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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强者如归:菜鸟靠边站 余生相随 2024-12-29 22:49
那人抱着她坐进车里,打了个电话给夏启芬之后就一路狂飙。
清俊的下巴绷得紧紧的,素来深邃若海的眼睛沉沉冷冽,抓着方向盘的大手上青筋暴突,像是要掐碎手里的东西。整个人散发着她从没见过的浓浓戾气。
他非常生气,气得想杀人。
季蓝有这个直觉,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脸上又麻又痹,嘴里还在流血。曲方云那一下完全没有留力,非常狠。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好像快要塌下来。
事情最坏她都一一经过,天要真塌了她也不怕,总归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忽然发现自己还挺乐观的,忍不住轻笑了下。
旁边的夏清空轻轻扫来一眼,季蓝一个激灵,抿着嘴不敢再笑。这人不说话真可怕。
再一次被夏清空掳回家,夏启芬已经在他家等着。夏清空一进门就把季蓝扔给姑姑,自己跑到厨房去。夏启芬让季蓝先洗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把了会儿脉,听了一下心跳见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摘下听诊器,“蓝蓝,我跟你说过你不能情绪太激动。”
季蓝抓住夏启芬的手,轻轻安慰说,“您别太担心,我这次不是没什么事嘛。”
夏启芬一僵,惊愕的望着季蓝。
“怎么了?”夏启芬瞪大眼睛望着她,季蓝被她吓到,不禁问。
“呃,没什么。”很快敛起所有情绪,夏启芬注意到她肿高半边的脸,叫了出来,“你的脸怎么回事?谁打的?”
季蓝眼睛瞬间一暗,顷刻间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悲伤。她感情内敛,如果不是夏启芬一直关注她的表情,也很难发现。
忽然间,她不忍心要她说出答案。好像那样做就会在她心上剜去一块肉般。
她连忙岔开话题,“清儿怎么这么久。”
说着,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夏清空脱了湿透了的风衣,但还是那身衣服,衣领裤子头发都是湿的,臂弯间搭着块毛巾,手里拿着碗姜汤走进来。
原来刚才那么就他就在做这个,她还以为他去换衣服洗澡了。
姜汤还冒着烟,递到她鼻子前面,“把它喝了。”
他好像还在生气。
季蓝不敢不从,连忙接过来,咕噜就要喝下去,谁知才碰到嘴边,滋啦一下舌头就被烫麻了,忍不住“唔”了声。下一秒手上的汤就被夺走。
一阵温暖靠近,“明明怕烫也不吹一吹,你是笨蛋吗?”声音分明是咬牙切齿。
季蓝一愣,抬起头。
男生低着头,轻轻吹着手里的姜汤。
他的睫毛其实也很长,却因为很细所以不像曲方云那么惊艳,却如清风杨柳,轻轻撩拨人心。他专注地吹着姜汤,好像在做件很慎重的事情。
季蓝心中一暖。
“学长,我自己来吧。你快去换衣服,不要着凉了。”
男生凉凉的扫她一眼,继续动作。季蓝微窘。也是,她前科太多,他肯定也不指望她了。
夏启芬微微一笑,“好啦清儿,蓝蓝说的没错,你小心着凉。汤给我,姑姑我你总信得过吧?”
男生微微犹豫,才把手里的碗递过去。然后把刚才拿进来的毛巾罩到她湿漉漉的头发上,一声不吭就走出房间。
晚餐三个人出去吃了一顿,夏清空把季蓝送回宿舍。回去的车上,夏启芬终于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清儿你这些天必须看紧照顾好蓝蓝,知道吗?”
她语气严肃,夏清空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怎么了?”强自镇定的声音里竟还微微颤着不安。
今晚季蓝甫一进门,夏启芬就觉得她的脸色极不正常。季蓝洗澡的时候,就要求夏清空将见到季蓝后的情况告之,事无巨细。
此时夏启芬沉吟片刻,道,“她回来之前休克了一瞬间,她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你知道这有多严重吗?!”
