她不会信的。让她自己慢慢去看清我那个温和贤良的王兄吧。”
若离忧想着慕锦寒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心疼墨绫日后会吃苦头，但看慕锦寒的神情，料定他不会不管墨绫，便安下心来，道：“太子的的用意越来越明显，我们该如何应对？”
“他最想见我与墨绫不和，让墨绫不为我所用，我便让他看就是了，”慕锦寒言罢便将手里的碎片狠狠的掷出门外，冲若离忧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随即冲门外怒吼道，“那个贱人，本王定让她生不如死。”
门外的宫人都被突然飞出来的杯子吓得魂飞魄散，知道王爷发怒了，纷纷噤声，低着头麻利的干着手中的活。
若离忧当即明白了慕锦寒的心思，微微一笑，便退出门外去做部署了。
马上就到年底了，王上下令镇安王的婚事定要在年前办，于是占天司的日子出的极快，定在了腊月十八。
仅余十天而已，婚事举办的甚是仓促，但不草率。因是王上赐的婚，墨绫又无父母娘家，因而提亲，纳采，问征等礼制都免了，本来迎亲这一环也要免了，可是慕锦寒想着不能让墨绫如此委屈，便进谏说神女身份不俗，礼制不能全免，显得怠慢。
王上听着也有道理，考量满朝上下家世显赫，夫妻双全的，配得上给神女做“娘家”的，只有风家了，便下旨让风府做接亲之地。
风相见慕锦寒为女儿考虑的如此周全，不由欣慰，或许莫空山人的眼光没错，他经历诸事，应当是真正的匡扶社稷之才。
允硕却是满脸黯然和懊恼，自己错失了墨绫这个最珍贵的棋子，如今更接近孤立无援了，他是不是该退一步，重新韬光养晦呢？
敖风纵使怀疑“神女”就是风相的未亡女，可是他没证据，神女峰显灵，百姓得爱戴，以及那个“神女”炼制的奇效丹药，都让卫王对这个神女深信不疑，他敖风多年巩固的地位，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
墨绫在紫华宫给卫王监督炼制丹药，闻言在云烟中近乎喜极而泣，想不到这么多年辗转，自己竟然能以这样的身份回到风府，竟然能在自己家门出嫁。纵使不能相认，能见他们二老却也知足了。
大婚头一天，墨绫就去了风家，风府上下，喜气洋洋，奴才见了墨绫，就都觉得好，鞍前马后的被使唤甚是高兴，自家小姐出嫁都不见得会有这么高兴。
墨绫是与风相一同回去的，看着风府的一切，虽然是初来乍到，却是觉得无比亲切。南氏倒是识大体，知道“神女”驾到是光耀门楣的事，尽管墨绫眉间的那颗桃花痣在她看来很刺眼。但是也是极尽周到热情，一点不似墨绫第一次见她那般嚣张跋扈。
墨绫对南氏盈盈一笑，可心里却想得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此大方得体的夫人，谁人会看得出她会对丈夫的妾侍那般凶狠。
风青瓷虽然与她娘一般骄横，可是不做作，见了墨绫就没有过好脸色，当着风相的面也是如此。
风相对两个女儿都有愧疚，此时情势也不适宜将事情挑明了说，只能叹气对墨绫道：“小女骄横惯了，‘神女’请担待。”
墨绫对父亲还是有隔阂的，传闻当年是他亲自要求要烧死自己的，虽然知道那里有无尽的无奈，可是对这个父亲，她作为女儿难免会有怨言，可是眼下什么都不能说，只是笑着道：“国相言重了。”
她不怪青瓷，自己若自小便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不知道如今会是何样，想着心里便无限苍凉叹息。
风相看着墨绫眼里的凄然，心底内疚更甚，掩过情绪，装作无事道：“给神女安排在北苑的阁楼做闺房，神女觉得可好？”
墨绫此刻最想见得是自己的娘，父亲既然知道了自己，娘为何会不知道，难道她出了什么事，墨绫想着便急道：“风相不是有两位夫人吗？另一位呢？”
