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龙儿之死

自子蕘那次出现以来，我的内心就已经无法再平静，只是我还是无法一一解开心中的迷茫。
打逸飞深夜造访，更加让我内心波澜阵阵。特别是他说有关于子荛的一切，至此我已经对自己与那子荛关系匪浅深信不疑，只是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竟然变成了非情薄义的负情女子，而那传说中的芜芙究竟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那枚戒指和我手上的玉镯，一切的一切，让我再也无法平静的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这时候的御哲温他似乎有意逃避这一切。
想从他的口中去了解一切根本不可能，不但如此还必须背着他去了解这一切。
但是太后娘娘的警告在这个时候让我不得不顾忌，如果这一切真相真的只是一个恐怖的结果，我到底是让日子继续就这样平淡的过，还是——正在我进退两难之际，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又一次登门拜访。
她表面是代表皇后给我送东西，但是却暗示有话要对我私下说。
好奇心让我还是遣散了宫人。
“说吧。”
“皇后娘娘让我给你带个话，欲要知道真相，请于晚上到御花园等。”
“我为什么不能直接去皇后宫？”
“馨贵妃，皇后娘娘的话我已经带到，去不去，娘娘你自个儿决定吧。”
说完，她又凑近耳边说。
“如果馨贵妃不想牵涉其他无辜的人，娘娘自个儿知道怎么做吧。”
我一直无法拿定注意，该不该去。
但是纠结了一天，到了晚上我的心终于指引着我走向了了解真相之路。
在御花园，我没有看见任何人影，正要离去却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人来。
“姐姐——”
我仔细一看竟然是龙儿。
“龙儿，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姐姐，这里危险，回去再说。”
他一把把抱起我，飞离了地面，掠上了屋顶。他以最快的速度把我送回了芙蓉宫，才下地面就听见正殿传来一阵高呼。
“皇上驾到——”
“姐姐，在皇上面前千万要镇静不可露出异样，我先躲起来。”
“好！”
龙儿的身影刚从窗口消失，这边皇帝就已经匆匆而来。
“臣妾参加皇上！”
“哈哈——”
他一看见我就大笑不已，但是表情却十分怪异，我吓得大气不敢出。
“爱妃，起来，快起来。”
我被他扶了起来，他审视着我。
我的一颗心脏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却必须假装镇静。
“皇上何事这么开心？”
“呵呵，没事，只要你在这里便什么事都没有！”
我一听，心脏狂跳不已，难道皇后使了什么诡计？！
我的心里又气又急，快被逼疯的感觉却又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还不能询问。
“玉容，上茶。”
“娘娘，玉容身子不适，今日告假了。”
刘嬷嬷端来了茶和点心，御哲温只是像平常一般研究起了我肚子里小家伙的胎动，却不再提任何，连他平时最爱吃的点心都没有碰一下。
“他（她）又踢你了，这么调皮的家伙，应该是皇儿，皇儿，你可要乖乖的，不可以欺负你母后哦，呵呵——”
看着他如同孩童般的笑颜，我的心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半点开心的感觉。
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太悬，这个皇后果然不是省油灯，只是我之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一个平淡无比的梅妃聂紫琼怎么一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就完全变了一个人，甚至已经不是人！