夏清空闪过一幕。
抱起她之后她眼睛瞬间闭上,过了几秒又打开了。闭上眼的前一秒她分明要对他说话,但再睁开眼时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以为她只是伤心,也累了,闭眼平复情绪。
怎料就在那个瞬间,她竟然休克过去?就在他的面前!在他的怀里!
一股后怕滋长开来,他的手险些握不住方向盘!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她就这样在他怀里闭上那双清澈如星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而他却以为她只是累了睡着了……
“小心!”
回过神来,他陡然一惊踩了刹车,车子却无法避免的直直撞到了前面的车尾。所幸刹车及时,没有人受伤。
他呆呆的坐在驾驶座,耳边是姑姑的声音,还有天上的倾盆大雨狠狠砸在玻璃和车顶的哒哒声。茫然地抬起头,浓浓的怅然若失的惶恐翻腾着,排山倒海将他覆盖……
学期进入了期末考,所有课程都结束,搜索引擎的项目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季蓝只好把专业书直接搬去工作室,忙完项目就复习功课,争分夺秒。
考完第三门专业课的这天很冷,但天气晴好。交了卷走出大门,人影寥寥。
站在大门的阶梯前,怔怔的想起就在去年冬末的时候她和许呈雅来甄试,面试结束出来,就看见曲方云和江小松站在那两棵巍峨的大树下。
那也不过是三个季节变换的事。缘何风景依旧,却物是人非?
身后忽然传来细细的声音。
“就是她啊?跟曲方云和夏学长搞暧昧的那个人?”
“就是她!明明就喜欢曲方云,还老是跟夏学长牵扯不清。上次我亲眼看见学长开车来接她!”
“哼,贪慕虚荣!亏以前全国辩论赛的时候我还那么欣赏她。”眼神露出鄙夷。
“所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也不知道学长干嘛对她那么好,她巴巴儿地缠着曲方云,还被扇了呢,这种人配得上夏学长吗?”
“夏学长喜欢她?”
那人撇撇嘴,“谁知道是不是她勾引的夏学长!连羞耻心都没有,这种人指不定手段多高杆呢。”
季蓝微微一愣。这两人真是说得旁若无人,生怕她听不见。
原来那天的事竟然传成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点好笑,也真的笑了。
“你们说够了没有?”一个愤怒的女声闯进来,“季蓝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们这种人来指指点点!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无非是嫉妒季蓝比你们厉害,比你们有才华。先撩人者贱,该羞耻的人你们!”
是许呈雅。
那两人被许呈雅来势汹汹骂了个狗血淋头,虽然气得七窍生烟,却忌惮她父亲是物理机电的院长,又是校学生会的干事,只能愤愤不平的走掉。
季蓝回过头来,莞尔一笑,“看来最佳辩手该给你了,这口才!”
许呈雅见她若无其事的调笑,心中的苦涩越发浓烈,上前去揽住季蓝的肩膀。
“那些人说的话不必理会!”
“嗯,我知道的。”她轻轻点点头,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许呈雅低下头,动了动嘴,终还是提了那个人,“曲方云他……他……”
暴雨那天的事飞快传遍整个北央大学,更甚者随着曲方云进入学校篮球队出去打比赛之后,也多多少少传到了校外。
那天的事情真正是怎样的,只有他们这些当事人知道,却实在是不能为外人道。于是事情很快被编成了好几个版本,传得越来越不堪。
所幸季蓝本身就很忙,几乎不问世事,无暇理会旁人。这些天许呈雅一直很怕这些难听的话传到季蓝耳朵里。季蓝有多好,她越发懂了,却越发心疼。
这个人若有委屈,一定是只能往肚子里吞的那种。
偏生她还毫不在意,刚才听见那两个人这样说,竟然还笑得出来。
其实她也很气曲方云打季蓝的事。当时听到她几乎是肝胆俱震,唯一的反应就是——不可能!是啊,这怎么可能呢?季蓝是曲方云最看重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手?
