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芙蕖心头微震,回眸诧异的看着身侧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俊逸无双的面容波澜不惊,璀璨如华明目坚定异常,她知道,上官谨的这句话,不是戏言。
“上官芙蕖从没想过离开北越后宫,上官先生的好意,芙蕖心领了,只是这话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后果难测。”上官芙蕖下意识撵着白袍,神情但却了冷漠,显得有些迷茫,该是怎样的情感会让上官谨说出这样的语言,是怜悯?是同情?还是自己无意之间触动了他的心弦。
若真是如此,该是罪过。
“皇上我倒不在意,只看芙蕖你愿不愿意,其实在下真的不明白,这后宫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留恋?是冷宫的凄冷无依?素庭的忍辱负重?还是宸鸳宫的命悬一线?清风苑的剧毒糕点?你几经生死,都还不足以让你看清这后宫的尔虞我诈么?”上官谨的声音有些激动,仿佛这经历种种苦难的人是他,不过如果真的是他,或许他倒不会如此心痛了。
上官芙蕖不语,美如蝶羽的眼眸再次望向这无边无际的苍穹,唇,荡漾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温柔且悲伤,许久,上官芙蕖终于开口:“上官先生且将这看作是芙蕖冥顽不灵的执着吧,举旗难悔,这条路,芙蕖已经走出很远,回不了头了,谢谢你的披风,人若是心冷了,纵是寒风又奈我何?”上官芙蕖将白袍解下放回到上官谨的手里,转身间,眼底抹过一丝愧意,她不是不识好歹,只是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上官谨,该是一时的不忍吧,这样如神袛般嫡仙的男子,怎会对她动情呢,上官芙蕖不禁嗤笑。
看着上官芙蕖独立苍凉的背影,上官谨紧紧攥住了白袍,芙蕖,你可知,只要你一句话,纵是天涯海角,上官谨都死生相伴。
……
再审纳兰盈,南宫烈一样没有通传上官芙蕖,而楚蝶衣,则名正言顺的坐在南宫烈的身侧,这一回,她要纳兰盈死。
因为她不敢臆断纳兰盈会不会将此事联想到自己身上,她亦不会留下一个在未来某日或许会向自己出剑的隐患,她不喜欢赌。
在这后宫,给别人留条生路的同时,便是给自己挖了一条死路,没人可以预测得到下一个对手会是谁,纵是蠢钝如纳兰盈,楚蝶衣也不会大意。
“纳兰盈,朕问你,那糕点里的剧毒,可是你下的?目的何在,意欲何为!”寒澈如冰的声音陡然响起,南宫烈寒眸阴森冷冽,在射到纳兰盈身上时,仿佛要将她凌迟至死一般。
南宫烈冰寒的语气,骇人的凶光,吓的纳兰盈噤若寒蝉,整个人瘫在地上直喊冤枉。
“皇上明察,臣妄当真没有下毒,真的没有,臣妾夜不知道那糕点里怎么会有毒的。”几日的不眠不休,纳兰盈早已脸色惨白,发丝凌乱,这般狼狈的哀嚎诉苦,却换不回南宫烈半点怜悯。
“你还敢狡辩?是你亲口承认那糕点是你的,亦是朕亲眼看到那两个丫鬟在食用你的糕点后暴毙,事实就在眼前,你有什么好说?”清冷的声音蕴含着阴冷的气息,南宫烈剑眉紧皱,寒眸如刃。
“皇上,臣妾当真冤枉啊,如果臣妾在糕点里下毒,怎敢让锦儿去请皇上,怎敢当着皇上的面那般明目张胆的要毒害上官芙蕖,臣妾愚笨,可也不会笨到自掘坟墓啊?皇上,一定是有人借臣妾之后除掉上官芙蕖,请皇上明查。”纳兰盈颤抖间,眸光若有似无的瞥过楚蝶衣,恨,极恨,却无可奈何。
身侧,楚蝶衣注意到了纳兰盈哀怨的目光,看来她是有所察觉了,是时候开口了:“宸妃,本宫万没料到你会因为上次的事,如此记恨上官芙蕖,甚至还会怨恨到皇上身上,你这么极端的报复,当真蛇蝎心肠,你想当着皇上的面,毒死上官芙蕖,如果说你想让上官芙蕖死于非命,是罪无可赦的话,那你想让皇上亲眼看到上官芙蕖死,让皇上痛不欲生,便是该凌迟处死了,这一次,本宫都不知道该如何为你开脱,你的罪纵是死一万次,都不能恕掉你身上的罪过。”楚蝶衣缓身而起,眸光盈盈闪动,仿佛如此说,心里正受着极大的煎熬一般。
“没有,我没有想报复上官芙蕖,我只想和她交好,化干戈为玉帛的,皇后,这是你教我的啊!”纳兰盈双眸瞠大,娇容惨白如纸,整个身子禁不住的哆嗦,她已经按着绣娘的吩咐,不咬出楚蝶衣了,可没想到楚蝶衣竟然会将自己逼到绝路。
“化干戈为玉帛是本宫教的没错,但下毒呢?你该不会说也是本宫教的吧,皇上,宸妃犯下大错竟还不知悔改,蝶衣身为六宫之首,自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当日若非蝶衣一时心善,硬将宸妃保下来,便不会有今日之事,诸上所言,蝶衣有罪,请皇上责罚。”楚蝶衣波光如烟,委屈的蹙着眉,几欲哽咽着开口。
“蝶衣,快起来,你何必自责,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是她妒心太强且阴险恶毒,天性劣根,这一次,朕不再会姑息纵容,来人!”就在南宫烈想将纳兰盈拉出去斩首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禀。
本以为这一回死到临头的纳兰盈,在听到侍卫的通禀后,眸光陡然一亮,但也只是瞬间,尽管有期待,她却不相信上官芙蕖会为自己开脱,这后宫,有谁不是落井下石,何况她们早有宿怨。
当上官芙蕖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南宫烈正扶着楚蝶衣起身。
“奴婢叩见皇上,叩见娘娘。”上官芙蕖恭敬垂眸,微俯身姿,纤瘦的身影,让人忍不住欲上前扶稳,飘散的墨丝如瀑布一样逶迤在她的身后,比起那些衣裳华丽的嫔妃,眼前的人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亦或是迷落在凡世的精灵,看上去那般脆弱和无助。
心,似被重物猛的撞击一下,砰然而动,多日来,脑中积聚的幻影在此刻涌现出来,与上官芙蕖人影合一,纵然南宫烈极力掩饰着心底的异动,但那双黝黑的瞳眸所迸发出来的光芒却泄露了他所有的情愫,此时此刻,他早将禁足的旨意忘于脑后。
见南宫烈神色微怔,楚蝶衣眸光潋滟,樱唇抿出一个看似无害的弧度:“芙蕖你来的正好,来人,快赐座,皇上正要为你讨回公道,这一次,宸妃是罪有应得了。”上官芙蕖的到来对楚蝶衣来说并无大碍,在楚蝶衣看来,上官芙蕖总不会为纳兰盈求情就是了,至于软禁之事,南宫烈不提,自己也不必惹挑起这个话柄,免得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