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您就给我说说这您的这个朋友,好么?”
“皇上,它在您眼里不过是秽物,邪物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茉儿,方才我一见您如此伤心绝望,当然以为是它把您给吓坏了,原来是伤心至此,能让您如此伤心之狗,肯定是一条好狗,我也想听听它的故事。”
于是,我把来福的故事跟子荛说了一遍,谁知道我才说完,他就叫来了安公公。
“安公公,你安排人为此狗准备后事,颁旨把它封为‘皇家来福犬’。”
我并没有想到子荛会如此善待一只狗。
“谢谢您,皇上,来福它在天之灵一定会感恩的。”
“皇后,我哪及您对它的恩情啊,我想它泉下有知,下辈子也一定会在做您的狗,你可要记得它的名字啊。”
“皇上,您真好!”
安公公命人用布包裹来福的头,我终于放开了来福,看住它被包裹好放入一个特制的箱子里,我依然忍不住留下痛别的眼泪。
“来福,跟着我,让你这一辈子身首异处,如果真有来世,你我有缘,我一定好好待你。”
“茉儿,作为一条狗,来福能够得到您这个主人的这番情义,最后得此殊荣,也该安息了。您吓死我了,现在感觉如何?你的肚子不痛吧?!”
他的双手抚摸上了我的肚子。
“皇上,我——”我正诧异,他怎么会如此问我呢?
“羽神医到——”这时候羽神医已经来了。
“快传——”
我被子荛抱到了贵妃椅上,羽神医把过脉之后,与我对视片刻,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怀孕之事。
虽然我自己刚才就差点说漏嘴,但是如今真的要说出来,却又没有了那丝勇气,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皇后凤体如何?”子荛关切的问道。
“皇上,皇后受了惊吓,须卧床休息。”
“没有其他事吧?”子荛似乎铉外有音。
“皇上放心,一切安好,皇后休息几天即好。”
“来人,为皇后洗漱,羽神医,移步偏殿。”
他与羽神医刚要离开就被我叫住。
“皇上——”
“茉儿,怎么了,我有话要与羽神医说,一会就来。”
“那叫来福的宫女给我来亲自审问。”
“好,给您留着,乖,换衣服吧。”
我真的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这样一路走来,惊风险雨,我已经厌恶了这些尔虞我诈和那步步为营又步步惊心的一切,很想一切纷争也就此停止!可是可以么?就算已逝去的人愿意,我的心,它愿意么?!
在子荛的陪同下,我亲自审问了那个来福,她也供出了一些线索,但是光凭那些线索还不能给任何人定罪,只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这一切与梅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子荛却有意避开梅太后,仿佛不愿意去触碰内心的某一种伤痛。据我所知,当年梅妃受宠,让子荛的生母惠太后受尽屈辱,连子荛也跟着一起遭殃,虽然现在子荛已经贵为皇帝,但是那一些过往却鲜少向我提起,特别是梅太后他几乎只字不提,可见他并不是完全忘记了过去的恩怨。
来福如此悲壮的现身于龙国宫中,其实不用审不用查也我与子荛都心知肚明,它何以从千里迢迢的南国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我龙国皇宫,而且顺利的进入了我的宫殿,这里面的曲曲折折如果要追究摊开估计是几匹布也不够。其中的厉害关系,恐怕子荛已经比我更加明了,其实在他听到我说到来福来自南国,他当时脸色就被忧郁覆盖,但是却一直心平气和的陪着我,他一定是不想让我担心。
当与我一同审问完那个宫女来福,他就说有要事要商讨,去了他平日办公的地方。
虽然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睡意,想起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我不由得又一次提心吊胆起来。
原以为我要对付的只是那些不听话的大臣,把这朝纲整顿好了就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远远没有我预想的那么简单。
我连夜召见左常,让人快马加鞭通报逸飞,让他按原计划行事;又让他派人密切监视着梅太后那边。能做的都做了,但是依然无法入睡。
几天下来,终于等到了左常的好消息,当他告诉我事实并把物证摆在我面前的那一刹那,我还是不敢相信。
“娘娘,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快去禀报皇上,这么大的事,得让皇上亲自处理。”
“是,在下这就去。”
当子荛来到我面前的时候,铁青着脸。
“皇后,此事当真?”
“皇上,这些都是证物!”
左常把那只鸽子还有绑在它脚上的物品交给了子荛。
子荛解下那个竹筒,打开抽出那根竹签,看后大怒。
“此物何来?”
