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机退出了那个歌舞升平的地方,忘记了所有的礼节!
我只想远离这种喧嚣,远离这种困窘,远离这种孤独,远离这种彷徨无助,远离这个尘世——便匆匆朝记忆中的来路走去,但是宫廷的路,我并不是很熟悉,走着走着便迷了路,一个闪出来的黑影拦住我,片刻我便被他掠走。
“谁?竟然这么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怒道。
那人却一声不哼。
“你要干嘛?!”
我又问道。
他依然没有出声,迅速的把我劫持到一处黑暗角落。
“住手,否则我要喊了!”
他捂住了我的嘴。
我一见这样的一只手,那样白皙纤细的手指,我的神经突然触电般,当我再看到那个无名指上戴着的翡翠戒指,几乎惊叫出声,幸亏嘴巴已经被他捂住。否则真的会叫出声来。
但是情绪再也无法平静,我的心都要蹦到了嗓子眼,我的脑袋突然有一闪而过的记忆,那么清晰!这样的一枚戒指我太熟悉!
“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一枚戒指?!”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说道,我不关心自己的安危,不去关心他是什么人劫持我为何,竟然情不自禁的问这枚戒指的来历,我是怎么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我被一双手紧紧的抱住,我听到了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咯的响,感觉那种力量的无比强大。
我就这样被他抱住,抱到了骨子里一般,仿佛这个世界都不复存在了,就剩这样的拥抱!
许久,他的气息才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才感觉到冷,浑身的冷,只有他的体温在温热着我。
“你把我放开,你这样劫持了我,又这样抱着我,被人发现你我都会没命的!”
我终于平静了下来,也冷静了下来,但是我竟然无法拒绝这个陌生人陌生的拥抱。
“你知道是我?你没有忘记我?!”
他依然抱住我。
“不,我并不认识你,但是就算你不怕死,就算你没有任何恶意,我现在也被你弄得很痛,放开手!”
他松开了我。
我连忙看了看四周,还好,除了那散淡的月光,鬼影都不见一个。
“芜芙,我就知道你还活着,逸飞说你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他也在你当年坠崖的地方给我找来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说是那天坠下悬崖的你;但是我一直不信,三年了,我为了今天,你我重逢的时刻,都要发疯了!今天好不容易我才有这个机会,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他就稍微的松了一下又把我抱紧。
我推开他,又被他死命的抱住。
他对我诉说的一切我没有听懂,但是他唤我芜芙吓了我一跳,我抬起头对视了他的目光。
他蒙着脸,但那寒星般的痴美目光,镶嵌在深邃的眼窝里,顿时照亮了他的眉眼,他有着浓密且线条优美的双眉,眉峰的弧度不失柔情之间又带着一种阳刚之气,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拥有这样的目光和眼眉?像带着一种磁力般,刹那间竟让我无法从这样的一道目光中移动我的视线。
鬼使神差,我伸手把他脸上的黑布扯去,待我后悔的时候,已经迟了。
那样一张脸,在那冷冷的月光中,一个金色发箍把那如墨的黑发全部紧箍在头顶上,露出那宽敞的额头,优美的眉峰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浸透了无尽的柔情和哀伤,那种犹豫的美,那种旷世之美,那种哀伤之美,那种空灵飘逸之美,那种超越了时空的美,这么凌烈的美着,要死的美,该死的美,淹没了我!
我的双手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般,竟然抚上了这张脸。
仿佛几个世纪之前我也这么的抚摸过这样的一张脸!
“红颜薄命,你知道吗?红颜祸水,你又知道吗?!”
我喃喃道,仿佛这声音并不是出自我的嘴。
“芜芙也好,杨茉也罢,薄命祸水也罢,此情无可代替,不可消除,唯有长留心间!”
他在我耳边呢喃。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喃喃自语,他的一切包括他那逆天的美,竟然如此之熟悉,我刹那间想起——竟然是他,一个如此美艳的男子,一个在我梦里纠缠了如此久的男子,一个我不曾记得却似乎从来不曾忘记的男子!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原来真的有他的存在!
“天啊,这个世界真的有你!你到底是谁?你竟然认识我?!”
我傻了眼,思维也跟不上来,犹如陷入梦境,一时间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境的区别。
“芜芙,我不管你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我也不管你是否还记得我,我子荛今天就是来带你走的!”
“你就是子荛?!”
我突然犹如从一个拖沓沉长的梦里惊醒,他犹如一个滚烫的烙印烙在了我的身上,而我此刻是那么的害怕这个烙印,想要甩掉它,湮灭它,不让它出现在世人眼里!
“你真的已经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他的眼神落寞无助,心碎神凋!
“我不是你们说的什么芜芙,我是杨茉!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知道子荛是谁,你不能把我带走,我哪里也不会去,我是皇上的馨妃,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焦急的辩解,为了让自己不要陷入那太后娘娘预料的一切,为了让自己不要与御哲温诉说的一切对号入座,更为了不要被眼前的这个男子魅惑。
“芜芙也好,杨茉也罢,你亲自给我带上的戒指还在,我为你戴上的手镯也还在?你的心已经不在了吗?!”
他一手握住我的手腕,原来我死命不肯丢掉的凤血石手镯竟然是他亲自为我戴上的。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这是样?!”
