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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谁欠谁债

强者如归:菜鸟靠边站 余生相随 2024-12-29 22:52
多少天……十天?二十天?一个月?还是更久……
在东海每一个干燥盐苦的夜晚,操练完浑身散架的他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不敢闭眼,只能死死盯着房间里那户小小的窗,冬夜星海浩淼。
有一次对方陆地的炮弹连连朝他发射攻击,他操纵战机堪堪避过,几次有性命之危。那些危难的瞬间他想到竟然是她,只想到她。
躺在床上强自压制心底的冲动和渴求,死死忍耐。
连眨眼都害怕。只要眼睛一闭,那抹清丽的娇颜就强硬地闯进脑海,一颦一笑,一嗔一睐,深深煎熬着他的心。
起初只是微微闪过那个念头,直至后来埋在心底的种子疯长,他疯狂地想着她,想到每晚浑身滚烫疼痛。入睡后过往一幕幕纷至沓来,他在梦里痴痴地望着她,贪婪地眷恋着她身体一寸寸温柔。
向来警觉的他竟然沉在睡梦中耽误了操练。他不敢再睡,生怕再梦见她,生怕控制不住自己思念她。
他很清楚,他的心里住着一只兽,囚困的围笼摇摇欲坠,一触即发。
终于看见她。颀长单薄的身影立在雪地里,她又瘦了,小小的脸上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睁睁望着他,一眼不眨,眼眶里闪过一道光。
他浑身一震。是泪。
健步迈过去,力道强劲的把她拽过来,再也没有半分温柔地紧紧箍进怀里,仿佛只有这样,心中的渴望才能稍稍减退一些。
力道一点点加深,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用力了你会弄疼她的。臂上的力道却无法自控,揉抱着她紧紧陷进胸膛,脸深埋在她温软的发间,幽幽的馨香钻进鼻腔却引发更深的欲望,火热的唇不由自主地细细亲吻着她,直到贴上那细腻的肌肤,轻轻吮吻,滚烫的气息肆意染上她的脸颊耳垂颈间,再也无法停止。
怀中柔软的娇躯轻轻颤抖着,他心里一颤,微微松开,低头去探看她的脸。
“蓝儿……”
她却轻轻颤抖着,闭着眼睛无声饮泣,豆大的泪珠如串珠子般滚落,哭得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夏清空的心揪成一团,手忙脚乱的给她抹泪,混乱地柔声安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哭不哭……蓝儿……不哭……乖……”
那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咬着下唇不愿哭出声来,薄嫩的眼皮憋得通红,他心疼得又酸又软,不知所措,最后贴上那剔透的眼帘,一点点吞掉那晶莹的泪滴,几乎柔肠寸断。
怀里的人儿却开始推打他,小手捏成拳头,用力推开他,泪眼朦胧地朝他低喊:“你走,我不要你!你走!我不要见到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也不要记得你,不想你……你走……”
他的眼眶顿时灼热,胸腔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酸涩柔软。
“蓝儿。”
他想摁住她的动作,却怕大力弄痛她。
夏清空心里又喜又痛。好些年了,她终于在乎自己,他简直要高兴疯了!
但是推开他的力道认真而固执,她是真的不想见到他!她此时此刻的抗拒和舍弃之心也真真切切,她说不想再见到他,她说不要再记得他,她说不要他了……
统统都是真的!
心抽痛,手臂一用力将她卷进怀里。一定要用尽全力去圈禁,生怕她一个振翅就从他眼前飞走。
他是无往不利的最佳辩手,面对她时却总是那么笨拙,除了不要哭,除了低唤她的名,竟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人,让他还怎么放得下?
“我,我……你……”眉峰深锁,一咬牙,“……我等下就要回去了……”
怀里的人猝然抬头,惊愕,“什么?”
看着她苍白疲惫的脸,千百般舍不得,却只能去舍。“我私自出来的,不能逗留太久,马上就要回去。”
季蓝心一惊,揪紧他的衣襟,“现在是不是很危险?你不是正式军人,为什么军区还要你去?”
