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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谁说爱要在一起(下)

强者如归:菜鸟靠边站 余生相随 2024-12-29 22:53
吃完之后季蓝歇下了,江小枫和曾界坐在医院楼下的花园的长凳上。江小枫拍了拍保温壶说:“露馅咯阿界。”
曾界一愣,什么露馅?
江小枫咧嘴笑:“前一句说是阿姨煮的,下一句却说是你下的盐。嘿嘿,其实粥是你煮的吧?”
曾界笑了,“是我失言了。”
江小枫看了看他手上的黑色腕表,轻轻说:“其实你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只是你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也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对吗?”
曾界但笑不语。
江小枫:“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吧,在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呢?连我都觉察到,她应该也发现了吧?”
男生敛眸,文秀雅致的脸庞始终柔和如水。
喷泉旁的大理石地板光滑可鉴,反射着远处投来的日光。
她幽幽地说,“阿界,这样你不觉得,辛苦吗?”
望了望江小枫,目光投向林荫道尽头,窗外的骄阳烈焰下的苍绿香樟树,风摇曳着,以前的每一个午后,他们都这样或在季家江家或在曲家曾家度过,都是安宁而温柔。
“虽然说喜欢一样东西就会想要拥有,可是人是不同的。人有着自由的意志,有时会坚强得像石头,有时候又脆弱的不得了。有人恶毒有人善良,有人现实有人天真,有人不羁有人温顺,虽然各有不同,却有一件事是一样的,就是感情不能勉强。法律有明文规定,爱就要在一起吗?”
“明明只有十几岁,却受尽别人一生甚至一生都不会受到的苦,每个人都说自己活得不容易,但是在我看来,最不容易的那个,却从来都没有抱怨过。”
“曾经看着她的时候,我也忍不住会想,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可是看过她在没人的地方拼命努力的样子,流血了还是咬牙继续努力的样子,看着爱的人很温柔很纵容的样子,就觉得——这样的她,哪怕只是一直旁观也是件很好的事,就觉得——希望她一直那样笑着,不要遇到痛苦的事情……为此我愿意付出全部……”
他忽然露出自嘲的笑容,“她不是轻易动情的人,而且太过聪明顾虑很多,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决定接受夏清空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有多豁出去……小枫,现实不是童话故事,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不代表就能有个‘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的结局。”
“夏清空被迫从军,季蓝能不能过得了自己心里那关?还有,虽然说起来很远,可是季蓝爸爸的事情,将来婚检的时候能不能瞒混过去,夏清空是军人,他们是军婚,季蓝背景不干净万一真有那一天,她怎么办?到时候会不会牵扯到她父亲的秘辛,会不会引起时局动荡?他们一起,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我没办法让她爱上我,也就不能代替夏清空给她幸福。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帮他们一把。”
江小枫心中震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所以你回首都曾家是这个原因吗?你和曲方云就是因为这个和季蓝绝交吗?你们会不会本末倒置了,难道这样季蓝就会高兴了?比起和爱的人相处,权力有那么重要吗?”
曾界忽然笑出声来,侧过脸望江小枫,“有时候,这东西还真的挺重要的。”
江小枫语噎了。
“我一直没问过你们,为什么跟蓝蓝绝交。虽然说是你们回去的事让蓝蓝生气,但是那只是你们要和蓝蓝断绝来往的借口吧?不然后来蓝蓝去建筑院找方云,他不会这么绝情。”
这件事经由他人转述到她耳朵里,她又心痛又震惊。人长大了,很多事真的就会变,且是剧变,她真的措手不及。
曾界说:“她原则太强了,如果我们势在必行,她怎么会舍得与我们为敌?我们只是帮她做了决定,更重要的是,我们回去,需要表明立场博得信任,季蓝的叛逆在品园不是秘密,这是个契机。有时候人就是有逐权的欲望,和季蓝无关,最终我们还是会走这条路。”
“可她从来就不是乖乖按常理走的人。你们没想到她去找方云、去找你,你们都躲开她,最后没办法只能由方云出来,是吗?”
曾界眼前浮现那个大雨磅礴的冰冷的午后,几乎要被冰雨砸碎的身体倔强地追着曲方云,又被掼倒在地……当时他就站在自行车棚的尽头,心痛的发抖,却绝不能走出去。
“她总是把别人看得更重,从来就不在乎自己,不按常理出牌,也不顾后果。”他轻轻笑,“呵,太任性了。”
江小枫的嘴角慢慢勾起,展颜一笑,夏风吹过她的脸,撩起发梢。
是啊,她认识的季蓝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似庄重可靠,其实任性透顶就是她了。
骤然心情又黯淡下来。
季蓝她……病得很重吧?
大神抛下北央实验的事务,不惜违反军纪也要调派人手到医院,连续几天几夜不睡守在季蓝身边,却对季蓝的病情只字不提。那个人虽然很霸道,却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都流露出一种悲伤。
“对了,大神呢?”
