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轮已定尘寰（一）

　　古灵，我找你很久了。
  听到这句话，楚剑宇和她都愣在当场，白泽一直在找古灵，可是为什么？
古灵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走上前去，“白泽……姐姐，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泽微微一笑，像个亲切的大姐姐一样蹲下身看着她，那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位故人，她说：“你刚才说你住在乾坤殿，看来凌彻把你藏得真好。”
“我找遍了四海八荒，却没有想过，你就在乾坤殿。”
她越说古灵越糊涂，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凌彻的名讳，楚剑宇简直都弄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干脆安安静静的听着她下面的话。
“古灵，听我说，你得去找一个人，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古灵听她慢慢说着，渐渐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问道：“他在哪儿？”
“他在凡间。”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因为……”
周围的雾慢慢聚拢，将她包围其中，忽然间，白泽和楚剑宇凭空消失不见，迷茫的雾中只剩下了她一人。
“因为什么，白泽姐姐！”
“白姐姐！楚……”她大声喊，可是没有人回应。
一阵微风拂面而过，夹杂着一丝清淡悠远的花香，一片白如雪花轻若羽毛的花瓣自雾中飞来，她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花瓣落在她的掌心，花瓣晶莹，上面竟然有一滴未干的泪水，那种炽热之感，在她手心燃烧着。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棵枝叶浓密的大树，树上盛开着白色的小花，花轻盈如羽，只要风轻轻一吹便漫天飘洒，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
她看不清楚两人的模样，却能感觉到他们气质古朴非凡，他们两人面对着面说了什么，男子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然后他们面对面在一棵树的树干两侧停了一会儿，最后女子不知怎么了似乎生气了就离开了，树下光华流转，花飘如雪，衬托出男子落寞的身影，忽然他手中的东西落下，一声清脆的银铃声响起仿若婴儿的哭泣声……古灵想走近看，可是刚跨出一步，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你看到了什么？”白泽和楚剑宇在迷雾散开后慢慢现身在她面前。
古灵努力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忽然觉得心隐隐作痛，那个男子是谁？那个女子又是谁？为什么女子要离开？男子最后在树后刻的字又是什么？
那个梦！古灵心里陡然一惊，这画面中的一对璧人，难道是她梦境中的两个人？凌彻曾说那是她的前世。
“我知道，你来我这里，是想知道关于那个梦的事情，可是我不能告诉你，你如果找到了那个人，他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所有的事情。”
原本以为白泽会告诉她想知道的答案，没想到又落了空，难免有些失望。
“古灵，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有千年仙龄，传承命轮的混沌灵力，却为何还是孩童的模样？古灵，你有没有想过，你是谁？”白泽说话十分紧迫，好像下一秒便要消失一样。
“凌彻……”忽然她觉得在白泽面前直呼他的名讳有些不好，所以改口道：“凌彻上神说，是因为我修为不够。”
一向温和地白泽忽然间轻蔑的大笑起来，“修为不够！哈哈！修为不够，凌彻可真能忽悠人啊！”
“那为什么？”
“莫非……”楚剑宇心中突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看了看白泽，白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才断断续续的说道：“莫非……上神他……不想让你……长大。”
古灵心中一团乱，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凌彻似乎真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自她记事起自己就住在乾坤殿了，她修为不够，仙级低微，却可以传承上古神器命轮的灵力成为命轮的守护者，但凌彻却很少让她接触命轮，乾坤殿很多地方都像是藏着巨大的秘密一样，被凌彻用神力设的结界封印着，凌彻也从来不告诉她一万年前发生的事情。
古灵，你有没有想过，你是谁？
耳边忽然莫名得响起这句话，古灵望向白泽，见她眉眼中带着诱惑的光亮，心中一动，做了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我就是北辰上神？”
“不对。”她很快又推翻了这个假设，“北辰上神在一万年前就已经寂灭了，而且以我的修为，我怎么可能是北辰。”
白泽含笑望着她，眉目中带着几分怜惜，“的确，你不是北辰上神，你怎么可能是她。”
“那我是谁？”
“你很想成为北辰吗？”白泽反问。
古灵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北辰上神，神泽九州，何等威风，可她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可怜人。”
“呵呵，这世上，只有一个北辰，可是她在一万年前就已经寂灭了，至于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可能是古灵，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古灵认真的听着，忽然想起了凌彻的话，“前世今生无数个轮回，我为何要去弄得那么清楚？我来这里见你，仅仅是因为那个梦而已。”
