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太馋那一顿顿丰盛的酒席了,在赵明才写信的时候,她们便让他问问吴妍何时才能回家,也常常去吴赵两家串门,套口风,她们要套吴妍和赵明全的准确日子,套两家对吴俪和赵明才的看法。两家人自不必说了,他们非常欢迎她们。他们正大张其鼓地准备婚事,已不像原来那么避讳了,他们告诉大家,等到两人回家立刻就办。在吴家,吴金把他早年砍伐的上好的柏木全部搬了出来,谢丙云已经做好了一套桌椅,正在为吴妍打造床和抽屉之类的家具了。吴金和徐艳正为孩子们制什么样材质的衣服被褥发愁,吴金认为的确良的比较好,徐艳确坚持用绵布的,可谁都定不下来,大伙一去他俩就急忙要他们出个主意。
“老吴,你们都有理,依我说就每种都做,不管什么绵也好,的确良也好,卡叽也好,通通都做,总会有孩子们喜欢的。”周玲玲说道。
“对对对!”吴金高兴极了,“还是你们两口子点子多,呀,家具的样式是老谢定的,这衣服由你定的,真是太好了。周玲玲,等谢燕出嫁我一定早早的来帮忙!”
“谢谢你,周玲玲,你这个主意非常不错。”徐艳说:“我们家吴妍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我们应该为她做点事,也早该想到这个办法的,这样总会有他们喜欢的。都怪老吴,他就给我争执什么好看,却把这一层忘了。”
为表示感谢,徐艳高兴得拉着女人们去看谢丙云打造的桌椅板凳,把她已经置办好的最漂亮的嫁妆拿出来让大伙饱了眼福。
而赵家也干得很隆重,他们把赵明全的屋子打扫得非常干净,并请人用石灰把墙壁粉刷得白亮亮的,也添置了家具。家具是从街上的家具坊定制的,本来他们也要让谢丙云到家里来做的,但谢丙云实在是太忙,根本没有时间,就连吴金家也是从别人那儿说情,辞退了活才回来的。粉刷墙壁的时候,武小花是每天从早忙到晚,一边打下手一边监督着工人,生怕有一点差错。赵正富每天也早早的就下班了,回家的时候他还特意绕道走公路,这样他就可以顺带挑一挑石灰了。两家人都非常的忙,但那种高兴的劲却是以往任何事都无法比的。
除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也非常的忙,那就是黎世芳,她两家都跑。她的身体显然已完全恢复到当年了,四十刚出头的她把农村中年妇女的所有优势都展现了出来。她一会儿去吴家搬搬木头,一会儿去哥哥家拌拌灰,那一根根粗大的木头和沉重的石灰浆土在她的手下就像稻草鸡毛一般。
“世芳,快歇会儿吧,这有你什么事呀,这么积极的干。”女人们拉住她便笑起来。
“去!你们不也乐得流口水吗,嫁闺女,接媳妇,都是咱们家的事,我当然比你们还要高兴了。”黎世芳推开女人们继续干起她的活来。
“世芳,那你想不想这种事过几年再来一次呀?”张如群抓住机会问道。
“亏你说得出来!”黎世芳可被吓坏了,她看了看周围,幸好吴金两口子和哥哥嫂嫂没有听到,她赶紧呵斥起张如群来,“我说程大嫂你是不是疯了,结婚又不是小孩过家家,再来一次恐怕就不是好事了!你赶紧住口吧。”
“什么呀,你想哪儿去了。”张如群笑道:“我是说你们吴赵两家不是还有对小的吗?要不要我把这事给老吴说说,过几年不就又可以再来一次了吗?闺女也是你的,媳妇也是你的,这事怎么样,应该是好事吧?”
“什么?啊!”黎世芳怔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了,“嗨,你这也是鬼话,孩子们还小呢,再说他们不适合呢。”
黎世芳虽然这么说着,但嘴都合不上了,女人们一看这事有门了,便趁热打铁,开始两边撮合起来。吴金和徐艳一听非常高兴,也表示愿意。张如群便和女人们商量,决定等吴赵两家连姻那天再把此时正式向两家说明,为赵明才和吴俪定婚,来个真正的喜上加喜。
但女人们的嘴总是比什么都快,没几天她们就把这事给说出去了,那些来参观巨丰大豆的乡亲再往外传,知道的人就更多了,使得这件事又成了热议的话题。大家想起以前的那场说媒风波也都和张如群她们一样慨叹,怪不得赵明才回绝了所有的媒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呀。特别是那些媒人,他们后悔不已,吴赵两家的渊源他们是有所耳闻的,可当时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是啊,当时他们说的那些姑娘要容貌有有容貌的,要文化有有文化的,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美人在身边,像赵明才这么成熟稳重又是干大事的家伙怎么会一个都看不上呢。但事已至此,他们已没有办法了,能做的就只有是为赵明才祝福了。在参观完大豆告别的时后,他们免不了便向赵明才说上一些恭维话,赵明才竟然一一接受了。
好事一来的快还就真是来得快,就在赵明才的信寄出去不几天,吴妍和赵明全居然就回家了。这可乐坏了两家,也急坏了两家,他们原本是想给他们惊喜的,可现在还没准备好呢。他们到了村口大家才知道,反而是给了大家一个天大的惊喜。
吴妍和赵明全没有带多少行李,一人只提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也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看样子像是仓促回家的一样。女人们不禁暗笑起来,看来这两人是有些等不及了。她们的猜测立即就得到了更进一步的证实,两人一进家门就明白了一切,他们没有否认要办婚事,相反,他们以忙为由提出立刻就办,但要一切从简,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回广东。他们的话让吴金夫妇和赵正富夫妇惊讶不已。
“妍,咱们是不是不着急这几天呀,你谢叔还有两天就把你的婚床做好了,我们定做的两套被褥也要下一轮赶集才能拿到,再说这日子也总得请个先生看看吧?”