曾界脸色微变,眼眸沉沉。
静静躺着,薄薄的眼皮覆盖了清澈漆黑的瞳仁,长而细的睫毛在半空微微弯起弧度,被日光照得透明。苍白的脸颊下几乎可以看见血管,薄唇因为缺血而泛紫。她睡着了,呼吸却几不可闻,仿佛停止了一般。
指尖轻轻抚摸着清英的两弯眉,翘翘的鼻尖,细腻的脸颊,惨淡却温柔的唇角……
俯下身,温软的吻如同羽毛般落在那轻柔的眼上。
窗边的阳光穿透他的白衬衫,映出清瘦漂亮的骨骼,弓在床头的腰身唯美得像达芬奇的画。唇离开她,微睁那双深情的眼眸,静静看着沉睡的那人,眼底无限温柔,碎光潋滟。
季蓝,你可知你有双举世无双的明眸,你可知你漆黑的眼眸幽若深潭,你可知能蛊惑人心,你可知你即将……失去它?
你若知道,为何一言不发?你若不知道,我该如何跟你说?
第二天晚上,江小枫下了课照例去医院,推开房门,里面空荡荡。她的心一沉,抓着身后经过的护士急声问道:“这个房间的病人呢!”
那个护士被吓到,愣愣回答道:“夏医生带去做检查,待会就回来。”
江小枫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跟季蓝聊了一会儿,后者极疲惫,江小枫连忙帮她摇下床头,季蓝也不推脱,合上眼睛就睡着了。
江小枫心里涩涩的。
这两天她看得真切,季蓝一天里醒着的时间甚至没有3个小时!但所幸食欲尚可,精神也还好,最重要的是眼睛也很好。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季蓝的眼睛比以前黑了很多,纯黑纯黑的,以前偶尔能看见瞳孔,现在是完全看不见了。眼睛黑得像颗乌琉璃,映着那淡淡的眉宇,转盼间有种不动声色的美感,有时连她见了也忍不住怦然心动。
大神几乎把所有事情都停了,学校、军区、品园没有一个地方有他的消息,可是在医院也甚少见到他。江小枫心底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一个月过去,天气越来越炎热。季蓝也终于能够出院,在夏启芬的叮嘱下带走了一大袋的药和每周回去做针灸治疗的保证。
出院这天曾江许三人都来了,住了一个月的院,东西装一块儿也有一袋子,曾界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直接走到驾驶座。
季蓝讶异:“阿界什么时候考的车牌?”
“一过生日就去考了。”江小枫说。
把单据收好,许呈雅从身后的医院大门走出来,拍了拍季蓝,对两人说,“搞定了,走吧。”
三人走下楼梯,走着走着,季蓝直直的就撞到了曾界开来的车身上。
几个人一看忍不住笑了,江小枫边拍季蓝的肩膀边奸笑:“这么大辆车都能撞上,是不是大神今天没来,你心不在焉啊?”
季蓝一怔,揉了揉撞疼的膝盖,抓起肩上的爪子用力一扭,咬牙切齿地说:“是呀,您真是聪明呢——”
“呀呀呀,别!疼呢姑奶奶,我不乱说话了!”江小枫伸着手叫道。
季蓝哼了声才放开她。
坐进副驾驶座的时候,曾界捕捉到季蓝不动声色的微微皱了下眉。
对于季蓝的病情,老师们都对外保密,请了一个月的假,学校又有了很多非议,尤其班里面怨声载道,不少人对于老师的偏袒极为不满。
高工院本来课多考试也多,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苛刻,却对季蓝几番照顾,一个月来好几门考试老师都直接按平时表现给了她分数,每天挑灯到夜深的同学倍觉不公。
季蓝自知理亏,唯有加倍努力,也不便多说什么,以免多事。
周五的晚上,班里有聚会。包了个包厢能吃饭、看电视、唱歌和打麻将,全班都到了。
菜还没上之前,不少人就唱起歌,打起麻将和纸牌,季蓝和许呈雅坐在电视前的沙发上听人唱歌。
刚唱完的一个女生把麦克风递给许呈雅,“呈雅,你也唱一首吧!”
许呈雅望了望季蓝,接过麦克风说:“那季蓝,我们合唱?”
季蓝张嘴要说话,就听见另一个拿麦克风的女生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下一首歌是我的,许呈雅你要唱就快点!”
见那人冷冷瞟了了季蓝一眼,许呈雅生气了,刚想说“不唱了”,就听见季蓝的声音:“我唱歌不好听,呈雅唱吧。”
季蓝双眼平静地笑望她。许呈雅握紧手里的麦克风,心知季蓝不愿闹得更僵,最终还是站起来跟那个女生合唱了一首,便再没唱过。
后来在饭桌上,班里的人也明显表现出对季蓝的排斥,许呈雅看在眼里,气得七窍生烟。季蓝忽然推开椅子,对她低声说:“我去洗手间。”
“我陪你。”许呈雅想起身。
季蓝按住她:“没关系,你吃。”
后来等了颇长一段时间也不见季蓝回来,她离座去找,却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上遇到班里两个女生。她们迎面走来说的热火朝天,完全没看见她。
“那个季蓝有什么了不起,就是那张嘴皮子厉害罢了!”