但是纵使心里又千万的疑问也只有埋藏在心里，无处申述，这一切也太诡异了，真的希望龙儿那里能够有一些眉目，要不然这样非得疯了不可。
“爱妃，这么晚了，你歇着吧，朕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就不用等朕了。”
“是，皇上。”
他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抱住了我吻了我的额头，还在我耳边低声说。
“无论他们怎么说，朕只相信你。”
他说完笑着离开，只是我的一颗心瞬间悬空！
果然，是谁已经在他面前造谣了什么，难怪这一切来得这么的凑巧，看来我又要陷入一个陷阱之中，幸亏龙儿及时出现又那么迅速的把我送回这芙蓉宫，否则会出什么事，谁能知晓？！
许久我都无法平静下来，宫女端来了御膳房熬制的汤汁，说是皇上特意吩咐他们为我熬的。
“放着吧，你们把炉子准备妥当都退下，本宫乏了，要歇息了，没有我的传召不许打扰。”
“是，娘娘，这安胎药您还是早点喝了吧。”
她们把木炭加满了火炉，退了出去，连大门也关了起来。
我把所有的帘子放下，只留出那扇龙儿离去的窗户，就坐在火炉前等着，根本就忘记了什么狗屁安胎药。
夜渐渐的深了，远处几处狗叫声，把已经在狗窝里睡下的来福也搅醒一起叫起来。
我听见她们在那里安抚来福，好一会竟然没有了声息，又来到门口轻声询问。
“娘娘——”
我没有回应，她们便退了下去，过了许久我听到窗户外传来一声猫叫。我知道那不可能是咪咪，因为咪咪的叫声我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我连忙来到窗户前，只见龙儿身穿一身太监服侍，已经站在窗户外面。
“姐姐，我就在这里跟你说吧。”
“龙儿外面那么冷，你就进来吧。”
“可是龙儿担心。”
“皇上刚才在这里坐了很久，没有怀疑我，我也已经遣散了宫人，这是芙蓉宫，没事。”
“好吧。”
龙儿一进屋子就不停的搓着双手，在屋子里的热气中，他浑身散发着雾气。
我们在火炉面前坐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说起来。
“姐姐，大事不妙，您一定要冷静，无论呆会我跟你说了什么，你都要镇静，答应我，不要慌！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龙儿都会誓死保护姐姐您！”
我的一颗刚平静下来的心脏又狂跳起来，还夹杂着一丝疼痛。
“龙儿，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吧，我都快疯了！”
“姐姐，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而且就算我把整件事情告诉您，您也不能做出任何改变。您答应龙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好好的活着！”
“龙儿，到底是什么事？”
“性命攸关之事，所以姐姐你得答应龙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您都不要放弃活下去的信念！”
“好，你说吧。”
“不，姐姐，你必须完全答应我，认真的答应我！”
他的语气已经超过了任何时候的认真，我不由得沉思了片刻，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龙儿如此负重？！
“姐姐答应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弃活下去的信念！”
“嗯，我师父说了，只要心里有足够坚定的信念才能在万劫不复之时活下去！”
“你师父？！”
“嗯，姐姐，那鲁国国君就是龙儿的师父。”
“原来如此。”
我想起进贡夜宴鲁国国君的异样，原来他是龙儿的师父。
“自从那次姐姐要我彻查开始我就托人拜托师父帮忙，他在进贡夜宴之后就找过龙儿，说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只是有一些事情还必须亲自确认，现在师父已经把事情彻查清楚，只是依然有一些不解之谜。”
“是否已经有了结果？！”
我几乎按耐不住一颗狂跳的心。