夏清空双眸紧紧锁着她,抿紧唇不回答。
“回答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良久,他终于轻叹一声,揽她入怀,唇挨到她耳边,低低道:“最新的战机会驾驶的统共没几个,我是研发之一,结构自然我最了解……”
他没继续说下去。她那么聪明,何须说白?
季蓝一颤。“……开战了吗?”
他不以为意的语气:“小打小闹罢了。”除去仅有的一次对方朝天连环攻击以外,其他那些散碎的小子弹不过是给他挠痒,不足为惧。
季蓝却不以为然,她心底绪色重重,却不敢表露出来以免他分心。
她做出一副大松口气的样子,“你要注意安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收拢胸口的双手,天那么冷,她的手被冻得像冰块。他低头去朝掌心呵气,慢慢磨擦着掌中的小手,微微一笑,雅逸如风。
“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季蓝心事重重,怕被他看出端倪,忙低下头点了点。
他没有停留多久,很快便匆匆进了校门口的黑色军车里,如他出现一样很快消失。
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寒冬街头,心底一抹凉薄涩疼。
那个人有多独善其身……
若不是当初为了让爷爷放她而被迫答应那些条件,今日他何须被召军区,以身涉险?
心头突突的疼。
那个人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整个人又恸又苦,熟悉的甜腥措手不及的冲破喉咙,噗一声喷出。身上渐渐没了力气,最后的知觉只有耳中心跳如雷的回声。
周围杂乱的脚步混杂着紧张的急救声,意识朦胧片刻又再度失去。
隆冬渐渐离开,光秃的树梢悄悄冒出新春嫩芽,长长的校道两旁,大树参天,日光大盛下映出漫天翠绿和煦,宛如一场浩大的碧潮。
江小枫骑着脚踏车横穿北央大学东湖,停在南区高工院教学楼门前。目光盯着大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一霎薄荷绿色长裙的高挑身影引入眼帘,一出现在阳光里,就仿佛要被照得透明羽化。
她举起手大力挥舞着。
“季蓝!这边!”
这时正是下课时间,她夸张的动作引来瞩目,尤其嘴里喊的还是新闻不断非议不断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到的?等很久了吗?”季蓝走上前,给江小枫递了张纸巾。
江小枫接过来,抹了抹发际的薄汗,莞尔一笑,“快点接你快点去占位啊,那家甜品那么火爆,不快点会被人抢光的!上车!”
季蓝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上后座,两人扬长而去。
江小枫口中所说的甜品店在北央和第四国防大之间的那条街上,新开张,装潢高雅有情调,甜品的味道更让人流连忘返,才开张没多久就远近驰名,尤其到了下课时间更是挤满了学生,整整两层开阔的店面硬是坐满了人。
两人赶到的时候,刚好走了两拨人,空出了二楼正中的一张四人座。两人坐下没多久,许呈雅也到了。点了餐之后三个女生就开始聊起天来。
江小枫先是问起季蓝最近忙什么。北央实验的项目不紧不慢地进行着,除了上课她把大半时间都投在那上面,却还是极力争取时间去参加社团活动,确实一直忙得很。
江小枫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袋药。
“你的药快吃完了,我去芬姨那里帮你拿了这个月的。这两天觉得怎么样?”