“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啦,有失身份——”
季蓝绝不是惹是生非的人,许呈雅抓住她们就问,“你们两个对季蓝做了什么!”
那两人被她的气势吓到,好一会儿才推开她,怒气冲冲的说:“你有病啊!我们能对她做什么,不过是提醒她做人别那么嚣张!她倒犀利,骂人不带脏字!我还忘了她是最佳辩手!”
许呈雅冷冷一笑:“呵,你忘了她是最佳辩手?以她的口才要收拾你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若她有心要整你,你早就身败名裂,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到现在你才想起她是最佳辩手!人家气量大容忍你你不稀罕,非逼着人骂你挫你才甘心,你们这种巴不得找骂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顿了顿,她又哼了声,“倒是我肤浅了,净跟你们这种人一般见识,有失了我的身份!”
“许呈雅!”两人咬牙。
许呈雅心系季蓝,不再多说,只冷冷说了一句:“最后奉劝你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做人厚道些的好。”
越过二人推开洗手间的门,朝里面喊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她匆匆又跑出来,一边掏手机,却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季蓝打来的。
她回拨过去,听见季蓝的声音。
“呈雅,刚刚想跟你说一声,我回学校了,你别担心。”
“你怎么就回去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已经到啦,对了,刚才方云打给我,他说买了电影票找你看,待会儿去接你。”
“哦,他知道我在这儿吗?”
“知道,我跟他说了。先不说了,手机快没电了。回来注意安全啊。”
许呈雅应了声,就挂了电话。直到晚上跟曲方云看完电影出来,才想起被季蓝四两拨千斤地忽悠了,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之后季蓝去了弓道场。周末道场人很少,加上七点的时候练习的人多半都练完了,季蓝从更衣室的柜子里拿出久违的弓道服,展开来抖了抖,微微露出笑意。
在实验室做了一天的实验,去饭堂吃了个宵夜,曾界想了想,这段时间弓道疏于练习,心里有些歉疚,便趁着夜色跑到道场去。
看看腕表,已经接近十点,本来走向更衣室的他意外看见道场的一角亮着灯,探身去看刚想开口,心猛地怦怦跳了一声。
清瘦的背影优雅的舒展着,雪白的襦袢式袖筒款款盖在那纤细白皙的手臂上,前臂上精瘦的肱桡肌紧拉弓弦,宛如山脉的轮廓般映出有力的起伏,弓弦紧挨着无暇的脸颊,神情专注而倔强。
此情此景,霎那间,和多年前市中心练习场撞见的那幕重叠,如出一辙!
顿住迈入的脚步,曾界静静屏息等待那破空凛冽的咻——声。等了半晌,却迟迟不发箭。细细望去,季蓝夹着箭翎扣在弦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曾界一凛。
持弓的手蓦然跌下,季蓝右手颤抖着捂上双眼,深深地呼吸。
她的眼睛!
曾界的心像石子一样渐渐沉进湖底,无望、窒息。
不知道看了多久,季蓝缓缓放下右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侧脸望着远处安土上的箭靶。
过了很久,终于抬起弓箭,立身,搭箭,起弓。温润的瞳仁陡然锐利,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就在离弦的刹那,她浑身剧烈一颤,咻一声箭头扎在箭靶十米外的草地上,远处的箭靶冷漠而孤傲,仿佛在讥笑她!
手紧紧握着弓,肩背战栗仿佛蕴藏着滔天的疼痛。猛然间季蓝用力把手里弓生生折成两半、三半、四半,摔在道场上。空荡荡的道场回荡着碎弓掼摔在地的声音,和她恸默的喘息。
曾界默然旁观,她断弓的瞬间,像被一支箭猝不及防深深扎进他的血肉里,错愕而沉重。
喘息渐渐平息,道场一角的天花板吊着白炽灯,打在地板上的影子茕茕孑立,像远古时候便伫立在了这里,孤独而绝望的度过千百年的风霜,仿佛接下来的年岁也将如此绝望下去。
那道孤绝的背影忽而缓缓蹲下,一块、一块地拾起断裂的弓木,苍白的唇轻轻地亲吻着,将残破的弓弦紧紧揣进怀里,嗒、嗒、嗒……水珠一滴滴滑过被时光磨得温润如玉的弓面。
终于——“啊……”
失声痛哭的声音,宛如心爱的布娃娃被撕碎了般,缩成一团的身影颤抖着,无助得像个孩子。
道场隐隐传来的悲绝的、难以割舍的、穷途末路的抽泣,一声声割裂他的心。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刻出血迹,视线变得模糊不堪。
然而哪怕到了这样的时刻,他也只能旁观!只可以旁观!
季蓝,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心里的悲伤减少些?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泪如雨下?我该怎么做……
他恻然的别过脸,心一惊,诧愕地看见拖曳门的另一边,同样眼眸深沉地、无声地凝望着道场里面的曲方云,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却那样傲然而立,侧影端素,像天边无法触及的星火,若明若暗,忧伤凛然。
此刻的曲方云,心里面想着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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