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最强寒流侵袭首都,与此同时,一个惊雷般的消息炸开了北央大学的平静。
全校师生都议论纷纷一件事。
“听说高工院的季蓝退学了!”
“什么?!你听错了吧?怎么可能?!”那人极惊讶。
“真的!我认识一个高工院的人说的。”
“什么时候的事啊?”
“不知道啊,好像挺久了,听说季蓝已经回家了。”
“为什么退学啊?”语气透着遗憾。
“之前新闻不是说她重伤吗?我听人说她快死了。”
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凉气!
“听说夏清空也很久没来学校了。”
“追着季蓝去了吧,他超喜欢季蓝的。”
许呈雅骑着自行车经过,听着这些流言忍不住抿嘴笑。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些人还在议论。
寒风凛冽,犹记得一个月前高工院的五百人会议报告厅里,全院师生听着院长在会议结束的最后,宣布季蓝退学的消息,安静的报告厅顿时炸开了锅。
季蓝被要求最后要上台发言。
当时他们都强烈反对,院方却说这次事件影响严重,季蓝作为当事人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夏清空怒极反笑说他也是当事人他去。
而事实是,夏清空已经是大四毕业生,此时离开也没有多少说服力。
季蓝神情平淡的点点头,说“好”。
那天,在五百多人面前,那个消瘦苍白的身影首度出现在人前,在夏清空的搀扶下一步步困难地摸索上台。
麦克风蜿蜒至她嘴边。
她声音一如以往的清越,眉目疏雅,身姿冷冽。哪怕她已经身患残疾,依旧不减一贯翩翩风度。
“这几个月来,因为季蓝的私事对学校和高工院的各位,造成骚扰和负面影响,季蓝在此,对在座各位正式表达歉意——对不起。”
她让夏清空扶她移到空旷处,深深的对台下鞠躬。
许呈雅的心几乎要被捏碎般疼痛。
她忍受了多少痛苦、侮辱、不公,到头来竟然还要反过来对这群落井下石的小人道歉!要姿态卑微地鞠躬!
她多么清晰的看见站在季蓝身后的夏清空,紧握拳头,眼眸深沉而恸然!
他必定比自己更心疼、更恨!
只见季蓝站回一米二高的发言台上。
“诚如新闻所言,季蓝前段时间刚脱离危险,体况不佳,因此向学校提出退学申请,现已获得批准。今天走出这个校园后,季蓝不再是北央大学的学生。”
此消息一经亲口发出,即使刚才已经听过的学生还是倒抽一口气。
“在短短一年半的大学生活里,北央和高工院给与了我最大的包容和疼爱,季蓝深感荣幸和感激。”
“希望在座各位将来都能够前程似锦,心愿所成。谢谢。”
发言完毕后,她一袭雪白呢绒大衣,清冽寡淡地和夏清空相携退场。
全场静静的目送二人,竟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一见季蓝消失在门口,便有个女生不屑冷笑:“把高工院搞的乌烟瘴气,她倒好,拍拍屁股走人!还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
她的说话声很大,料想是以为会有人附和她。
哪知和季蓝同班的一个以前竞赛的男生,厉声喝道:“你说够了没有?!你没看见她刚才连走路都要人扶,她都瞎了,还退学了!你还想怎样?”
同班的其他男生也开口对着方才说话的女生,“要个瞎子给你道歉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
“你不就是上次在机房跟季蓝吵架的人吗?以为季蓝退学了你就能赢过她了?季蓝是我们班第一,是高工院的第一,就算她退学了还是一样!她的全科九十七分以上成绩就摆在那,你不是说过她没什么了不起的吗?你不是鄙视她吗?现在季蓝都不在了,给你三年时间,我们整个高工院等着看你怎么超越她!”
周围人皆气氛地瞪着那次吵架的几个女生,大声叫道“没错”、“我们等着看”、“说得好”。
那个女生恼羞成怒,“你们不就是看她楚楚可怜,你们都上了那个人的当,她是装的!”
“我真想不明白季蓝怎么惹你了你这么恨她?装的?瞎子能装,忍耐也能装,不澄清不解释也能装吗!”
有人冷眼哼道,“别跟她废话!就她这种胸襟怎么跟季蓝相提并论?别辱没了我们班的水准。”
“你说什么?”那人尖叫怒喊,想扑过去扯打对方。
场面乱起来了,有人劝架,有人愤怒相向。
彼时许呈雅冷冷一笑。现在才来“伸张正义”,当日季蓝在高工院大门被记者围攻至昏厥,怎么就不见你们站出来了?
季蓝说得没错。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自那天之后,她的寝室少了一个人,上课时也是自己坐,学生会忙完后图书馆也没有人帮她霸位子。
曲方云非常忙,他的经管学院一直很多活动,他自己也一直在应付曲爸爸在首都的生意,而且北央集团的工作他到现在还在做。虽然这么忙,曲方云还是会挤出时间每天都一起晚餐。
也常常和江小枫出去学校外面逛街吃小吃。
她慢慢习惯季蓝不在的日子里的寂寞。
季蓝一周来一次电话。
听她说,她身体的治疗时好时坏,吃完药总是会掉很多头发,她郁闷的说下次见面可能会变秃头,而且夏清空会移情别恋。
她刚想失笑地安慰,就听见那头夏清空的声音说“是呀等你变成丑八怪我就安心了,这样就没有人和我抢了”。
许呈雅微笑。这两个人的感情,让人心生羡慕。
首都的冬天格外寒冷,今年的雪比往年大得多,将将下了半个下午,满目素裹银装,光秃的枝头载着垒起来的雪霜,时不时听见枝桠被雪压断的声音。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出来,天擦黑。
曲方云最近忙考试忙双学位,还有北央集团的新项目,每天一个人恨不得四个人用,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整个人瞬间消瘦而憔悴。许呈雅没敢去打扰他。以往总是要求他每天至少一次半小时的电话,现在只要他有精神给条短信就行。
因此她完全没有想到一走出学院门口,就看见那人玉树临风,站在雪地里等她。
多日不见,她不敢去想他的模样,只怕一想,自己就会怪他怨他没时间陪她。此时她惊讶的捂住嘴巴,眼角眉梢都是惊喜,下一秒就朝那人飞奔过去。
曲方云笑着将这只笨拙的小鸟拥进怀里,静静埋首在她发间,轻嗅那淡淡香气。
“你怎么在这?等了多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许呈雅毫不掩饰她的喜悦,抱着他的脖子问个不停。
手指轻轻顺着她跑乱了的头发,回答她最后那个问题,“你在考试。”
许呈雅依恋地靠在他胸前,低语问道:“你冷不冷?”
“不冷。”
“饿不饿?”
“你呢?”他不答反问。
“……饿。”
曲方云失笑,“那我们去吃饭?”
“嗯。”
吃完饭从暖烘烘的小餐馆出来,外面又下起了微雪。
今天曲方云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皮夹克,里面黑色毛衣长裤,皙白无瑕的容颜堪比绝色。
“盯着我做什么?”曲方云见她眼也不眨的望着自己,好笑的问道。
“没有!我没看你啊!”忙把视线挪到别处。
他没追问,反倒安静下来。片刻唤她,“呈雅。”那声音低沉而委婉,很是正经。
她不禁抬起头。
曲方云目光严肃,“我可能……要离开首都一段时间。”
许呈雅不懂,“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回南河。”
许呈雅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快过年了,你是该回家的呀。”
“不是,我的意思是……回去后,”他顿了好久,吸了口气才说出口,“我要进研发室三个月,至少。”
许呈雅一愣。反应了片刻,才呆呆的将目光转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