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曲方云在想什么。他越发冷酷,越发高深莫测,许呈雅心底对他有点颤巍巍的。
季蓝颔首,望着冬日映在大门前广场上的金光,“他这个人从小就疏于言表,但却很重感情。偏偏还自尊心强得不得了,以后要是他在曲家那边受了什么委屈……呈雅,你就多担待些。”
“我……”
“他其实有点怕女生,因为小时候总是说错话把女生骂哭吧,觉得女生很麻烦,长大后就更加生人勿近。你是极少数跟他能亲近的女生,我知道他心里对你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只是经过晓光的事,他大概也是怕了,你若对他有心,只能委屈你辛苦一点。”忽而她飘然一笑,“以后我的事就别告诉他了。既然他要我恨他怪他,要我走,顺了他的心,多少也能省去他一些烦恼……”
“季蓝,你别说这些话,你这样说好像以后都不会再见了一样。”她的口吻那么悲凉,仿佛交代后事。
季蓝扑哧一笑,“说什么啊你,我就是这么跟你一说。这段时间你也很为难,对不起,我知道你夹在我和方云之间很难做。其实我没有怪他,不管他怎么做我都是能理解他的。而且那一巴掌,算是他还我的。我们扯平了。”
“呈雅,”仰头望望蓝天,高空无云,辽远宽阔。她悠悠地笑慨,“还好有你在……”
许呈雅眼眶一热,忙别过脸去。
其实我没有怪他,不管他怎么做我都是能理解他的。
经过那么多事,她竟然还能一切如初的相信他。曲方云,你何德何能今生有季蓝这个良朋知己,若以后再伤害她,我一定也会为季蓝讨回来的。
许呈雅暗暗地对自己说。
下午班里有聚会,季蓝先前并不知道谣言传的龌龊不堪,现在知道了,横竖心里是有点疙瘩的,本来下午顾北央放她的假,没事干,但现在为免惹是非,季蓝便推说有事不去了。
班里的男生对谣言不太在意,本来学计算机的男生总是理性思维占优先,凡事都爱讲求证据和逻辑,所谓流言他们听过也就罢了。专业也很忙,哪有心思管其他。
但是女生们就纷纷露出不屑,就连同宿舍先前还挺亲密的张瑶和陈晨也隐隐露出厌恶的眼神。
季蓝苦笑,这个月不过忙了点,世界就好像变了个样。
都说人心易变,并非没有道理。
她刚回到宿舍,就接到江小枫的电话,叫她出去逛街。季蓝欣然答应。
天气很冷,呼口气都会吐出阵阵白雾。江小枫站在校门口等着,在人群中远远看见那抹清瘦的身影。
她长高了许多,越来越瘦。乌黑的长发拢到脑后束成马尾,素颜清淡,却眉目如画,明眸善睐。身上穿着的是几年前曲妈妈买的茶色短外套,她常常穿,洗得有些褪色,一双长腿被裹在深蓝色的牛仔裤里,脚上是白色的帆布鞋,那样闲庭信步走来,气质温润如玉,清雅脱俗,擦肩的人都悄悄打量她,她却没有自知。
在不远处一直盯着自己看,朝她挥挥手,她才渐渐笑起来,加快脚步。
江小枫心里一跳,难道说她刚刚看不清自己吗?不过七八米的距离,她也认不出来?她的眼睛已经……
“小枫,是不是等很久了?”季蓝靠近她,挽起她的手,“想去哪里逛?”
江小枫连忙收起艰涩,用力扬起嘴角,“去时代!我想买裤子和鞋子。你也是,这外套都穿多少年了?买件新外套吧?”