季蓝把药装进书包,笑了笑,“很好,别担心。”
许呈雅眉色却隐隐藏了忧虑,伸手覆上季蓝搁在桌上的手,“不管怎么说,这两天要抽时间去复诊,我们陪你去。”说着朝江小枫看了眼。后者也点点头。
季蓝笑道:“不要了,你们也很忙啊。我自己去。”
那天季蓝咳了口血后倒在了雪地里,半个小时才被过路的人看见送进医院。她的档案记录在军医库,刚输了名字没多久夏启芬就接到电话,赶到季蓝所在的医院。当时季蓝昏迷不醒,医生都在急救。夏启芬看见他们打了几支药,又做胸外压。
经过一番抢救呼吸才渐渐强了一点。后来在医院疗养大半个月才出院。自那之后季蓝的身体大不如前。
季蓝请求夏启芬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夏清空。夏启芬不肯,认为必须告诉他,季蓝只好耍赖说他知道了她就不吃药,夏启芬被她气得牙痒痒。从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
之后许江二人就被夏医生征用当监督,把季蓝看得死死的。
江小枫一瞪眼,“不行!你每次就是好端端的突然就内啥了,太吓人了,我要看紧你!”说着两只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双眼,又点点她的,很是严肃。
季蓝哈哈笑。
服务生送甜品上来时,后面跟了一群女生。季蓝旁边那桌刚好走了,有四个座位,新来那拨人却有五个人。她们四周环顾了一圈,最终眼神交流之后把目光落在季蓝和江小枫之间的椅子上。
“喂,东西。我们要这张凳子。”那个女生神色高傲蔑然,说话的时候既不看许呈雅也不看江小枫,冷冷睨着季蓝。
他们三个人坐四人座,多出来的椅子上面放着她们三个人的书包。
那人要的正是那张椅子。
听见声音抬起头,对方冷蔑的神情和尖锐的针对感扑面而来,季蓝敛起心绪,知道来者不善。脑海里迅速搜索一遍,虽觉得眼熟,却肯定自己不认识她们。
江小枫见到这人要借东西还那么拽,立马就火了,正要蹦起来大骂,却被季蓝一个眼神制止。
那人见季蓝这么久都没把包包拿走,冷冷一哼,双手抓起她们的书包扔到地上,握起椅背就要拉走。她身后四个同来女生冷眼旁观,扫过季蓝时的眼神格外轻蔑。
拉椅子的女生忽然感觉手腕一凉,竟是被季蓝按住。“你干嘛?”
季蓝轻轻一笑,“干嘛?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干嘛?”
声调戏谑,最后一句的“你”字转了半声调,隐隐藏了抹气势。
那女生不觉一颤,却不甘心,握紧手里的椅背,扯着脖子大声道:“我说了我要这张凳子!你给我放手!”
“可以啊,”缓缓圈紧那女生的手腕,手指轻轻扣在了她的腕筋上,下巴努了努地上的书包,“捡起来,我就放手。”
她明明声调温柔的不得了,语速也慢条斯理,嘴角含笑,不知怎的那女生就觉得心底慌了。身后四个女生见状连忙走上来,其中一个女生一脚踩上地上的书包,趾高气昂:“捡什么捡,让你拿开不拿开,我们好心帮你拿开你这是什么态度!季蓝你别以为老师学长疼你就了不起!”
她那一脚上去,许呈雅和江小枫顿时沉了脸色。
两人都是天之骄女,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闲气,正要冲上去,却听见季蓝淡淡含笑:“哦?原来你们认识我。所以今天是借题发挥,冲着我来的了?”
另一名女生跨前一步,“是又怎么样!”
她们五个人,对方才三个人,有什么好怕的。这么想着,几个人底气又足了起来。
这时周围的人都看好戏般望着她们。其中不少人听过季蓝的名号和“事迹”,对她是羡慕嫉妒恨,自然不会帮忙。
许呈雅走到季蓝身后:“她们欺人太甚!你还跟她们说这么多做什么!”
“呈雅,我们不逞一时意气。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别说是这椅子,就是这桌也能让给你们,但前提是……”她依然握着那女生的手腕,唇角衔笑,再次瞥向地上被人踩在脚底的书包,“捡起来,道歉。”
她声音轻轻的,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反而有种从容自若的气度。
刚才要捡起书包她们都不肯,现在还要道歉,她们一听大怒。
其中一人上前就要推搡季蓝,“你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玩弄别人感情的贱人,凭什么要我们道歉!”
一只手臂就要朝季蓝抡过来。
她动作猛烈突然,许呈雅和江小枫反应过来已经慢了一步,眼看季蓝就要被掼倒。陡然一个快影介入,抬手架开那一拳。那女生有意下狠手,剜下去的时候指甲用力一刮,那人挡驾的手臂立时现出几条长长的血痕。
季蓝骇住,脱口叫道:“阿界!”
