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簌簌,黑色的虫蚁从凶兽伤口处不断的掉落,凶兽每一次身体的摇晃,都会将覆盖在身上的黑色虫蚁摇落一层,密集的虫蚁令人从心底感到一阵恶寒,蔡非颜努力将目光放在破灭的脸上,根本不敢移开视线。
“何必呢?反正我们相处的时间也没有超过十年,十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便消散的光阴,你找我又能做什么。”破灭敛眸,淡淡的说道。
对于蔡非颜所说的想念,破灭不为所动,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蔡非颜究竟是想要杀他还是想要借别人的手杀他。
带着几分轻讽,破灭又说“你回去吧!金家的人看到你来找我,都不会高兴的。”
破灭说完,便闪身来到了凶兽伤口位置,骨指分明的右手手心升起一抹红色火焰,他看着凶兽身上的伤口,目光闪了闪,旋即手腕忽地翻转手心朝外直直落在凶兽的伤口之上。
蔡非颜听后,微微一愣,看着破灭的动作,心中稍惊,旋即压下对密密麻麻黑色虫蚁的恐惧,垫起脚尖,慢慢一步步靠近破灭。
“蔡非颜,你知不知道很多时候你都太过自以为是了。”破灭无奈的抬眸看向蔡非颜说到。
“阿夜?”蔡非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破灭,心中不懂破灭为何会如此说,她带着几分拘谨站在那里,一时半会却是不敢再靠近破灭。
“我叫破灭,从始至终我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破灭。”破灭看着蔡非颜,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很认真地正面回答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想法。
“蔡夜不过是我转世后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名讳,而我,从始至终认可的只有破灭这个身份。”破灭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来。
“破灭……”蔡非颜目光微微一动,带着几分呆滞喃喃道。
“更何况,你根本算不得上是我的姐姐,何必表现得这般在意我呢?”目光一转,破灭看着凶兽的伤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的说道。
他的话太过平淡,可是听在蔡非颜的耳中却如同地雷般,炸的她双耳嗡嗡响。
“阿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怔了怔,蔡非颜问到。
“荒古之后,你的记忆还未恢复吗?”破灭收回按在凶兽伤口上的手,抬眸看向蔡非颜冷冷说到。
“什么?”蔡非颜一愣,有些不明白破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记忆恢复?难道她有失去过记忆吗?
“呵……看来,你是没有恢复记忆。”嗤笑一声,破灭嘲讽的说到。
“也好,我便亲口告诉你好了。”破灭目光一闪,旋即冷冷说到。
“金泠的孩子在天元界金家本家用秘法查探孩子的时候,便死了,你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你根本不是金泠的孩子,而且我在主星逃避主星意识的时候,将你的魂魄携带卷走的。”
陈年旧事重提,破灭表现得很平静,他看着蔡非颜目光一闪,旋即又继续开口说“我附身在金泠的腹中,为了让主星的主意识放弃对我的攻击,吸收了金泠腹中被秘法抹杀的那个孩子的死气,并且将你的魂魄放进了那具身体。”
“因为当时时间有限,我只能将我附身的那个孩子的魂魄与我相融,而你,我只是将我的生机送给了你,所以你才会比我提早出生,而我失去生机,又被死气笼罩,自然瞒过了主意识。”
说到这里,破灭停了下来,他看着蔡非颜目光一闪而过的嘲讽,旋即又继续说“金泠为了留下我,用秘术以命填补的方式终究是将我留了下来。”
“腹中五年,金泠待我太好了,所以我才会以她的孩子这个身份出生,可是,这份承认也仅仅是金泠。”破灭说到这里,忽地垂头看着脚尖,他看着黑色的虫蚁在攀爬,微微运用灵力将其震落,这才又开口说“可惜,金泠在我出生落地的瞬间,她便以身殉道,为我瞒天改命,让我以她的命数活下去。”
“与你相处的五年虽然颇为艰苦,但是我觉得很快乐,很幸福。正当我准备接受你进入我的世界时,你却失踪了,就那样凭空消失,不留一丝消息。”破灭平凡的说到,他的眼眸里一片清冷,他看着蔡非颜的目光更是疏离陌生。
“阿夜,我当初离开是因为我想……”蔡非颜急急开口,想要解释,可是破灭却忽地抬起手,轻轻地对蔡非颜嘘声,摇了摇头打断了蔡非颜的话。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为了我,一切都是为了我,你想要说的是为了我能够健康,我的体质弱这一点我很清楚,可是这并不能够成为你离开的理由。”破灭说到这里,目光一闪而过的嘲讽,旋即开口又说“你离开是因为那个从小缠绕着你的梦。”