两人边走边聊。
季蓝听她笑着埋怨,嘴角笑意越发浓了。“我喜欢这件,不用买。”
走进百货公司,冬装满目琳琅,逛街的人也不少,来往见到的女孩都青春靓丽。季蓝怔怔地出了半秒钟的神,少顷慢慢笑了。
江小枫疑惑,“你笑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好像很久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有种从深山走出来的感觉。”说得自己像深山野人一样。季蓝说完就忍不住笑起来。
江小枫笑瞪:“你一天到晚忙得要死,不问世事,都快能出家了!”
“出家了找你化缘好不好啊!”
“不要!我家不欢迎尼姑。”
季蓝扬眉,“那我去当道姑!”
江小枫正想说“道姑也不欢迎”,季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学长?我跟小枫在一起……嗯,逛街……今晚?我问问她。”季蓝捂着电话转头看江小枫,“你今晚要不要跟我吃饭?”
她们这么久没见,她当然想和她聊久一点,江小枫转了转眼珠子,“要!”
“嗯,”季蓝点点头,对电话里说,“我今晚要和小枫吃饭……不用了,我自己回宿舍就可以了……嗯,我知道了,吃完给你短信,回去也给你短信……好,拜拜。”
见她挂了电话,江小枫凑上前挤眉弄眼:“你要是出家啊某大神第一个不肯!”
季蓝哭笑不得。
“不过他会不会跟太紧啊,吃晚饭要报备,回宿舍也要报备。”江小枫撇撇嘴,有种觉得季蓝被抢走的感觉,心里有点不爽。
其实季蓝心里也有点疑惑。
不知道什么原因,夏清空这段时间管她管得很严,吃饭什么的都盯得紧紧的,有时还用一种若有所思的复杂眼神望着她。季蓝说不出是什么眼神,但隐约感觉到他好像很不安。
从小她就独立惯了,有人管着自己她总是很不习惯,好几次还跟夏清空发脾气。
本以为又惹他生气了,怎料他脸气得铁青,但还是该管的继续管,完全不顾她的不满。明明就是他霸道,但不知为什么她却内疚起来。
试过几次之后,季蓝也不再说不。
最后两人大袋小袋地走进餐厅。这人明明说只买裤子和鞋,买着买着就啥都买了。季蓝汗颜。
饭菜上了之后,江小枫夹了一筷子茄子进碗里,“对了,忘了跟你说。下星期方云生日,大家在西岩酒店帮他庆生,你……去吗?”
季蓝一怔,淡淡敛眸,“不了,也不一定有空。”
江小枫有些失落。
“为什么明明都好好的,却变成了这样……”
望着碗里的雪白米粒,却没办法回答江小枫。
那边江小枫轻轻的说,“虽然他从没说过,我想他也一定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沉默良久,季蓝微微笑,“……他好吗?”
江小枫一默,苦笑说,“他的名声和才华在那里,曲家的人对他是捧在手心都怕摔着,天天众星捧月。”
“那就好。”
“只是曲叔叔知道了很生气,前段时间他回了南河一趟,回来的时候额头有伤,大概是被曲叔叔狠狠揍了一顿。不过到底事情怎样,他不说,我们也不敢问……”江小枫抬起头望向她,眼底深深忧伤,“蓝蓝,方云现在越发深沉,谁都揣不出他的心思。他什么都不和我们说,我也没见过他真心笑过。”
她絮絮的念叨着,季蓝默默听,心底渐荒凉。
她还记得那个远在日本的时候打电话吞吞吐吐问她该怎么办的曲方云;
她还记得那个校运会跳高夺冠后眉眼舒畅风流的曲方云;
她还记得那个遍体鳞伤,死死箍着她悄悄流泪的曲方云。
懂事之后,她没有再见过他哭。
那天他狠狠抓着她,眼泪落在她颈窝里,那么安静,她却感受到他全身浩大的悲伤和绝望,几乎让她窒息。
是不是一切就是在那一刻都变了?
很多时候,我们都忍不住问命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偏偏永远不会有答案。等到很多年以后,我们才会明白,关于生命的一切诘问,其答案都在于问题本身。
譬如有人问,现实为什么这么残忍?
因为,现实本就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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