“是啊，干嘛弄那么清楚。”白泽忽然大笑起来，平了平语气，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雪在她的手里竟然没有化掉，“可是你必须去找他，他是你的命劫。”
“既然是命劫，那干嘛去找他，不是自寻死路吗？”楚剑宇陡然笑了起来。
白泽没有理会他，低头对古灵说道：“可是你欠他的，你还记得你梦里的那两个人吗？那个男子就是他，你是否感受到了，那种失去的伤痛呢？”
古灵闭上双眼，梦里的情景再现，那种铺天盖地的忧伤和恐惧瞬间又缠上了她，她陡然睁开双眼，苍茫的雪原，望不到前尘后路。
“凌彻费尽心思想将你留在乾坤殿想替你揽下这一世命劫，可是古灵，你前世那么爱他，今生怎么舍得放弃？”
楚剑宇在旁认真的听着，心中也暗自对这个小女孩生出一丝怜惜之意，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女孩将会面临着一个崎岖的命运，而这条命运之路上，他必定要相随左右。
对着茫然的女孩，白泽近似蛊惑一般说道：“你一定要去找那个人，他会告诉你所有答案，你的前世今生，还有你是谁。”
“可是我不认识他，我怎么找到他。”
“他是你今生的宿命，也是你存在于这世间的意义，你遇到他，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天空就在这时阴沉了下去，一道惊天的闪电伴随着雷声划过长空后，乌云又陡然散开，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白泽看着不屑地瞄了眼乾坤殿所在的方向，说道：“看来，那个人找你了，快回去吧。”
古灵站在原地不动，可怜巴巴的望着白泽，“白泽姐姐，我……我不会驾云，我还是等我朋友吧，刚我跟她分散去找你了。”
“你那位朋友估计已经回去了吧。”
楚剑宇憋住笑，拍拍自己的胸脯，“那我送你回去吧。”
就这样，他们两人驾云离去，临走前楚剑宇还不忘问白泽自己有没有遇到师傅说的那位有缘人，可是白泽但笑不语。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白泽立在原地，目光渐渐从柔和变成得锐利冷漠，她长裙铺开，轻纱迎风如浪对着前方冷道：“凌彻，别来无恙。”
凌彻紫衣玉带，踏着清风化雪而来，光芒不减，将白皑皑的雪地都铺上了一层华丽的淡紫色，他站在她面前，安静的望着这个久别的故人，她的光华依旧，但一双眼眸却表现出了岁月流逝的沧桑，就如同他的眼神，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神采飞扬。
“凌彻，这些年，可还好？”许久，她问道。
凌彻淡淡一笑道：“白泽，都一万年过去了，你对我的恨还没消吗？”
“如果不是你，一万年前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我是不是不该恨你，毕竟这万年来，你把六界打理得很好，很安稳，可是有时候我又会想，为什么那个时候牺牲的不是你，而是他们？”
“六界安稳，呵。”他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就算六界安稳也不是我的功劳，我不怪你恨我，这些年来，我其实一直恨自己，她爱六界，爱苍生，于是我替她守护着，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我的过错，可是后来我发现，有些事，无论是千年还是万年，错了就是错了。”
“白泽，说吧，你千方百计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引梦给古灵，让她来昆仑山是什么目的？”凌彻将话题带了回来。
白泽淡淡一笑，想起古灵可爱的模样，为了遇到她，无论是踏遍六界八荒还是昆仑山孤寂的等待似乎都是值得的。
“没什么目的，我只是觉得她应该遇到他，或许，有些事，冥冥之中，真的已经注定。”
“你跟古灵说了什么？”凌彻郑重的问道，目光严肃。
白泽瞧着他的样子，倒笑了起来，“你紧张干嘛？我只不过想让她去凡间找他而已。”
“什么！”凌彻眉头一皱，一反常态，他有些怒道：“你怎么可以让她去找他。”
白泽退后两步，冷笑道：“凌彻，你自以为把她保护的很好，你想把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他是她的命劫又如何，这些本来就是注定的事情，我真的不忍心看着她忘记他。她根本就不属于你，你太自私了，一万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过，你的爱还是那么的自私！当年如果不是你，北辰就不会离开我们！”
雪花自他身旁飘落，仿若那一千年开一次的兰桑花，他抬头望着天际茫茫飘落的白雪，心中陡然变得平静，他守护着她所爱的苍生，小心照顾着她最爱的兰桑花，可是却唯独不能留住她。
“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他。白泽，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让古灵去找他，否则，这次错的，就是你。”凌彻叹了一声，一双写满沧桑的眸子望着眼前这个女子，事到如今已经无话可说。
“白泽，你可以说一万年前我是因为自己的痴念才粮成了祸端，可是如今的我，真的只是想弥补一些事情。”
“白泽，一万年前北辰天珩寂灭的时候，元卜仙君卜过一卦。”
白泽急问道：“什么卦？”
凌彻一笑，“现在，就算告诉你，又有何用？”
“白泽，你莫忘记，她寂灭时最后说出的那句话。”
伴随着一阵紫风，凌彻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寂静，静的几乎可以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她仰头望着云端飞舞而下的白雪在落下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心里心痛无比，他们就那么潇洒的离开了，却把所有的痛苦和孤寂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