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谁会为我落泪？

　　苏又一次地抬起头来，吐出了一口气，黑黑的天穹缀着明亮的星星，耳边有风簌簌地吹响，然后她觉得她的四周有一些小水珠在跳动——难道是下雨了？
怎么可能？这里是塞浦路斯——地中海式气候：夏季，高温、干旱、无雨……
是谁违背了这一自然规律？
也许是谁在落泪？——苏又想。
谁会在乎我？这个生命可有可无的人，更不会有人会为我落泪的。
[你害怕吗？][害怕？笑话……][不，——不过，——哦，]苏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是的，自己曾经害怕过老鼠，也害怕过特务……，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那时的电影里，每当在特务出场的时候，都伴随着恐怖的音乐和阴森的场景……，她也害怕过工作出错，可是一切都过去了，对于任何东西都已经不在乎。
生命中，曾经听到过有人讲过鬼的故事，说鬼比山还要高，一迈腿，一座山一下子就跨过去了，第二天，鬼所经历过的地方，就有人被索走了命……，还有一次，下去检查春运，车行在一条专用公路上，这条路之险峻，曾被称为用生命筑起的路。
苏的车在经过隧道时，问大家：[这里怎么站着这么多解放军？]立刻，说笑着的车上，没了人作声，大家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哪里有？]也因为有人没有看见，便回问。
[这，这里，一排排的……]苏指点着隧道口说。
[见鬼，哪里有？]那人兴许还是没有看见。
车走远了，众人的面色也都变得缓和了点，有有便开始问不知情的苏：[你不知道这件事？][知道什么？]苏看上去越来越糊涂，之后一个同事才告诉她，这个隧道修建时真的出过事故，一个排的工程兵在塌方中在此殒命。
[也许是刚才看到的是他们的鬼魂，只有阴气重，阳气低的人，才能看得见。]车走远了，才有人放起胆子说。
[哦，原来，，，]从此，苏知道了自己，生命中的阳气不足。
[噗——]苏又吐出一口气来，四下漆黑中，她不敢抬头去看，她只稍稍地瞥了一眼，便觉有什么东西，高高的，黑黑的，浮在海面上……让这黑暗不黑，波澜不惊……苏只敢伏下头去，看着水中的鱼，随着这些身边的鱼儿向前游动……
苏是有夜泳的经历的，只要定好一个坐标，一直往前游，就不会失去方向。
可是，此时的她，忘记了这样去做，只是跟随着鱼，向前行着。
[我看着鱼，而谁在注视着我呢？][这山川、海洋、地球又在谁的眼目之下撼动？]这一念，让苏感到敬畏……
之前，他也给她谈“敬畏”，神秘的敬畏之情也曾来到过她的生命之中，在她的身体里流动蔓延……。但，有时又是被重重危险包围，令她心惊肉跳，这种不可思议的神秘感，就是他所说的[智慧产生敬畏么？][这不是自然的，这是你的紧张感，是对危险的无知和厌恶，因为你还不了解幽灵或者神明。]罗拿着那本圣书对她说。
[当你的情绪自然而然地由害怕升华成为畏惧和敬畏。它便完成了一种纯粹的飞跃。]这些话，罗不止在苏面前说过一遍两遍。
[敬畏是美丽的，你无法尽述一个美丽生物的美丽，就象我们对我们的生存环境不能作一个实际地描述一样，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之意。它不具有任何生理功能，却在你的身体里挥之不去。]苏再也听不进去了，她现在不喜欢他在餐前，给她灌输这些莫明其妙的理论。
敬畏不是害怕，害怕它是人类心灵的一种扭曲，是人类对客观事物不正确的反应……而敬畏则不同，它是人类对超自然的事物的直接体验和启示。
而她说的是：[当你做过了那些丑事情后，会不会感到敬畏，或是害怕呢？][丑事？什么丑事？]他的那种表情，表现出十分的惊骇和无辜。这让苏反而疑惑了，她怀疑起自己的耳朵、眼睛和一切感知，她从未象这样怀疑过自己。
当然，苏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她也说不出口。
[如果一个野蛮人，心头忽然产生了敬畏之情和犯罪感，这是一件幸运的事情，那他就得救了，他就会被救赎，就会脱离淫秽和非道德……][淫秽？非道德？真亏得你还说得出口？你是记性差，还是忘性大？]苏对他正人君子式的说教斥之以鼻，刚刚做过的淫秽肮脏之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冷漠地看着这个可恶的灵魂和无情的生命，心想着：你口口声声地是善良和仁慈，是敬畏和爱神爱人，你这是演得那一出子戏？
是欺人？还是自欺？
你是不是病了？又在发高烧，说胡话，语无伦次？
这耸人听闻的说教，又能哄骗了谁，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她在想：你的神，和你的的缔造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会造出你这样的怪物，和变态者？
要么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要么他就是一个藏在经书里的叛徒！
……
生命中的痛苦是与生俱来的，特别是在有了思想之后，就这样不思不想，坦然自若，兴许是一个好的结果（她不愿意在痛苦中死去）……
有些人能预见自己的痛苦，尖锐的思虑之苦便使痛苦先苦而至了，苏此刻就是这样……，如果人能够预见自身的死亡呢？
她不渴望永生，也不渴望足够的快乐，因为，太多的快乐会因为快乐的失去而充满痛楚。让生命沉浸在对快乐无比的痛苦回忆中。
她需要苦难的消解，给生命松绑，解开那些看不见的牢笼和链锁，可谁又能告诉她如何地去做呢？
仁慈而全能的神，你在哪里？关键是，苏什么都不相信！苏思想，如果这世上真有一位，礻也如何对善恶都漠然视之，这又怎能称得上全能的神呢？
所以，她对任何的神也回敬以漠然视之。
她连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些糟糕的，愚蠢的事情会在自己的生命中发生（即使之前惴惴不安过，她也没有勇气断然拒绝……，生活中，她对他有些敬畏，也有些神秘，他对她有着强大的征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