徐艳的哮喘好久没有发过了,吴妍的话让她激动得又有发作的势头,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喘不过来,使得她难受极了,但她按住胸口竭力控制着。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些,明全和我都不信这个。你不要激动好不好,这结婚固然是大事,但与办得隆重与否无关,能省下几个钱是几个钱,留着以后过日子不好吗,何必在乎形势呢?”吴妍搂着母亲安慰起来。
“可这家具总得做好再说吧,以前你回家都不在乎一天两天的,这次怎么就这么急呢,等几天不好吗?”徐艳劝起女儿来。
“我那边走不开,厂里有好多事要我处理,我是请假回来的,总的就十天假,这来去就得六天,哪有时间呀!再说明全也忙,他已经和黄越分开干了,他的那个店还是请人和黄越一起看的,也放不下心呀。”
吴妍撒娇着向徐艳解释起来,她可是在很小的时候才这么做过了,这让徐艳非常幸福。
“可结婚毕竟是大事呀!”徐艳抚摸着女儿的头,“妍儿,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牺牲了这么多,我们总得为你做点什么呀!”
徐艳忍不住哭了,“这些年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们良心不安呀,你就让我们最后为你做点什么嘛!”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对味啦。”吴妍推开母亲,“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呀,这儿也永远都是我的家呀,怎么,你的意思是要把我扫地出门了?以后也别回来了?”
“没有,没有!”徐艳赶紧解释道:“我是说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家的,再说,你不是很忙吗,以后……”徐艳激动得有些结巴了。
“哈哈哈。”吴妍笑了起来,“妈,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别解释了,逗你的。对,我是很忙,但这也真是我的家呀,不要搞那些客套的,没意思。老实说,原本我们没打算这次办。去年刚知道养鸡场出事本就想回来的,但当时走不开,我估摸这个时候有空便在信里说要回来,但没想到到了这时却更忙了,而且看样子以后还会更忙,再加我也放心不下明才,所以就决定回来看看,明全说他也想回来,我们就决定一起回来了。至于结婚这件事是我决定的,正因为忙,我想到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临走的时候我才给明全商量把这事给办了的,明全还不同意呢。他说没钱,要不一切从简他死也不会答应,这正合我的心意,于是才定下来的。我说你们怎么搞起这些名堂来了,怎么就不商量一下呢?这不白花钱吗?有这工夫为什么不去帮帮明才呢?那才是天大的事呀,难道你不想他为我们找到一条致富的路子,让我不再跑那么远,回来一直陪着你们吗?幸好他又成功了,要不然我非怪你们不可!”
“妍,对不起,我们没想那么多,我们知道你辛苦,就想为你做点事,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有意要这么折腾的。”徐艳为自己的过错感到非常难过,转过身背着吴妍擦起了眼泪。
“妈,你别难过了,我就是说说,没怪你们。”吴妍拉起母亲的手赔笑着安慰起来。
“可这家具都做了,你也得搬过去呀。”徐艳说。
“你们留着吧,我们用不上。”
“我们留着干嘛呢,你们用不上可以让你公公婆婆用呀,你这话把他们放哪儿了?且不说以后你是他们儿媳妇了,就是从小以来他们也没怠慢过你呀,咱们可不能这么干呀!”徐艳又急了。
“他们不会生气的,他们都买了一大堆放那儿,还有那屋子,那些以后都够他们用了怎么还会要你们的呢?”
“可这是我们的心意,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呀!嫁闺女怎么能没嫁妆呢,以后我们怎么出门呀?”徐艳抚着胸口张大嘴巴,又有些要喘息的征兆了。
“妈!”吴妍也急了,她扶着母亲,并帮着她抚着胸口,“我怎么给你讲不明白呢?”
“你就别给我讲了,照办就行了嘛。”徐艳突然看到旁边的吴金,“呀,你怎么不说话呀,这一切可都是你的主意呀!吴金,你去给他说理吧。”
“说什么呀,她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吴金憨笑着望着女儿。
“你……你要气死我呀,吴金!”徐艳又流泪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老是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这是为我好吗?”吴妍抱着母亲,“我是你女儿,又不是外人,别弄得那么复杂好吗?”
吴妍说完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徐艳马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去,你爸在呢,没正经的!”徐艳脸都红了,“快滚开,你行,就依你!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不想看到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哦?”吴妍调皮地再次亲了母亲一口,大笑着找赵明才去了。
吴妍和赵明全在家一共待了三天,就在回家的第二天他们就去民政局把证领了,赵正富也按她的要求,只请了包括村民们在内的几桌客人,婚礼办得非常简单。小两口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赵明才那里,三天后他们又匆匆走了。