“回皇上,此鸽是梅太后平日饲养之物,她府上还有几只和这只一起饲养的鸽子。”
“来人,把梅太后交由律政府,即刻审问。”
“皇上,太后毕竟是太后,交给律政府不妥,公开审问传出去,会打草惊蛇,不如您亲自审问为好。”
“皇后,还是您考虑周全,把梅太后收监,朕亲自审问!”
“皇后,您就等朕的好消息吧,这么晚了,你就先歇着,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子荛一行刚一离开,我就派了人去看住子菲,如果她知道她母亲又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不知道会不会立马疯掉。
只是,这个梅太后也奸诈狡猾了,她竟然不认罪,而且说是我冤枉她,子荛一怒之下把她打入了冷宫!
我原以为此事一定与五皇叔有关,却没有想到经过调查,五皇叔确实已经与梅太后断绝了关系,是梅太后狗急跳墙要致我于死地,她与我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带着心中的疑问,我还是去了冷宫。
这是宫里最僻静之地,高耸的围墙之内,一间一座三间的瓦顶砖房依山而建,在远处的亭台楼阁当中显得格格不入,落败不堪的景象让人看了都觉得荒芜心寒,院子里长满了野草,连门窗也破烂不堪。
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来,我带了左常,平儿拿了一些饭菜一踏入这个房子我就觉得满身不自在。
“公主,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吧,让左常去把那太后请出来,这地方怪怪的。”
“娘娘,我去叫她出来。”
“比这还破烂的地方我都见过,也住过,无妨。”
“不会吧,公主,您之前真的受苦了!”
屋子里更是空荡荡没有任何摆设,只有一间房子里摆了一张已经破烂的木床,床上被褥也已经陈旧不堪,连板凳也没多几张,那个曾经受尽万千宠爱的梅太后,披头散发,木呐的坐在一个角落,正在发呆。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也应该派个人过来做饭洗衣的。”
我禁不住念叨。
“娘娘,这打入冷宫的境况就是如此,娘娘不必忧心,她不会饿死,内务府还是会定期派人送东西过来的。”
“恐怕也是一些冷菜剩饭破衣,平儿把东西放下吧。”
左常在隔壁间搬了一张破旧的桌子来,平儿把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平儿又是一阵埋怨。
“公主,你对人家的好,人家未必会见着,你对人家的情,人家未必会领啊!”
果然,梅太后她连看也不看一眼,她不领情,我可不能不闻不问,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梅太后,我并不想致你与死地,而你为何却不放过我?!”
她终于抬起了头,却满脸憔悴苍老,哪里还见那个雍容华贵的模样?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亲自来问哀家了?哈哈——”
她一阵惊悚的笑声让整个屋子显得更加怪异起来。
“哀家就算死了也要拉你垫背!”
她恶狠狠的说道,像一条急红了眼的恶狗,要扑过来,目光犹如一把刀要把我碎尸万段。
平儿与左常都护在我的面前。
“我并没有把你赶尽杀绝,只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你为何非把我逼上绝路?!”
“哼哼,谁把谁逼上绝路?!你这个贱人,狐狸精,去了南国为何还要回来我龙国,当年要不是你,先帝会鬼迷心窍,终日郁郁寡欢,一蹶不起让那些恶毒之人有机可乘吗!?先帝,您死得好冤啊!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荡妇,祸国殃民!对,哀家就是看你不顺眼,哀家就是要把你整死,哀家这就跟你拼了!”
她一边骂,一边要扑过来,被左常推倒在地,却依然没有停止过咒骂。
“娘娘,您快走,她已经疯了!”
“公主,我们走!”
我被平儿硬拉出了那里,在围墙外面都还听见里面的痛哭与咒骂声。
“毒妇,我诅咒你不得好死,狗皇帝,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你的死期就快到了,就等着这狐狸精的姘夫将你这狗皇帝碎尸万段吧!”
我恍惚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谩骂一直萦绕在我的脑际无法抹去,回到宫中端坐了好一会还是满耳尽是恶毒的咒骂,我一直想不明白,难道我就真的这么惹人憎恨么,为什么我的所到之地,讨厌我,置我于死地的人总是那么多!我一直都在努力,然而努力过后,依然是一路骂名一路恶名!
“娘娘,十四公主前来拜见。”
门外响起了太监的通报。
“公主,我去回绝吧。”
也许只有平儿能够如此了解我的内心,我现在是什么人也都不想见,什么事也不想理会,就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