“蔡非颜,从小时便起,无论是什么时候,你都在替我做决定,无论是什么事,你都要横插一脚,你在害怕,你一直都在害怕,害怕我脱离你的视线,害怕有一天我成长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然后杀了你。”破灭勾唇冷冷说到,他的眸子里全然是嘲讽。
“何必呢?这样你累,我看着也很累。”破灭垂眸叹息道。
很多事情他没有说出来,不过是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但这并不能够代表他会默许蔡非颜用她的自以为是,妄图改变别人的生活。
“阿夜…我…”蔡非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扪心自问,破灭的话究竟是不是她心中所担心的呢?蔡非颜忽然有些哑口无言。
她的确有这样的担忧,仍旧有这样的担忧。蔡非颜脸色渐渐发白,紧握青锋想到。
“那个梦于你是魇,你不信,却又忍不住想要信,因为你怕那会是真的,所以你一面在对我好,一面却又不着痕迹的防备我。”破灭目光微闪,带着几分自嘲说到。
“欺骗,从一开始就存在,你的关心,又能有几分重量呢?”破灭面带微笑,缓缓说到。
他看着蔡非颜,又继续说“我不信你,亦不信任何人。”
垂眸,轻轻地喃昵“所以,蔡非颜我们就当做彼此在荒古之时,便死了。今后你便如你梦中所见,走上属于你的命途。”
“是双生劫也好,是生死劫也罢,你我只走那条不死不休的命途,莫要再生出他途。”
“这样的结果,于你于我都好。”
“不,阿夜,你是我弟弟,是我蔡非颜的弟弟,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未知的梦,就将自己的亲弟弟推开呢?阿夜,我做不到去为了所谓的命途,去伤害你。”蔡非颜看着蔡夜说到,眼眸里的薄雾慢慢从眼眶中划出。
“阿夜,我从未想过要去伤害你,我承认,对你我的确有所矛盾,甚至有几分防备在其中,可是阿夜,我是你的姐姐,同脉相传的嫡出姐姐,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蔡非颜一步步靠近,她看着破灭,双眸里尽是悲伤。
“何必呢?”破灭轻叹道,他的目光很温柔,却有丝丝的寒霜在他的发间慢慢凝结,他看着蔡非颜,眼眸里说不出的无奈,亦抬起脚,向蔡非颜缓步靠近。
“我们的劫是无解的,所以,蔡非颜不要试图去挣扎,那只会让你更加痛苦。”破灭抬手,轻轻附上蔡非颜的秀发,缓缓说到,似是在劝慰,又似在告诫。
蔡非颜苦笑,带着几分难舍,缓缓闭上眼说“阿夜,若是时光倒流,我不再对你有所防备,是不是你就不会这么决绝。”
“不会有时光倒流的那一天,你我注定的命途,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破灭平静的看着蔡非颜轻轻说到,他抚在蔡非颜秀发上的指尖散发着幽幽白光,蔡非颜身上黑色虫蚁迅速化作灰烬,随风而逝。
“是吗?”蔡非颜低声喃喃道,带着几分茫然若失。
“是,没有人能够改变,也没有人能够做到。”破灭肯定的回答,哪怕是看到蔡非颜脸上的脆弱,他依旧没能改变自己的决定。
“没人能够做到吗?”蔡非颜缓缓睁开眼,黑色的眼眸里划过一片恍惚,一字一顿的重复到。
破灭没有回答,他知道蔡非颜能够想明白的,目光一闪,破灭收回手臂,旋即转身,抬步就准备离开凶兽身上,毕竟一直站在凶兽身上也不是办法,除非能够让凶兽停下继续站起身。
否则,站在凶兽身上,凶兽这般晃动,他必须一心二用或者更多,而这并不是办法。
这样想着,破灭便打算暂时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突生意外,蔡非颜忽地上前将他抱住,感受到蔡非颜的身体紧紧贴近他的后背,破灭脚下一顿,旋即低头看着抱住他腰的那双手,微微一怔,旋即叹了一口气说“你为何总是这般自作主张呢?”
“或许是因为你的容忍吧!每一次,每一次的,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将我推开,所以我才会这样一步错,步步错。”蔡非颜泪流满面的说到,从她的双脚开始神秘的金色开始不断飞出,在她与破灭身上一圈圈的盘绕。
破灭听后垂眸,轻轻的带着几分自嘲说“我只是无为。”
蔡非颜听后,缓缓闭上眼,带着几分悲伤说“无为也好,放纵也罢,终究你没有对我动手,这样就够了。”
她的话刚落,破灭与蔡非颜两人便直接消失在了凶兽脊背上。
秋风瑟瑟,凶兽身上的黑色虫蚁被风一吹,大片大片的掉落,凶兽终于站了起来,它扬起头颅,向天高高发出一声咆哮。
旋即,一道银光忽然凭空出现,紧接着一个白衣男子从空间中忽然走出来,目光一闪,看向那抹银光,旋即身形一动,便飞身追了上去,他的速度极快,他抬起手臂,伸手握住那道银光。
抬起手臂,剑指凶兽,冷冷开口说“此剑名曰斩天,吾名书斩逆天。”
吼……凶兽发出一声怒吼,四肢用力迅速加速,头颅下垂快去奔向书斩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