许呈雅和江小枫箭步上前,查看曾界的伤势。
在北央,新生里面数曲方云曾界这帮人最矜贵,不仅是老师领导的宠儿,还是高干子弟非富则贵。那几个女生见到是他,纷纷低声尖叫,又急又怕又喜。
季蓝眉峰深蹙,“阿界……”
曾界抬眼看看她,放下手臂,淡淡说:“皮外伤,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季蓝轻轻摇头,肃了脸色,抬脸凝着他。心头忽然一动,阿界在这里,那曲方云必然也……
往刚才曾界来的方向望去,果然!一群人站在二楼楼梯口处,有男有女,曲方云和顾长宇在正中,明显是他们的核心。旁边还有个女生,很高。脑中灵光乍现,是她?
莫雅子。
只见曲方云神色晦暗不明,格外沉森。那样的姿态,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他真的变了很多。几个月不见,他的气势越发外露,浑身散发着高不可攀的冷酷贵气,宛如中世纪皇室里的伯爵。
他的眼神越发冷漠,季蓝无声叹息。
旁边响起江小枫愤怒的声音,“你们几个疯婆子怎么回事?一上来就打人有病啊,看季蓝好欺负是不是?老娘今儿个不治治你们我名字就倒着写!”说着她卷起袖子就冲上去。
季蓝拉住她,递给曾界和许呈雅一个眼神。两人马上会意上前抓住怒气冲天的江小枫。
走到那几个女生面前,目光冷冷。她本来认真起来就更偏冷冽,只是平时吊儿郎当满不在乎,常常给人温和无害的印象,此时她青眉似剑,薄唇抿紧,浑然天成的威仪轰然压来。
只听她清泠的声音说:“你们这里,真的一点都不感到羞愧?”伸指指着自己的心口,瞳中厉色,“高工院的人向来勤勉低调,宽和退让,你们的心里但凡有把自己作为高工人看待今天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还有,为什么学弓道?怎么,冲着那套道服去的么?觉得穿上去很有范儿,一拉弓就很帅很潇洒,就能吸引喜欢的人的注意?那怎么不干脆直接报剑道好了,或者去找曲方云表白啊?这样不是来得更快么。”
“如果你们的喜欢和努力只有这么浅薄,就不能怪世界看不见你。”
只是方才一番接触,她已经完全想起这几个人是谁。
此时她环顾四周,清冷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看好戏的眼睛,众人像被火灼到一般连忙低下眼帘,不敢跟那道清澈坦然的目光对视。
“不是对我不满么?那就靠自己的本事超过我,把我踩在脚底下。踩着一件死物有用?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儿,弓道、专业,有本事就超越我,我季蓝,等你们。”
说完,弯下腰伸向地上的书包。踩着的女生一惊,倏地把脚收回,尴尬万分的看着她。
把背包捡起来拍拍上面的尘,分别递给许呈雅和江小枫。楼梯口处的那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她转身望着曾界,“走,帮你擦下药。”
四人一起走出店门口。
曾界摇了摇头,“不碍事。你不能动怒。”他提醒道。
季蓝一怔,神色古怪的瞅了他一眼。
曾界抿了抿嘴,自知说错话。季蓝一直隐瞒病情,本来正在断交的他们该毫不知情,那句提醒却把秘密都戳穿了。
“阿界,对不起。”却见季蓝淡淡敛眸。
他一震。
心头闪过那天晚上在街头她绝望透顶地叫他走。他知道她说的是那件事。
“不要,季蓝,永远别说这三个字。就算退一万步讲,这个‘对不起’也不该由你来说。”
他右手边站的季蓝,左右便是许呈雅和江小枫。午后的日光照亮洁净的街道,头顶一片新绿。
“你知道宿命吧?这条路横竖我们都会选,确实你的事情是很大部分的导因,但是不是根本。只能说我们兜了一大圈,最后还是走回了原点。错的不是你,其实是我们。说好要一起走下去,呵,反而是我们两个提前离开。”
“我越来越觉得人生就像铁轨上的火车,就算起初并行最终也只是渐行渐远。或者陌路,或者敌对,不论谁跟谁都一样。”
“这种注定的,不可抗的命途,就叫宿命。”
微微侧过脸来,温柔的阳光抚摸着这张清秀斯文的脸庞,格外年轻而鲜活。这一幕像镜头按下了快门,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很多年后,季蓝都还清晰记得。
那个春寒料峭的午后,曾界最后的一句话依旧清淡——但是季蓝,任何情况,我永远都不会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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