“嗯，昨天夜里师父重返皇宫，找到我，告诉我一个天大秘密！”
“是我的身世秘密？！”
“不，姐姐，不止是您的身份问题，还关于皇后，关于皇上——”
突然龙儿停顿了下来，他神色紧张起来。
“姐姐不要出声。”
他蹑手蹑脚的朝那窗户走去。
“喵——”
突然一只猫从窗户外面串进来。
我仔细一看，竟然是咪咪。
“咪咪——”
它惊慌失措，乱串不已。
“龙儿，不用怕，它是我的猫，咪咪。”
“喵，喵——”
“咪咪——”
我伸手去抓它，它却狂躁不已，串上跳下的根本就不让我碰到它的身体，太奇怪了！
“姐姐，遭了，它身上有迷药！”
“啊？！”
“快点捂住鼻子，猫的身上有迷药，毒气已经散发在空气之中！”
我用衣袖捂住了鼻子，却见咪咪依然狂躁得近乎发疯，只是它就是不愿意靠近我，它在屋子里串来串去。
“姐姐，姐姐——”
龙儿扶住了头晕目眩的我。
只是那咪咪终于找到了它进来的窗户，它吃力的跳上那窗户，最后竟然回头看着我，大大的眼睛竟然溢出了眼泪，我看着它，脱口而出。
“咪咪，我的咪咪——”
只见咪咪最后挣扎几下，最后大叫一声，不见了踪影。
“咪咪——”我哪里还记得去捂住嘴巴，张口呼叫。
就在这时候，感觉脑袋像是灌满了铅，重到身体无法支撑，我努力维持最后一丝清醒，看着龙儿，他也已经变成了无数的人影，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龙儿，这是一个陷阱，你快走，你绝对不能留在这里！快走！”
“姐姐，我不会离开您，我不会丢下您，就算死也要跟您死在一起！”
“龙儿，傻瓜，您走吧，听话——”
我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完就晕死过去——“杨茉，杨茉！你给我起来——”
耳膜几乎要被御哲温的声音震破，这么快就天亮了么？！
“馨妃娘娘——”
我的耳边响彻了各种各样的嘈杂，就是无法睁开眼睛，浑身的骨头也似乎已经散架。
“杨龙，杨龙你这个狗杂种，你受死吧！”
“啊，皇上，您要是就这样的杀了他，就死无对证啦！”皇后的声音竟然也在耳边响起！
皇上要杀谁？！
我突然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勉强睁开眼——只见一屋子的人，眼前的皇帝，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手中的那把长剑正朝向我，却不是指着我。我朝那剑尖看去，几乎又一次晕死过去。
只见龙儿正躺在我的身边，浑身赤裸！
那地上全是凌乱的衣衫，我裸露的手臂和肩膀已经冰冷到麻木，可见我们已经这样晾了很久，紫色罗曼里，我与龙儿赤身裸体，只盖着一张锦被，我感觉龙儿的双手还抱着我的身躯，我想动却动不了，浑身除了眼皮可以动之外没有一丝力气，此刻的龙儿正昏迷不醒！
皇上的剑正要刺进还在昏睡中龙儿的脖颈。
“不！皇上——”
我哭喊出声，挡在龙儿之前。
“馨贵妃，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如今你与皇上的御前侍卫被捉奸在床，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一脸的得意，笑容在如一张僵尸般惨白的脸上僵硬的定格。
果然是她！聂紫琼这个比蛇蝎还毒的女人，竟然把我与龙儿一起给害了，只是她是如何做到的？！
“皇上——”
我哽咽着呼喊着，却不能跨下床去祈求他，那么多人面前，我必须将身躯掩埋在被窝里，但是同一个被窝却要掩藏两个人，两个不应该同时这般出现的人！而且最要命的是，我竟然闻到浓重的酒味，仔细辨认竟然是从我自己的嘴里、身上还有身边的龙儿身上散发出来的，不远处桌上竟然多了一席凌乱不堪的酒席，现场的一切像极了酒后乱性，纠缠不清的样子，有谁来相信，现场的这一切都是假象，我们是被人利用我身边的宠物下药迷晕后被剥光再弄到这床上的？！
御哲温看了我一眼，根本不给我对视的机会就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落下他那张早已经因为愤怒扭曲了的脸。
“皇上，臣妾被人陷害——”
我依然死马当活马来医，如果仅仅是我，死不足惜，可是我的龙儿，他不能死得如此冤啊！