我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在颤抖着!原来这真的是事实,无论我多么的想要掩盖这个事实,无论我多么的隐意自己不去相信它的真实,但是他指上的戒指,我手上的玉镯,让一切那么清晰的见证着。
他握着我的手,喃喃的说。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那时候问我是否愿意娶你作为我的妻子,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你,对你忠诚直到永远!”
看着他手中的那枚翡翠戒指,我的眼前竟然闪过一副画面:一个绝美的女子,为一个绝世男子戴上一枚翡翠戒指,那女子神情款款的说。
“子蕘,你是否愿意娶我作为你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我,对我忠诚直到永远?”
只是那位男子握住了她的手,为她戴上了凤血石手镯。
他极尽温柔的对她说。
“子蕘愿意。”
“子蕘——”
那女子声音哽咽了——这一切就像一场梦,然而梦里的主角竟然是我。
一下子,我又想起自己在太后宫里的一切。
我曾经拜倒在观音菩萨面前,要忘却他,而那时候我的心竟然不由自主的触痛,原来我真的与他有过如此的深刻的过往,只是我之前怎么没有半点关于这么一个人的记忆呢?仅仅是梦中几次出现而已?!
我努力的回忆着,冥想着,突然,梦里那个人的脸与他已经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我的目光再一次看着他,内心开始无比惊慌起来。
“你,你——”
这一次,一切的无比清晰起来,我的梦境一次次闪过——他在我梦里的林林种种又一次掠过眼前,如此之清晰,让我分不清那到底是我的梦,还是我残留的记忆!
“你,你竟然真的是他?!”
“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我子蕘了?!”
“子蕘?你真的就是他们说的子荛?!”
“嗯,我就是子荛,真的就是你的子荛!”
得到他坚定不移的回答,我的力气顷刻间被这突期而來的一切消磨散尽,几乎要跌倒,他又一次把我抱在怀里,原来太后她没有信口雌黄,原来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对我来说怎么如此陌生?!
“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你自己走吧,我不走,我是南国的馨贵妃!”
再怎么的纠结,就算他说的,他们说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就算那是我过往,我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这一个事实!
“你是我的,我不管你是什么贵妃,你是我子蕘的!”
“子蕘,虽然我觉得你是我之前认识的人,但是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已经是南国皇帝的馨贵妃杨茉,而且我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芜芙,你忘记了你说过的话吗?!你那时候问我,‘子蕘,你是否愿意娶我作为你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我,对我忠诚直到永远’你那时候对我说这些话,我还没有那么深刻的体会到它的意义,但是后来我深刻的体会了它的意义,我这一辈子会像你问我那样的守护你,永远不离不弃,哪怕你有再多的改变也不会让我动摇这样的决心!”
我的心,被尘封已久的一颗心,被他的言语轻易的触动,解冻!仿佛我们真的有着如此情真意切的过往,仿佛那些只是我一不小心丢在冰河世纪雪藏的切心之痛,如今摆在眼前竟然是血淋淋的事实!我竟然因为他的一番话泪流不止!
太后的那些“造孽”一次次在敲打着我的心房,突然那些战争场面掠过我的眼前,桃花村里的难民又一次活生生的站在了我的眼前,还有那些血流成河的血腥场面,让我突然清醒不比。
我怎么可能就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线?!
“你赶紧走吧,否则你想走也来不急了!”
无论他是否与我有关联,我只知道他在这里真的很危险,特别是与我这样孤男寡女的在这黑夜里,如果被人发现,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算我不怕死,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把别人拉扯一起。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就让我死在这里吧,反正我也生不如死!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了救我不惜把自己押在了南国的皇宫,今天你把我忘记,难道就是因为你不再爱我了吗?!还是你之前告诉我的,都是假的,你爱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子荛,而是御哲温?!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双手抓着我的双肩,拼命的摇晃着,仿佛要把我摇清醒,而我真的仿佛置身于一个梦中!
“子蕘,我真的是忘记了之前的一切,如果我是因为救你而留在了这里,那么你就让我继续留在这里吧,难道我当初救你就是为了让你今天来这里演这出闹剧的吗?!你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皇上不会让你走出这个宫门的!”
“芜芙,如果要你这样把我彻底的忘记我来救我,我宁愿死去!!!”
“抓刺客——”
“抓刺客——”
突然,火光四起,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涌出了一拨拨士兵,一个黑影飞掠到跟前。
“皇上,我们被包围了,您和公主赶紧走,我来断后!”
我一听,这声音也很熟悉啊!
我还来不及说话,那些士兵已经团团把我们围住。
不一会,火把照亮了整个黑夜,又一拨人过来,为首的除了当今皇帝还能有谁?!
“皇上,看来这个御哲温早就料到您会走这一趟,这鸿门宴竟然是为我们而准备的!”
那个人焦急的说道。
“放开馨贵妃,留你一个全尸!”
皇帝恶狠狠的说道!
“逸飞,快快,你带上公主先走,我来断后!”那个子蕘一边说便把我推到了那个被唤作逸飞的身边。
“不行,皇上,我们北国千千万万个子民不能没有您!您和公主先走!!”
那个逸飞斩钉截铁的说。
“公主她已经把我忘记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皇上,公主肯定是在南国受了什么惊吓才会这样,你快带公主走,有羽神医在,定能治好的!”
他们说的话,被我听得很精确,我才知道,我是他们口中的公主,他们这次为了带走我,要在这里与皇宫的禁卫军一决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