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率领众人祭完妙姿,便打发大家各自散了,回房休息。墨绫和丹柳由洛水护着也走向各自的房间。
丹柳显然是惊魂未定,眼睛还是红肿的,手还有些发抖,墨绫都看在眼里,想着刚才她拼命护自己,自然更加心疼这个妹妹,本想到她房间去陪她,洛水姨娘却先道:“墨绫,你衣衫不整,受了不少羞辱,快回房间休整一下,梳洗一番,好好歇着。”
“可是我不放心丹柳。”
“你放心吧,她由我照顾着,你也只比她大几个月而已,你何必事事都照顾着她。”洛水把今日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想起往日墨绫对丹柳的百般呵护,丹柳却存着不正的心思,委实替墨绫委屈,更由衷的心疼这孩子。不过还好丹柳后来肯开口替她求情,若是今日墨绫真这么枉死了,她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对待丹柳。
墨绫虽然觉得洛水有些与往常不同,但瞧着自己衣衫不整的,也确实不雅,先回自己房间,想着一会儿再去看丹柳也好。
洛水陪着丹柳进了房间,就把房门关紧,也不管丹柳是否害怕,只是生气得道:“跪下。”
丹柳心里还为方才的事委屈着呢,见洛水突然对自己发火,愈发觉得委屈,只是杵在原地不满道:“姨娘,我又没做错事,干嘛要我跪嘛。”
“你还嘴硬?”洛水扬起手欲掌丹柳的嘴,可是手扬在半空中顿了下来,还是舍不得下手,在她心里,丹柳跟自己最早,她把墨绫看作爱徒,把丹柳当做女儿的。
丹柳仰着脸和洛水赌气,见洛水不舍得打她,更嚣张起来,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会她自己到床上躺着去了。
“你竟是真的不知悔改,我原以为你替墨绫求情是心存善念,原来你不过是逢场作戏,你着实让我痛心。我昨日明明告诉过你提醒墨绫今日是妙姿的尾七,你们要穿的素一点,结果你不但没告诉她,反而怂恿她给她梳那样招摇的发式,你,你不是居心叵测吗?”
丹柳瞬时没了底气,心慌起来,忙从床上爬起,跪在洛水面前:“姨娘,我错了,我只是一时起了恶作剧之心,不知后果这么严重,不是存心的,我替她求情也是真心的,你千万不要告诉姐姐,她若是恨我,我们姐妹就做不成了,师父只要不说,我以后都会好好对姐姐,弥补罪过。”
洛水最是疼惜丹柳,见她讨饶,根本再无心怪她,只是语重心长地提醒她:“这世上,最疼你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姨娘,另一个就是墨绫,在这样似牢笼一样的地方,能有两人真心疼你,你说你该多幸运,连江挽月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你自己为何会一点不明白呢?你应当好好珍惜才对啊!”
丹柳自知这道理,但是心里总是觉得墨绫盖过了她的风头,不过想想刚才确实后怕,知道自己做得过分,心中确实懊悔。经历此事之后,虽将心思压下去不少,谁知道她的心魔会不会有朝一日又冒出来兴风作浪呢?
墨绫换好衣服,准备重新梳理一下那个太过夺目的发式,当坐在铜镜前,仔细地端量着镜中的自己时,她不得不联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
她的心“咯噔”一下,洛水姨娘不是那么粗心的人,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会不提醒自己的,难道是丹柳?她事先知道却故意不提醒自己,早晨又故意替自己梳那么惹眼的发式,目的让自己出错。不会的,不会的,自己真心对丹柳,她怎么可能那么对她,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墨绫使劲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不往坏的地方想,拆了发髻,换了个简单的绾发,又找了一件纯白素衫穿上,看看午饭时间到了,便去丹柳的房间看她,顺便一起用午饭。
墨绫平日经常与丹柳来往,进她的房间自然也不敲门,推开房间,见丹柳在地上跪着,眼睛哭得通红,猛的一愣,忙上前道:“姨娘,这是怎么了,丹柳刚受了惊吓,为何还要罚跪。”
洛水刚要说什么,丹柳赶紧去拉洛水的衣角,不让她说,洛水无奈地摇摇头:“让她多跪一会儿,省得她以后良心不安。”
听洛水这么说,又想到刚才她的举动,墨绫心里明白了几分,看来自己的猜测起码一多半是对的,不过她依然在安慰自己,好歹丹柳在最后时刻悬崖勒马,袒护她了,这不就够了吗,她们还是姐妹的。
墨绫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表明自己已经知道真相,若是拆穿了丹柳,以后姐妹可就真做不成了,于是只能装作不知道,笑着劝道:“姨娘,不管她有什么错,都经历过生死大难了,有什么放不下的,我是她姐姐,她若挨罚,我应该陪着她才是。”说着,就跪了下去。
洛水忙去拉墨绫,她心中暗骂自己糊涂,以墨绫的机敏,怎么会猜不出是丹柳从中作梗,好在墨绫心胸开阔,不与丹柳计较,既然墨绫都原谅她了,她还有什么多说的呢。
便笑着道:“孩子,你起来,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被罚,既然你替她求情,我就饶她一回。丹柳,还不谢谢姐姐替你求情。”
丹柳看着墨绫依然那么温和得看着自己,终于生了羞愧之心,但也不敢说明,只低声道了一句:“谢谢姐姐。”随后竟无语哽咽了起来。
墨绫也看出她有心悔过了,怜惜地扶她起来,递给她丝帕让她拭泪,谁料丹柳刚站起来,复又弯下腰去,脸上瞬时挂上一层冷汗,呻吟道:“好疼,肚子好疼。”
洛水看了看时辰,慌道:“已经到了午时了,我竟给忘记了。丹柳似是毒发了,墨绫,你可有不适?”
“我?似乎未觉得哪里不适。”墨绫言罢才忽然想起,娘说自己的血百毒不侵,莫非那日她让自己喝下血水,就是知道往日醉烟楼服药的规矩,是防这驻颜丸?
墨绫瞧见洛水正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立刻弯下腰去,咬着嘴唇道:“姨娘,你不说我还不觉的,此时才觉得真是钻心的疼。”
洛水道:“兴许是个人体质不同药力发作的快慢不同,你们稍忍片刻,以挽月的性子她让你们疼一会才能送解药来,这驻颜丸只有第一次发作时在晌午,以后发作就是在晚上了,那时你们若听话,按照惯例江挽月是会将解药在毒发前就给你们的。”
丹柳疼得眼泪,汗水止不住往下淌,脸色飒白的像一张薄纸,低声道:“好疼啊,会不会就这样死了,姨娘,救救我。”
洛水将丹柳揽在怀里,心疼道:“好孩子,忍一忍就过去了,一会解药就会来了,你要坚持住。”
洛水又问墨绫:“你可能挺的住?”
墨绫本来就不疼,顶多就装一装样子,免的让别人看出端倪来,但是见洛水如此问,只咬着嘴唇,泪眼涔涔地道:“姨娘放心,我挺得住。”
当墨绫静下心来听时,相邻的几个房间也传来痛哭哀嚎声,这个地方真是人间炼狱,她一刻也不想多呆,必须要速速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