南氏的脸色立刻阴郁下来，却强笑着道：“景澜妹妹身体不适，怕让病邪沾染了神女，便不曾来见。”
病了？墨绫心中担忧，但不宜表露，只道：“我略通医理，可以去看看。”
南氏立即道：“神女身份金贵，明日又是大喜之日，还是不要去病人的屋子了吧。”
墨绫心想这个南氏的嘴脸终于是露出来了，沉声道：“治病救人天经地义，请国相引小女前去探望。”
风相知道是女儿挂念母亲，想起爱妻遭受之煎熬，又见女儿一转眼如此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时五味交杂，眼眶竟有些湿润，道：“神女这边请。”
墨绫走进了小院，眼前的景物和三年前一样，素雅简单，快步的进了屋内，陈设却都换新了，想着应是父亲归来，母亲的日子好过了些，心里便有了几丝安慰。
墨绫看见躺在床上，身躯消瘦，脸色苍白的母亲，心都要碎了，眼圈蓦地红了，可想着身后的一群人，便道：“我诊病的人不喜打扰，诸位都散了吧。”
风相知道墨绫的用意，带着众人退了出去。南氏此刻也猜道这神女可能就是当年的妖女，便满脸不悦地走了。
景澜听见声响，睁开眼见了那颗桃花痣，以为自己是病得太重，看花了眼，可是依然忍不住唤道：“孩子，我的孩子，是你吗？”
墨绫一下子就扑倒在景澜面前，十三年了，原来自己的母亲在这里，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墨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道：“娘，是女儿啊，女儿没死，女儿回来了。”
景澜的心瞬时敞亮了一片，日盼夜盼自己的眼都好盼瞎了，终于老天有眼，让自己看见了女儿。
母女又哭又笑，景澜忽然紧张道：“孩子，你怎么会回来，小心王上知道派人追杀你。”
墨绫笑着安抚道：“娘，如今女儿是以‘神女’的身份回来的，王上不知道我是风家的女儿，只要没有证据，没人能揭穿，更可平安无事。重要的是女儿以后可以经常来看你。”
墨绫将头埋在母亲的怀里，幸福的笑着，如今看来还是要谢谢慕锦寒呢，无论如何是借他之口才与母亲重逢的。
墨绫知道母亲抱病在身，要替她诊脉，可是景澜就是不愿伸出手来，墨绫不依，强行从被子里将母亲的手拉出来，没想到景澜夫人的手皆是溃烂的冻疮，墨绫心疼道：“娘，你的手如何会变成这样？”
景澜温柔得笑着，安慰道：“娘亲没事，说起来大概是三年前，娘偶然救了一个小女孩儿，那孩子巧不巧竟然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孩子知恩图报，乖巧懂事。为了感谢我，竟将一千两的银票留给了我，自己只拿了些碎银子就不辞而别了。”
墨绫听着听着便哭起来，娘亲说的是自己啊，造化弄人，为何非要再分隔一千多个日夜，才能与母亲重逢。景澜原本想讲下去的，可是见墨绫哭成那般，瞬时明白原来那孩子就是自己的女儿啊！
景澜见墨绫如此伤心，忙岔开了话，问道：“想不到再见时，我女儿就要嫁人了，听说镇安王一表人才，那孩子是极可怜的，你身为人妻，要照顾好丈夫，知道吗？”
墨绫点了点头，可是母亲突然岔开话题，必然有隐情的，便道：“娘，那一千两银票可是跟你的手伤有关？不然你为何欲言又止？”
景澜忙道：“你多心了，娘只是想与你闲聊，回想旧事。孩子，你父亲不容易，他为人臣，要对得起先王托付，又要对得起百姓，他有万般的难言之隐，我们母女要体谅。当年若不是我不懂事，让你父亲伤心出走，风家不会败落至此。”
墨绫见母亲不愿意多说，她便不多问，含着泪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敖风，还有那些恶毒的楚人。墨绫攥了攥拳头道：“娘，你放心，女儿一定会帮助父亲除江山奸佞，救万民于水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