“馨贵妃，你要是受人陷害，可有证据？！”
皇后很淡定的说，仿佛她完全不知情。
“皇上，我们是被人迷晕之后陷害成这个样子的——”
我在苦苦辩解一个天方夜谭的“现实”。
“皇上，为了给馨贵妃一个清白，臣妾请皇上传太医，馨贵妃说她自己是被迷晕的，太医一看便知！”
看来这个皇后，她是有备而来的，她今晚非致我于死地不可。
这时候，我身边的龙儿睁开了双眼，一见这症状，错愕的表情覆盖了他的整张脸，只是他尝试了几次都无力爬起。
“姐姐——”
当他看清楚我们的现状时，似乎明白了一切。
“皇上，我们是被冤枉的，我们中了迷香！我们是无辜的，请皇上明鉴！”
“杨龙，你都如此这般的躺在馨妃的床上，你有什么话说？受死吧！”
皇上怒吼一声他的剑尖已经刺进了龙儿的胸膛，那一抹鲜红让我的心顷刻之间破碎！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伸手握住了那把利剑！
“不！皇上，你不可以杀他，他是我弟弟，他真的是我弟弟！”
“皇上，荒唐，太荒唐了，馨贵妃为了狡辩竟然出此诡计，皇上您可以滴血认亲来解开这个馨贵妃的面目！”
皇后绝对不会给我丝毫翻身的机会，看来今晚真的死罪难逃了，只是我怎么可以让龙儿为我冤死？！
看着自己的手鲜血直流，我几乎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只是觉得心脏在慢慢撕碎。
“姐姐——”
龙儿看着我鲜血直流的手，连忙用他的双手掰开我的双手，顷刻间他抬头看着御哲温，咬着牙，血已经从他的嘴角溢出。
“皇上，我杨龙可以死，但是你把我姐姐从桃花村弄到这里来，却这般的对待她，你必须让我姐姐活着，好好的活着，否则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
皇帝看着我们，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他的神色一片迷茫！
我的双手依然死死的握住那把剑，却只感到那把剑突然用力一刺，我只听到不知道是谁惊叫几声。
“啊，啊——”
我再看龙儿，只见他双手握着那把剑忍，剑尖已经完全刺入了他的心脏，鲜血染红了床上的被褥。
“姐姐，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着！”
从他牙缝理挤出来的话如此悲切，顷刻间，他就已经昏死了过去！
“不，龙儿——”
我听见声音竭斯底里的从自己的嘴里吼出，接着我用力的拔出了那把剑，劈开身边的床单，胡乱的把它缠在龙儿胸前的伤口之上，只是最终无法止住那慢慢渗透的血！
“啊——”
“把馨贵妃拉开！”
皇帝僵立在那里，冰冷的下令。
一拨人扑过来要把我从龙儿的身上拉开！
“谁敢？！”
我吼着！
再也无人敢上前！
皇帝上前用那已经被鲜血染得斑驳的被褥裹住我的身躯，一把把我抱离了那张满是鲜血的床。
“龙儿，皇上，救救我的弟弟，求求您，救救他——”
“皇上，馨贵妃与杨龙行苟且之事被您亲眼所见，虽然杨龙已经畏罪自杀，但是馨贵妃，您还要包庇她么，如此怎么服众，如此我皇家——”
“皇后，如今这南国你是皇帝还是朕？！”
“皇上，臣妾也是为了大南国着想啊！”
“事已至此，全是因为你！你应该满意了吧，这笔账朕回头再给你算！来人，把那杨龙弄走！”
顷刻间，几个太监匆匆上前，用那被褥包裹着已经昏死的龙儿，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龙儿抬了去，我的喉咙几次呼喊都没有呼喊出声来，心脏的痛漫过全身，几次昏厥，又几番清醒，只听到那个地狱里传来的声音响彻我的脑际。
“皇上，您如此说，难道是臣妾错咯，明明是那馨贵妃与杨龙——”
“聂紫琼，够了！滚，全都给朕滚！此事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杀无赦！福海——”
“皇上，老奴在。”
“传朕口谕，封锁芙蓉宫，一只蚂蚁都不可以放出去，给朕传御医——”
“是！”
“皇上，求求你，救救龙儿——”
几番清醒与迷糊中折腾我终于无力再去祈求他，陷入一片鲜红的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